美國阻撓法官遴選 上訴機構“停擺” 世貿組織遭遇“寒流”

新華社記者 劉 曲攝

當地時間12月10日，世界貿易組織（WTO）總幹事阿澤維多宣佈，改進世貿組織上訴機構的決議草案未獲通過，上訴機構將於12月11日停止受理新的爭端案件。“世貿組織陷入其25年曆史上最大的危機。”英國《衞報》評論稱。

作為貿易爭端解決終裁機構，上訴機構有着“WTO皇冠上的明珠”之稱。當“明珠”蒙塵，國際社會普遍擔憂，基於規則的全球多邊貿易體制受到嚴峻挑戰。

世貿組織“心臟驟停”

世貿組織上訴機構“停擺”，直接原因是法官人數不足。根據世貿組織規定，上訴機構常設7名法官，每人任期4年。針對任何一起貿易爭端案件，必須由3名法官聯合審理做出裁決。然而，從12月11日起，世貿組織上訴機構只剩下一名法官，無法受理任何案件。

自2017年上半年以來，世貿組織一直籠罩在上訴機構“癱瘓”的陰影中。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美國認為上訴機構濫用權力，存在“越權裁決”、“審理超期”和法官“超期服役”等問題，兩年多來頻頻阻撓新法官的遴選。

在12月9日舉行的世貿組織總理事會會議上，美國又一次進行阻撓，一份有關上訴機構改革的決議草案未獲得通過，新法官遴選再次受阻。

BBC的報道指出，美國還就預算問題向上訴機構施壓。“本月初步批准的世貿組織預算案顯示，2020年預算被大幅削減，尤其是上訴機構的預算被砍掉近90%。這使得上訴機構的運轉雪上加霜。”

世貿組織最基本也最核心的功能之一，就是為成員解決貿易糾紛。作為國際貿易“最高法院”，上訴機構不僅對世貿組織專家組發佈的“初裁”報告有複審權，而且其裁決被視為終審判決，具有強制執行力。因此，德國《法蘭克福匯報》將上訴機構“停擺”描述為世貿組織“心臟驟停”。

據中國商務部新聞發言人高峯介紹，目前世貿組織共有15個已提起上訴的在審案件，除已經召開聽證會的4個案件以外，其餘11個案件均無法完成上訴審理。

“世貿組織上訴機構的關閉將使國際貿易爭端陷於像‘一場沒有裁判的足球比賽’的境地。”英國《泰晤士報》警告説。

“叢林法則”沒有好處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WTO研究院院長屠新泉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分析，美國一直對世貿組織上訴機構的制度設計心存不滿，認為上訴機構“越權”，限制了美國推行貿易政策的“自由”，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在實際運行中，上訴機構做出一些對美國不利的裁決，也讓美國怨言頗多。

路透社稱：“美國既是世貿組織最大的原告，也是最大的被告，但它只把目光盯在失敗的案件上。”

“當前美國政府採取貿易保護主義立場。宣判上訴機構‘死刑’，美國可以憑強大的實力解決與其他國家的貿易爭端，迫使其他國家改變立場、進行讓步。”屠新泉指出，“上訴機構的最大特點是它的獨立性和公正性。上訴機構一旦‘停擺’，‘國家實力’將取代‘規則’成為國際貿易的基礎。這是十分危險的。”

正如阿澤維多所説，如果全球貿易規則得不到切實履行，世界經濟將回到“叢林法則”時代。美國《外交雜誌》網站刊文不無憂慮地表示：“美國正在與自己推動建立的國際秩序做鬥爭。單邊主義一旦氾濫，國家間將通過關税壁壘而非法律規則解決貿易爭端，這是一種以鄰為壑的貿易保護主義。”

輿論普遍認為，在一個喪失秩序的世界裏，美國同樣不會受益。“美國之音”援引商界人士的觀點表示，“WTO的規則每天都在保護美國公司免受不公平待遇和隱性保護主義的侵害。保護這一機構及其爭端解決機制應成為國家和國際社會的當務之急。”上訴機構前首席法官、美國前貿易談判代表巴楚斯向BBC表示，“一旦沒有貿易裁決，不斷升級的關税戰只能靠經濟實力一較高下。美國很有可能收到來自貿易伙伴針鋒相對的關税報復。”

在屠新泉看來，美國破壞上訴機構的行為，將對其軟實力造成衝擊。長此以往，國際貿易規則的權威性將大受打擊，美國不可能獨善其身。

多邊主義仍是主流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近日表示，國際社會不能失去公平和正義，不能任由個別國家、個別人為所欲為，相信這是國際社會絕大多數成員的共同心聲。“我們注意到有117個成員呼籲立即啓動遴選，表明了絕大多數成員對恢復上訴機構的強烈政治意願。中方願意同志同道合的絕大多數一道，繼續推動解決上訴機構面臨的挑戰。”

維護多邊貿易體制仍是大多數國家的共識。阿澤維多指出，上訴機構“停擺”並不意味着世貿組織框架下以規則為基礎的爭端解決機制走向終結。他透露，已經開始與成員們展開“密集磋商”，以找到長久解決辦法。

部分世貿組織成員提出了臨時替代方案。歐盟、加拿大等表示將在上訴機構“停擺”期間啓動臨時上訴仲裁程序，也有貿易專家建議爭端雙方協商並將初裁報告作為最終裁決結果，避免爭端解決陷入“懸而不決”的境地。

高峯表示，中方將繼續堅定地維護以規則為基礎的多邊貿易體制，支持各方為恢復上訴機構運作而做出的努力。“我們也正在研究上訴機構癱瘓期間處理世貿組織爭端案件的臨時方案，適時提出中方的建議，爭取與其他成員一道，儘快恢復爭端解決機制的有效運轉。”

屠新泉指出，經濟全球化是歷史潮流。雖然WTO當前面臨嚴峻挑戰，但各國之間開展緊密經貿合作的需求沒有變、也不會變，即便是美國也不可能真的孤立於世界。應當相信，經過國際社會和WTO成員的共同努力，以規則為基礎的多邊貿易體制必將繼續展現其生命力，為經濟全球化的向前發展提供有力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