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醫生的去世對中國的習近平構成了最大的威脅 - 彭博社

攝影師：731的照片插圖：照片：路透社（1）；祖瑪新聞社（3）。繪圖：來自中國社交媒體的廣泛傳播的李文亮醫生的畫作

烈士在中國不透明的政治中始終扮演着核心角色——既是當局號召民族主義的工具，也是反對派抵抗的象徵。如今，國家不斷升級的病毒疫情中出現了一位可能成為習近平主席自上任以來最大危機面孔的人。

李文亮，34歲的武漢醫生，上個月因公開警告新冠病毒的危險而受到地方官員的制裁。他於2月7日因新冠肺炎去世，這一新冠病毒引發的疾病在網絡論壇上引發了公民們的憤怒，他們質疑的不僅是最初的反應，還有共產黨整體的能力。

彭博商業週刊體育博彩應用程序比你想象的更具毒性蘋果撤回了其在影院上映電影的重大計劃廉價漢堡的終結哈里斯的競選如何最終讓拜登的表情包策略奏效當然，政權並沒有面臨垮台的危險，即使它的無懈可擊性受到了損害。但李醫生的去世提醒人們，即使是最強大的統治者也可能會意外面臨挑戰。

習近平的政府知道李的死可能會引發轟動。在*《環球時報》，一家與共產黨有關的報紙，報道他的死訊後，它迅速撤回了該消息，但幾個小時後又確認了這一消息。對試圖掩蓋真相的懷疑引發了網絡憤怒，審查員迅速刪除了“我想要言論自由”的標籤和來自《你聽見人民在歌唱嗎？的鏈接，這出音樂劇是《悲慘世界》*。他們甚至刪除了包含中國國歌第一句的帖子：“起來吧，拒絕做奴隸的人！”

因此，中國的統治者急於控制李的死以及迄今在中國超過1000人的死亡所引發的敍事。它不僅想要遏制疫情的蔓延，還想消除任何認為李及其命運代表了習近平自上而下的治理體系更廣泛失敗的觀念，而不僅僅是地方官員的孤立失誤。“自他去世以來的公眾抗議確實非同尋常，”哈佛大學研究員、*《不太可能的夥伴：改革者、經濟學家與全球中國的形成》*的作者朱利安·格維爾茨説。“看待中國共產黨與中國人民之間的政治‘交易’的一種方式是，換取對黨的服從來確保物質福祉——而李的故事正好與此相悖。”

習近平充分認識到歷史和烈士在維持統治合法性方面的力量。在天安門廣場的中央，北京的心臟地帶，矗立着一座10層高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這是共產黨領導人在1949年掌權後不久委託建造的。它紀念了在內戰和對抗外國敵人中作戰的士兵，包括在“百年屈辱”期間，部分中國地區——如香港和上海——被英國和日本等列強控制。

這個紀念碑還成為了中國現代歷史上最著名的反政府起義的避雷針：1989年的天安門廣場抗議活動。支持民主的活動人士聚集在那裏，哀悼胡耀邦的去世，他是一位倡導西方式改革的高級共產黨官員。不到兩個月後，士兵們殺死了數百甚至可能是數千人——從未進行過獨立調查——這場血腥事件從此定義了西方對中國的看法。

自2012年掌權以來，習近平一直試圖讓他的政府站在殉道者的一方。他設立了一個烈士紀念日，以紀念國家的英雄，去年十月，他在天安門廣場的紀念碑上獻花，以紀念共產黨統治70週年。他還表示敬意於歷史上唯一比他更有權力的中國領導人毛澤東，毛的兒子在朝鮮戰爭中陣亡。

為了平息對醫生的網絡憤怒，黨的最高紀律機構迅速宣佈將調查李在武漢的死因，這是將責任歸咎於地方官員的第一步。隨後，環球時報發表了一篇文章，警告稱“分裂分子和外國勢力”實際上試圖將李變成殉道者——這樣的“惡意”努力將會失敗。

對習近平來説， stakes 不能更高。中國實際上處於封鎖狀態，正常生活在可預見的未來暫停：湖北——疫情中心武漢所在的省——被封鎖。北京和上海變成了鬼城，隨處可見的星巴克剛剛開始重新開放。上海迪士尼目前關閉。與此同時，在這兩個城市，一些居民被要求定期向當局提交體温。在其他地方，公民被字面上禁止離開他們的房屋。公司警告不要前往中國的非必要旅行，政府正在撤離公民。

在預計疫情高峯還有幾周的情況下，Covid-19的死亡人數已超過2003年嚴重急性呼吸綜合症的死亡人數——儘管死亡率仍遠低於SARS。該病毒已傳播到大約二十個國家，數千人被隔離在遊輪上，停靠在日本、香港和其他地方。

儘管西方長期以來對中國持懷疑態度——例如，特朗普政府大聲警告世界使用總部位於深圳的華為技術有限公司的5G網絡設備的危險——但北京當局成功地利用宣傳來激發民族主義並塑造公眾輿論。然而，疫情的規模正在造成官方信息與實際情況之間的巨大差異，產生各種謠言，集體削弱了黨的控制。“我聽説武漢向中央政府報告了病毒併發送了樣本，但北京退回了樣本，並説人之間不會傳播，”一位在國有石油公司工作的北京居民説，他要求只用姓氏“舒”來識別。“我不知道這是否屬實，但這就是我聽到的。”

