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主義紀念碑倒塌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彭博社

洛杉磯的格蘭德公園曾立有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的雕像，直到2018年被城市移走。

攝影師：FREDERIC J. BROWN/AFP via Getty Images

作為洛杉磯的青少年，喬爾·加西亞幾乎每天都會經過該市的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紀念碑。加西亞是一位懷喬爾藝術家，也是土著文化合作項目Meztli Projects的聯合創始人，他出生並長大在東洛杉磯，至今仍在那裏生活和工作。上學路上，他在格蘭德公園換乘公交車，那裏立有一座哥倫布的雕像已經有45年了。

這座紀念碑每天都提醒着像加西亞這樣的高中生被激進化的布朗孩子們，他説 —— 諸如187號提案，這是1994年在加利福尼亞州使無證移民無法獲得公共福利的一項提案，或者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皮特·威爾遜的整個職業生涯。多年來，土著人和他們的盟友在格蘭德公園組織抗議哥倫布雕像的存在。

BloombergCityLab萊斯利·洛科，英國皇家金質獎獲獎建築師，正在投資非洲的未來倫敦環城高速公路M25段關閉，預計將造成重大交通干擾沿海美國城市在氣候友好交通排名榜首價值20億美元的機場將考驗莫迪的使命，阿達尼的雄心2017年，該市同意停止慶祝哥倫布日，轉而慶祝第一個官方的土著人民日，於2018年10月在大公園舉行。在哥倫布的凝視下為加利福尼亞印第安人舉辦派對（雕像在活動期間被隱藏起來）是導火索：加西亞和社區中的其他人開始與洛杉磯縣官員就拆除這座紀念碑展開集中談判，這一過程最終導致了雕像的移除，時間是2018年11月。

但這並不是活動人士反對洛杉磯殖民紀念碑運動的終點。在市中心，一座描繪18世紀西班牙弗朗西斯科會傳教士的創始人胡尼佩羅·塞拉的雕像在今年夏天的“六月節”活動中被示威者推倒。儘管一些相同的組織者參與了這兩次行動，而且這兩座雕像除了作為紀念物之外沒有任何歷史或藝術價值，但哥倫布雕像被當局正式移除而不是被抗議者推倒是有原因的。

“自縣政府堅定立場並表示，‘不，我們重視這件事’，對我們來説，讓他們來移除這座雕像是很重要的，”加西亞説。“對於塞拉的雕像，我們只是知道社區需要這樣做。社區需要掌控這場對話，從頭到尾都不能放手。”

隨着一波新的抗議行動瞄準美國各地具有爭議性的公共紀念碑，像加西亞這樣的活動人士、城市領導人和藝術家們正在與一個棘手的全國性困境搏鬥：誰有權決定紀念什麼，以及如何決定？儘管吉姆·克勞時代的邦聯紀念碑是這場辯論的最常見焦點（自喬治·弗洛伊德在五月被警察殺害以來，已有100多座被移除或推倒），示威者也瞄準了殖民主義的紀念碑 —— 就像本週在馬林縣被推倒的塞拉的雕像被推倒。廣泛的反種族主義和去殖民化努力最近已擴展到包括那些歷史更為複雜的人物的紀念碑。本週在俄勒岡州波特蘭，示威者在印第安人民日前夕推倒了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和亞伯拉罕·林肯總統的雕像。這兩位總統都曾對美洲原住民實施暴行。

一名抗議者站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被推倒的西奧多·羅斯福總統雕像上，時間是10月11日。攝影師：Nathan Howard/Getty Images North America聯邦政府也在大力關注這個話題：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匆忙為備受爭議的紀念碑辯護，他在7月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紀念一個美國英雄國家花園，這是一種通用的社會研究名人堂。

本月早些時候，安德魯·梅隆基金會宣佈了一個2.5億美元的計劃，從根本上重新構想紀念碑。該計劃下的第一個受助者是紀念碑實驗室，這是一家位於費城的公共藝術和研究工作室，將獲得400萬美元用於推進其使命。紀念碑實驗室主任保羅·法伯表示，該工作室將以三種方式使用這筆資助：完成全國紀念碑審計，投入100萬美元資助10個現場研究辦公室，並僱傭第一位全職員工。

“立即試圖用另一個數字替換該數字，就好像我們在複製同樣的事情。”

這項工作不僅僅是將糟糕的雕像換成好的雕像。加西亞是紀念碑實驗室的研究員之一，他是在一線工作的藝術家之一，致力於讓社區在關於過去和未來的建築環境的討論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儘管倡導者希望看到建造的紀念碑更具多樣性和包容性，但他們越來越關注打破產生這些紀念碑的僵化過程，並使倡導者用來推翻這些紀念碑的零散戰術變得正常化。

