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郵政服務從未如此重要或面臨如此危險 - 彭博社

4月4日，一名郵遞員在曼哈頓中城的工作中。

攝影師：Christopher Gregory-Rivera 為《商業週刊》拍攝美國郵政工人聯合會紐約大都會分會的主席喬納森·史密斯，傾向於通過社交媒體與他那5000名在布朗克斯、曼哈頓和新澤西的郵局和分揀中心工作的成員溝通。如果你一年前訪問該分會的 Facebook頁面，你會發現史密斯在視頻中敦促他們，常常以粗獷的親切感，參加工會的集會，報名參加每年的夏季聚會，或更加感激他作為他們領導者的努力。

在冠狀病毒危機初期，這些視頻主要集中在提醒大家保持社交距離和洗手。到3月中旬，51歲、身材魁梧、留着長辮子的史密斯變得更加激動，有時用雙手拍打桌子以強調他觀點的緊迫性。一些郵遞員已檢測出陽性，幾人已去世。仍在工作中的人們在呼籲保護裝備，史密斯憤怒地説，美國郵政服務並沒有提供這些裝備。

他説他的成員並不害怕危險的工作環境——他們經歷過911後的炭疽恐慌，並且生活在郵件炸彈的可能性中。“我們為我們所做的感到自豪，”這位工會領導在3月29日的一段視頻中説。“但是當你沒有手套，當你沒有消毒劑，當你沒有口罩，當你沒有濕巾時，你不是在讓我們在危險的情況下工作，而是在讓我們自殺！”

就好像美國郵政服務（USPS）已經夠糟糕了。這個已有245年曆史的服務的困境大家都很熟悉。郵件量急劇下降。財務問題無休止。美國總統頻頻抨擊。10月，第74任郵政總局長梅根·布倫南（Megan Brennan）宣佈退休，她是第一位擔任這一職務的女性，但未能阻止破產的滑坡。儘管如此，她仍在職，因為該服務似乎找不到其他具備她資格的人來接任。

美國郵政服務郵件量

按財政年度顯示的數字

數據：USPS

與此同時，危機帶來了自豪和希望的時刻。在全國範圍內，隨着政府要求或命令公民待在家中，美國人被提醒USPS在他們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它或許是國家最古老的基本服務。“郵遞員的郵箱裏收到了感謝信，”位於俄亥俄州西北部的國家郵遞員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Letter Carriers）100分會的會長邁克·海登（Mike Hayden）説。“孩子們在 sidewalk 上用粉筆寫感謝。”

喬納森·史密斯（Jonathan Smith），紐約大都會地區美國郵政工人聯合會的會長。攝影師：克里斯托弗·格雷戈裏-里維拉（Christopher Gregory-Rivera）為《商業週刊》拍攝諷刺的是，就在郵政服務再次證明其重要性之際，它的未來似乎從未如此脆弱。即使包裹投遞有所增加，經濟衰退也在摧毀USPS。在3月24日致參議院多數黨領袖米奇·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的信件中，眾議員卡羅琳·馬洛尼（Carolyn Maloney，D-N.Y.）和傑瑞·康諾利（Gerry Connolly，D-Va.）表示USPS可能在6月前耗盡現金，並敦促他在國會刺激法案中包括250億美元的援助，而該法案最終提供了2.2萬億美元的救助。“如果我們不採取行動，我們正朝着災難性的崩潰快速前進，”康諾利説。

白宮只同意允許美國郵政局從美國財政部借款額外的100億美元，以彌補其與Covid-19相關的短缺。根據一位高級政府官員的説法，這是特朗普總統的直接命令。特朗普與美國郵政局的關係一直緊張。2017年，以及在4月7日，他 質疑 其高級官員的智力，稱其在為 亞馬遜公司 提供包裹遞送服務的合同上虧損，而亞馬遜的首席執行官傑夫·貝索斯恰好是 華盛頓郵報 的擁有者，該報經常報道對政府不利的新聞。美國郵政局表示，它從與亞馬遜的交易中獲利。

郵政服務董事會主席羅伯特·鄧肯（Robert Duncan）是特朗普的任命，他稱這筆100億美元的貸款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但警告稱這不足以避免該機構的“流動性危機”。美國郵政局最近告訴國會，由於病毒，它預計在截至9月的財政年度第三季度郵件量將下降50%，第四季度將下降57%。