李的死亡情況特別揭示了當前共產黨狀態的更深層真相。他早期的警告被忽視，暴露了一個集體決策日益讓位於更專制的習近平的系統的弱點。與一些觀察者預測的開放和去中心化相反，習近平實際上將中國變成了類似一人秀的東西。他在反腐敗運動中排擠了對手，限制了公民社會的空間，增加了國家在經濟中的角色，將數十萬少數民族拘留在集中營，並取消了為避免毛澤東一人統治所帶來的混亂而設定的總統任期限制。

對於習近平來説，這些舉措是維持黨對權力控制的必要手段。即便在上任之前，他就向包括前副總統喬·拜登在內的其他人表示，黨必須為公民提供切實的利益，以避免像阿拉伯之春中的政府那樣垮台。他還研究了蘇聯的解體，得出結論認為中國需要更多的意識形態純潔性和忠誠的軍隊，以清除那些以犧牲大眾利益為代價而自我致富的官員。

一段時間內，習近平可以聲稱取得了成功。在2017年，在最後一次共產黨大會上——這個每十年舉行一次的新領導人揭幕大會——他勾勒出了一條到2050年中國成為全球領先大國的路線圖，將這一變化視為從被殖民列強羞辱的一個世紀中恢復的下一步。這個國家在毛澤東的領導下“站起來”，在鄧小平的領導下變得富裕，而現在——在習近平的領導下——它將變得強大。“中華民族在世界的東方屹立不倒，” 習近平在慶祝共產黨一黨統治的“新時代”時説道， 他將其呈現為發展中國家可以效仿的另一種治理體系。

然而，自那時以來，這一模式遭遇了一些嚴重的打擊。習近平更為強硬的外交政策促使美國兩黨聯合反擊，廣泛支持特朗普的貿易戰。即使上個月兩國達成了 “第一階段”協議， 但對數十億美元中國商品的關税仍然迫使公司重新考慮他們的亞洲供應鏈。特朗普還在呼籲世界限制中國獲取技術，抵制其基礎設施貸款，並對其人權侵犯行為發聲。

新冠病毒只會加劇人們對中國長期發展軌跡的擔憂。彭博社經濟學家表示，第一季度的經濟增長可能會降至同比4.5%的歷史低點，全年增長也將下降，這將危及習近平在十年內將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翻倍的目標。堅持這些目標，這些目標在黨內領導層中已成為福音，可能會 derail 努力使中國擺脱債務驅動的增長，這可能在未來帶來更危險的風險。

防護服、封閉的公寓和中國的空蕩街道引發了與切爾諾貝利的比較，切爾諾貝利是1986年核災難的發生地，導致蘇聯的崩潰。然而，北京的共產黨遠未崩潰。在武漢的初期混亂之後，中國迅速採取行動，只有專制的中國才能做到。它實施了對約6000萬人進行隔離，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隔離，迅速在幾周內建成了兩所醫院，並限制了全國的流動。世界衞生組織表示，中國的行動幫助防止了病毒的進一步傳播。

下一階段可能會帶來更大的挑戰。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首要任務將是讓大眾重返工作崗位，避免可能導致街頭抗議的廣泛失業。雖然黨有足夠的工具來鎮壓政治異議人士，但地方官員在控制因生計問題如勞動爭議、投資欺詐和環境災難引發的憤怒爆發時，有時會感到困難。儘管如此，儘管面臨貿易戰和豬肉價格飆升這一中國的主食，習近平的政府去年仍保持了社會的相對穩定。

沒有人會期待類似於香港的示威活動，那裏居民有時對北京政權進行了激烈的反對。北京的統治者對公民自由幾乎沒有任何尊重，可以隨意關閉互聯網、審查反政府情緒，並拘留任何麻煩製造者。但來自社會各界的不滿聲音最終可能會影響到高層。雖然共產黨沒有真正的挑戰者，但組織內部的權力鬥爭是真實存在的。而習近平取消任期限制在2022年即將到來的下一次重大政治局重組中引入了新的不確定性。

總統對國家的至今無可爭議的控制是否會面臨內部挑戰？習近平並沒有掉以輕心。在疫情規模顯現後不久，最高的共產黨領導人發佈通知，呼籲幹部們要考慮大局，保持團結，並“堅決維護習近平總書記在黨內的核心地位”。2月13日，習近平在湖北和武漢疫情激增至近50,000例時，替換了陷入困境的黨領導人。

他需要面對的並不僅僅是黨內精英。2月10日，習近平試圖展示他與羣眾的聯繫，戴着外科口罩出現在北京，鼓勵正在治療病毒的工人和尋求照顧的人們。他鼓勵他們保持信心，表示中國會控制住疫情。“當然會的，”其中一人回應道。

對大多數中國人來説，這就是他們在公共場合能説的全部。但恢復信心將要求習近平採取實際步驟來解決失誤——首先要對李的死亡進行全面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