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成都回憶之往事之煙_風聞

老成都回憶之往事之煙

李非

那時代有個特點，街頭巷尾都有賣煙的店鋪。大一點的茶館，門前一般都設煙攤。煙店看似個體經營，其實多為集體所有制的。個體經營的極少。還有個特點，那年代人們收入不高，很多人論支買煙抽。所以煙店通常把整包的煙拆散放在一個有若干隔斷的大木盒中。上面標上價錢，蓋個玻璃板。以供煙客挑選。

文革前，煙是不要票的。隨便買。但普通人就抽一包兩角左右的煙。好點的煙如“前門”、“恒大”、“大重九”等，價錢在三角到四角之間。最好的就是“牧丹”、“中華”、“玉溪”了。這些煙價錢要五角以上。一般人抽不起。

文革來了，物資供應開始要票證了。煙也要票。而且每月就是兩、三包。煙也分甲乙丙三級。經濟煙8分，屬於等外煙，不要票，裏頭盡是煙梗，很不好抽，有些吸都吸不動。本地煙中，紅芙蓉、白芙蓉是丙級，好像是兩角多一包。乙級就是大前門、恒大等。還有貴州和雲南的煙。記的貴州的好煙有黃果樹，其它想不起來了。再就是甲級煙，中華、紅牡丹。其實牡丹還有藍牡丹、白牡丹。但後者在文革中很少看到有賣。甲乙丙級煙都要票，有時候分開要，有時合到一起，如買甲級就是一包，買乙級就是兩包，買丙級就是三包。

那些煙客不夠抽，把雞蛋票、白糖票等都拿去換煙票。武鬥時期，可能是交通和生產問題，就是沒有捲煙賣，票也沒有。我們同學老漢兒煙癮大，自己用木頭做了一套手工捲煙工具，到鄉壩頭趕場買煙葉自己卷。我看還是卷得像模像樣的。卷之前那個煙葉還要制，還要切成絲，灑甘油。工藝還是比較複雜。

除了香煙，煙店還賣葉子煙。什邡煙廠就是專門生產葉子煙的。記得叫工字牌。這個煙就不要票。但買這個煙抽的人少。抽葉子煙的都自己一把一把的買曬乾的煙葉。這種煙葉一是在雜貨店賣，二是在自由市場農民賣。很多市民專門到鄉下趕場買煙葉。買了這種煙葉，還要自己加工。就是把好的煙葉搞得略濕，裏面再捲上碎煙葉。這樣的煙一般插在煙袋鍋中抽。茶館的老茶客，最愛抽這種煙。茶館的空氣中，就瀰漫着這種煙的味道。很濃。所以，現在的茶館搞得再仿古，沒有這種煙客，沒有這個味道還是不資格。

什邡煙廠除生產葉子捲煙外，還生產雪茄。這種雪茄賣的不貴。6支裝，12支裝都有。價錢從幾角到一元多不等。在春熙路糖酒公司營業部內，還有進口的古巴雪茄。這個就貴了。至少五、六元一盒。這和一瓶五糧液酒的價格相當。

抽紙煙，還有一種副產品。就是煙盒。這是那年代娃娃的最愛。扇煙盒，賭煙盒，比煙盒多少，比煙盒的精美。扇煙盒就是把包香煙的紙折成三角，然後各出若干個，疊在地上，用手掌在旁邊拍，利用拍地的氣流把紙煙盒吹翻，翻幾個贏幾個，剩下的依次再來，只到最後一個都拍翻被人贏走為止。

煙盒不用買，靠撿。於是娃娃些上學，放學路上，看到大人丟了個煙盒，眼睛都放光，趕快跑過去撿到。星期天就到大旅館的垃圾箱去刨垃圾。這種垃圾箱裏，會有許多客人丟的煙盒。煙盒也分等級，最高檔是中華、紅牡丹，一個可頂三、五個中等煙盒，十個低等煙盒。到那個同學家去耍，這個同學一般首先就是把他無數的煙盒那來顯擺。

往事之煙，如煙一樣飄散。現在你根本找不到一支往事之煙。連複製古董你都找不到。當代之煙都帶濾嘴。往事之煙是最高檔的才有。這個在社會上一般看都看不到。不帶濾嘴的煙，就有煙屁股。有人專撿煙屁股，然後拆出煙絲。或直接賣，或自己捲成沒牌子的紙煙賣。

文革武鬥，有一同學後來大講武鬥被圍困時的飢餓經歷。沒飯吃了就抽煙。後來煙都抽完了，就滿房子撿回丟的煙頭。重新捲了又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