與此同時，美國郵政局的員工變得更加緊張。根據世界衞生組織的説法，病毒 不太可能通過信件和包裹傳播，但這仍然給保持63萬名員工不被同事或客户感染帶來了巨大挑戰。

“這件事已經發展到我們現在有四五人死亡的地步，”史密斯在4月1日談到他所在的地區時説。“我今天又收到報告，有人因感染這種病毒而死亡。所以這不是對與錯的問題。這不是工會與郵政服務的問題。這是生死攸關的問題。”截至4月9日，已有483人檢測出Covid-19陽性，一些人已死亡；美國郵政服務局拒絕提供具體數字。

4月7日，位於下曼哈頓約翰街的郵局分支。攝影師：克里斯托弗·格雷戈裏-里維拉為《商業週刊》拍攝美國郵政服務局去年投遞了1430億件郵件，幾乎佔全球郵件的一半。它維護着31,000個郵局、276個處理和分發中心，以及228,000輛卡車和麪包車。2019年的收入為710億美元，郵政服務局自豪地表示，如果它是一傢俬營公司，將在《財富》500強中排名第44位。

儘管如此，美國郵政服務局在上一個金融危機中遭受重創，加速了美國紙質通信的衰退，該機構從未恢復。在去年的國會聽證會上，來自賓夕法尼亞州波茨維爾的直言不諱的前郵遞員布倫南感嘆，自2007年以來郵件量下降了31%，迫使美國郵政服務局未能按規定為未來退休人員支付480億美元的預付款。“我們的商業模式……是不可持續的，”她説。美國郵政服務局在提高價格和削減成本方面受到嚴重限制。當它在2013年提議結束週六投遞時，聲稱每年可節省20億美元，國會卻否決了這一想法。

美國郵政服務的收入和支出

2019財年

數據：USPS

布倫南自2015年成為郵政總局局長以來，一直在徒勞地呼籲國會採取行動。與對美國郵政服務漠不關心的奧巴馬政府不同，特朗普白宮的態度則是公開敵對。此外，特朗普不僅批評管理層，還推動私有化。德國、英國和瑞典都已對其服務進行了私有化，但在美國幾乎沒有獲得國會批准的機會。這對該機構的政治活躍工會及其在國會山的盟友來説是不可接受的。

布倫南在秋季宣佈辭職。過去，美國郵政服務在過渡時刻通常會有繼任者準備好。這次沒有繼任者，説明這個職位變得多麼不受歡迎。今年1月，布倫南同意推遲退休，繼續工作，直到董事會找到她的接替者。

她很快發現自己面臨着該機構歷史上最大的危機之一。首要任務是員工安全。3月初，美國郵政服務正式建議員工遵循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關於洗手和社交距離的指導。該機構發佈指令，增加設施和送貨卡車的每日清潔次數。它還與工會達成協議，使員工更容易使用病假，並允許在缺勤增加的情況下僱用不符合全額福利資格的員工。（除了生病或感到恐懼的工人外，還有一些人因學校關閉而留在家中陪伴孩子。）“很多人都不來上班，要麼是因為生病，要麼是因為害怕，”一位在上曼哈頓的郵遞員在3月底巡迴時説。他要求不透露姓名，以免疏遠上級。

不久，USPS採取了更激進的措施。W.W. Grainger Inc.，該服務的主要口罩和手套供應商，正在努力滿足眾多客户的訂單，這些客户還包括醫院。因此，郵遞員被告知可以使用他們的USPS發放的信用卡，這通常用於燃料購買，去加油站和汽車修理店購買他們能找到的任何防護設備。

安德魯·亨利，郵政服務曼哈頓機動車服務部門的管理者，4月7日。攝影師：克里斯托弗·格雷戈裏-里維拉為《商業週刊》拍攝布倫南從總部發布命令是一回事，而讓管理者執行這些命令又是另一回事。“確實有一些地方信息沒有傳達到，”全國郵政郵件處理工會的全國主席保羅·霍格羅吉安説。到3月中旬，APWU的史密斯正在拍桌子。他現在説，當他要求手套和口罩時，主管告訴他CDC的指導沒有要求這些。“我一直聽到的是，‘好吧，CDC要求這個，CDC要求那個，’”史密斯説。“我聽厭了CDC的要求。我想聽聽更多關於常識的事情。”