這可能意味着對紀念的整體概念採取更宏觀的方法。例如，在洛杉磯，加西亞批評了洛杉磯市議會議員米奇·奧法雷爾（Mitch O’Farrell），他是懷安多特族的一名立法者和成員，對這個問題發表了言論，專注於用另一個雕像替換這座雕像。“通過立即試圖用另一個形象來交換那個形象，就好像我們在複製同樣的事情，”加西亞説。

上週，紀念碑實驗室召集了一個市政廳會議來討論這個問題 - 在這種情況下，公共空間中標記過去的最佳實踐。一些概念出現了，不再使用傳統的半身像或匾額。曾在南達科他州斯坦丁洛克保留地長大的藝術家查努帕·漢斯卡·盧格（Mandan，Hidatsa，Arikara，Lakota）談到了一個關於北美野牛羣紀念的提案。他的多學科項目經常將政治和抗議聯繫在一起：對於斯坦丁洛克的水活動人士，這位藝術家創作了受烏克蘭婦女向基輔的防暴警察舉起鏡子的形象啓發的鏡子盾牌。

在市政廳會議期間，漢斯卡·盧格和其他人談到了為歷史創傷受害社區製作紀念碑的藝術家和領導者的責任。

“作為藝術家，當我們開始與社區合作時，這其中存在一種提取故事的質量 - 提取故事，”漢斯卡·盧格在10月8日的一個小組討論中説。“即使我們的意圖是放大、幫助和支持，我們也是在從這些社區中汲取和提取。在這些空間中投入的要比我們取出的多，這一點很重要。”

法伯指出，過去120年在美國建立的哥倫布雕像展示了紀念碑的含義如何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化。這些紀念碑出現時，新來的意大利移民面臨暴力和歧視，它們的興起和持續是因為意大利裔美國人被視為白人，並獲得了政治和經濟影響力。儘管哥倫布雕像是為了代表性而建造的，但現在它們展示了在美國誰擁有權力，誰沒有。“有一種方式，雕像代表了一個更加複雜的對話，”法伯説。“這是對承認和代表的呼籲，但在美國的運作方式是傳遞信息，特別是對土著人來説，他們的故事並不那麼重要。”

正如殖民主義是一個全球性項目一樣，世界各地的文化集體正在共同努力消除殖民主義。例如，紀念碑實驗室與歌德學院（德國文化非營利組織）和德國聯邦政治教育局合作，開展了一項北美和德國之間的互惠項目，名為“塑造過去。”加西亞在10月14日為這個項目發表講話，探討“去紀念化。”

關於如何處理哥倫布或塞拉的前紀念碑，目前尚無共識。但去殖民化——一個備受爭議的文化和政治運動，一個持續的歷史清算，一個追求賠償和賠償的努力——比推翻雕像要大得多。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人類學博士生、納瓦霍族（Diné）斯蒂芬妮·馬奇在接受費城問詢報採訪時談到，關於土地盜竊和對土著人的壓迫的標記隨處可見在建築環境中。建立市民基礎設施來識別並採取行動去除或糾正這些跡象和象徵，與説服公眾需要將一座長逝的將軍的青銅雕像運走是完全不同的工作。

在洛杉磯，在移除哥倫布紀念碑之前，活動人士要求該縣同意成立一個去殖民化倡議工作組。加西亞説，他們還向該縣展示了一個替代方案：活動人士們製作了一個關於如何用武力推倒雕像的DIY指南。這種隱晦的威脅引起了立法者的注意。加西亞表示，實現持續變革的策略涉及三個因素：正式調查、創造性過程和公眾壓力。

儘管他們與洛杉磯官員的談判取得了成功和失望，但活動人士現在在一個更可靠的合作伙伴身上找到了支持，那就是一個跨部門工作組，負責制定城市範圍的紀念碑、紀念物和其他象徵和榮譽的政策。希望下一個文化焦點不需要經過多年的勞累抗議，才能讓當地領導者甚至承認問題。

加西亞表示，看到委員會、機構和立法者長期抵制原住民努力的人們匆忙提出一個取代格蘭德公園哥倫布雕像的方案，這讓人感到沮喪但並不奇怪。他説，社區並不一定希望看到任何東西取代它。

“在紀念和祝聖英雄的方式上遠離歐洲的方法，至少在洛杉磯，意味着重新引入或提升加利福尼亞印第安人的紀念方式，”加西亞説。“我們需要改變我們對榮譽和祝聖英雄的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