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諾·勒梅爾：法國部長準備打破現狀以修復歐盟 - 彭博社

布魯諾·勒梅爾在4月7日巴黎舉行的全夜歐盟財政部長會議上進行電話發言。

攝影師：托馬斯·薩姆松/法新社通過Getty Images

視頻通話持續了整夜，布魯諾·勒梅爾的沮喪情緒不斷加劇。

法國財政部長試圖用經濟、金融甚至道德論據來説服他那些不情願的同行們，官員們表示，他們必須共同承擔債務以拯救歐盟。

當黎明來臨時，他大發雷霆，告訴與會者，在數千人因冠狀病毒而死的情況下，他們應該為爭論數字而感到羞愧：為自己感到羞愧，為歐洲感到羞愧。

這番激烈的言辭是勒梅爾的典型做法，他已成為歐洲尋找經濟危機出路的核心人物，儘管頗具爭議。

他願意對其他政府、中央銀行行長甚至美國財政部長進行嚴厲批評，這常常為法國帶來反彈，而不是進展。但在4月初的那次通話中，這迫使局面取得突破：36小時後，部長們再次聚集，幾乎沒有異議地達成了應對的基礎。

“如果我沒有在某個時刻強硬地推動辯論，我認為我們不會找到妥協，”勒梅爾説。

布魯諾·勒梅爾在4月7日與歐盟財政部長的視頻會議休息期間查看手機。攝影師：托馬斯·薩姆森/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勒梅爾在與彭博社的一系列對話中解釋説，這種對抗性的方法是故意的。

根據他的估計，冠狀病毒造成的經濟破壞使歐盟面臨十字路口。它要麼團結起來面對競爭對手，要麼將在世界舞台上被邊緣化，甚至可能崩潰。

“現在不是敏感的時候，而是行動和意志力的時候，”勒梅爾説。“面對習近平的中國和特朗普的美國，幾乎沒有猶豫的餘地。”

勒梅爾遵循了法國的傳統，測試國家影響力的極限，他的老闆，埃馬紐埃爾·馬克龍總統也接受了這一點。

在病毒襲擊之前，馬克龍旨在通過國內快速的經濟改革計劃為他對歐盟一體化和北約改革的要求賦予可信度。然而，儘管他在重寫勞動法和重建法國税制方面耗費了政治資本，但在國際舞台上的進展卻微乎其微。

疫情迫使馬克龍擱置了重塑法國經濟的計劃。但它也為歐盟一體化創造了動力。

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在5月18日巴黎與安格拉·默克爾舉行聯合視頻新聞發佈會上發言，雙方同意支持一個5000億歐元的基金，以幫助歐盟渡過有記載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攝影師：弗朗索瓦·莫里/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在勒梅爾和其他財政部長在四月奠定的基礎上，法國和德國本月達成了一項計劃，共同發行債務以資助幫助受病毒影響最嚴重的國家重啓經濟的補助金。對於勒梅爾來説，他在與他的對手奧拉夫·肖爾茨的日常電話和會議中致力於法德妥協，這將被銘記為一個歷史性的突破，拯救了歐洲免於財務和政治上的危險命運。

現在，他們需要贏得懷疑的國家，以荷蘭為首。這將意味着與歐洲各國官員進行另一輪談判，其中一些人開始對巴黎傳來的戲劇感到無奈。

歐洲項目從一開始就與勒梅爾的生活交織在一起。

他的祖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拘留在德國的監獄營中，而他的父親儘管不會説一句德語，卻對促進與法國鄰國的關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勒梅爾説。

因此，作為一個年輕的青少年，部長被送往港口城市不來梅學習。這對勒梅爾來説是一個重要的經歷，他至今仍然流利地説德語，並且是一個全面的德意志愛好者。

“從根本上説，歐洲是我們共同的生命線和文化，”他説。

勒梅爾作為外交官的經歷始於反對2003年伊拉克戰爭的法國立場，並在2008年擔任尼古拉·薩科齊總統下的歐盟事務 junior minister。

布魯諾·勒梅爾，右側，傾聽法國總統尼古拉·薩科齊在2008年法國斯特拉斯堡歐洲議會峯會後發言。攝影師：多米尼克·法熱/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對薩科齊的挑戰，爭奪法國主要中右翼政黨的領導權，使勒梅爾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但他第二次競選高位卻以羞辱告終。他參加了2017年總統選舉的中右翼初選，成為領先者之一，但僅獲得2.4%的選票。勒梅爾表示，他的錯誤在於讓自己被正式化的競選和繁瑣的1000頁綱領所束縛：“這是我絕不會再犯的錯誤。”

當馬克龍邀請他接管財政部時，他的職業生涯得以挽救。

儘管兩人來自對立的政治派別，但他們都傾向於採取強硬手段，並堅信法國需要鼓勵人們承擔更多風險，擁抱技術變革。兩人都在文學研究方面達到高水平，然後在法國的國家行政學院接受培訓，這是政府官員的精英學校。他們也都辭去了公職，放棄了勒梅爾所描述的“技術官僚 monarchy”的養老金權利和職業保障。

馬克龍給予財政部長的自由度是勒梅爾的吸引力之一，他在管理法國經濟的同時還能寫書。去年，他出版了一本關於一位親密朋友去世的書。今年，他計劃寫一本關於鋼琴家弗拉基米爾·霍洛維茨生活的小説。

“我相信失敗的價值，”勒梅爾説。“我更願意向前邁進，燒掉我的船隻，承擔每一個風險。”

去年，這對夫婦將整個大陸推向跨大西洋貿易戰的邊緣，通過對互聯網巨頭徵收非常規税收，打擊了一些最大的美國公司。

他們認為，像Facebook這樣的公司在與當地企業競爭時，繳納的税款更少，並通過外國司法管轄區轉移利潤，從而助長了全球不平等的上升。特朗普只是看到了對美國資金的掠奪。

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左）和布魯諾·勒梅爾在巴黎參加與受新冠病毒封鎖影響的商業代表的視頻會議，時間為四月。攝影師：盧多維克·馬林/法新社通過蓋蒂圖片社Facebook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在二月份與馬克龍會面時請求採取更温和的方式。

“馬克龍告訴我這件事，”勒梅爾説。“他説：你是對的，繼續，這非常有效。”

當馬克龍在一月份同意推遲今年徵收税款以防止特朗普對法國商品施加額外關税時，法國稍微退讓了一下。但勒梅爾表示，如果到今年年底沒有全球對科技公司徵税的協議，法國仍將要求繳納税款。Facebook在巴黎的一位發言人拒絕對與馬克龍的會議發表評論。

國際上的姿態伴隨着國內的媒體轟炸，激發了人們的猜測，認為勒梅爾正在謀求成為總理，以應對危機可能引發的政府改組。但這位部長表示，他寧願在馬克龍的第一任期內繼續留在現在的位置，領導歐洲和國際事務。

“在這個非常特殊的財政部長職位上，時間創造了可信度，”他説。

那麼再次競選總統呢？勒梅爾表示他將支持馬克龍在2022年連任。當被追問時，他轉而用英語引用莎士比亞的《麥克白》中的一個場景，主角的盟友班柯懇求三個女巫告訴他的未來。

“如果你能洞察時間的種子，並説出哪一粒會成長，哪一粒不會，那麼就對我説吧，”勒梅爾背誦道。

他沒有提到在劇中，班柯後來被他的朋友麥克白謀殺，麥克白將他視為對自己政治野心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