在他的視頻中，史密斯辯稱，如果USPS無法確保工人的安全，它應該關閉幾周，直到能夠弄清楚哪些員工生病，以防止疾病進一步傳播。全國各地的郵政工人通過在他所在分會的Facebook頁面上發佈消息回應，表示他們希望好鬥的史密斯是他們的領導。

史密斯承認，他的最後通牒使他與APWU的全國領導人產生了矛盾，這些領導人對郵政服務在疫情期間的處理並沒有表現得那麼批評。史密斯表示，他告訴領導層——在他看來，這些人多年來沒有與他們的成員肩並肩工作，實際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在視頻中不會“政治正確”。他説，他接到了來自USPS一位官員的電話，告知他因為貶低該機構可能會失去工作。“我説，‘如果你想讓我閉嘴，那就保護我的員工，’”史密斯回憶道。“我不會被他們的威脅所恐嚇。”APWU的主席馬克·迪蒙斯坦表示，USPS已經盡力而為，他不想與他工會最大分會的領導進行辯論。一位USPS發言人拒絕討論該機構是否試圖讓史密斯沉默。

考慮到華盛頓發生的事情，郵政官員和大多數工會領導人希望以最佳方式展示該機構的願望是可以理解的。在3月份刺激法案制定期間，雙方都在向國會尋求幫助。民主黨控制的眾議院提出，除了250億美元的緊急撥款外，還希望免除財政部持有的110億美元債務。郵政工會官員和為使用郵件的公司及非營利組織的遊説者表示，兩院中都有一些共和黨人支持直接財政援助。

特朗普堅決反對任何現金注入。確認此事的高級官員表示，政府不願意利用刺激措施來拯救一個在危機開始之前就被認為瀕臨失敗的機構。官員問，既然政府已經提出了恢復其財務健康的措施，比如 取消郵政工會集體談判的權利，為什麼還要向USPS投入資金呢？

美國郵政局對特朗普最終同意的100億美元貸款表示淡淡的失望，發佈聲明稱，儘管他們感激有這個選擇，但借更多的錢並不能避免災難。該服務的支持者表示，這筆貸款只會加劇該機構的財務困境，而美國郵政工人聯合會（APWU）則提出了更強烈的批評。“與其增強、維護和加強郵政服務，這個政府似乎是在利用危機推進他們的私有化議程，”迪蒙斯坦説。

曼哈頓中城，4月4日。攝影師：克里斯托弗·格雷戈裏-里維拉，商業週刊現在注意力轉向下一個刺激法案。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正在談論包括多達 40億美元來增加 郵寄投票在11月的總統選舉中。支持者們喜歡這個暗示：儘管面臨困境，美國郵政局準備拯救美國民主，而這與病毒一樣，已受到威脅。特朗普表示反對。“我認為郵寄投票是可怕的。這是腐敗的，”他在4月7日對記者説，儘管幾乎沒有證據支持這一説法。他隨後承認自己在上次佛羅里達州選舉中也通過郵件投票。

如果美國郵政局有好消息的話，隨着病毒傳播和郵件量下降，格蘭傑現在為工人提供了足夠的防護裝備。“在這個時候，絕對沒有理由讓郵政服務的任何員工在外勤工作時沒有他們所需的個人防護裝備，”115,000名成員的國家鄉村郵遞員協會會長羅尼·斯圖茨説。“口罩和手套已經提供給每個人。我們現在聽説我們有數十萬瓶洗手液。”

在紐約，史密斯也看到改善。“我承認他們開始將供應提升到位，”他説。“我收到的關於缺乏手套、缺乏口罩的電話少了。”不過，史密斯表示，消毒劑和濕巾仍然稀缺。

所以，時間似乎也是如此。但美國郵政服務局很快會再次提醒大家它對美國生活的重要性。刺激支票應該會在本月底左右出現在郵箱中。 閲讀更多： 當工作意味着致命風險，反彈正在醖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