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丨伊朗裔美國人的自述:蘇萊曼尼之死對伊朗人意味着什麼_風聞
云猜预测家-“超级预测者”的资讯站和训练营。2020-01-10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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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説,為這位將軍的哀悼是伊朗的首個報復行動:… …這個國家已為哀悼聚在一起。它已經團結起來了。”作者阿扎德·莫瓦韋尼 (Azadeh Moaveni)是一名伊朗裔美國人,出生於美國加州,畢業於聖克魯斯加利福尼亞大學,是一位新聞記者和作家。

本文主要內容來自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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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是尤其令人焦慮的一年,伊朗革命衞隊在波斯灣舉行海軍演習,以色列與美國進行聯合軍演,石油運輸航道的安全似乎完全沒有保障。油價波動不定,各方都突然跟蹤船隻往來,新聞大標題都是對以色列可能攻擊伊朗核設施的預測。
想像一下,如果伊朗遭到以色列轟炸,伊朗人會作何反應。我自己都不記得寫過這篇文章了。你能寫多少次預測和分析你的國家遭毀滅的文章呢?
那次排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為今天做準備。上週,美國的發動無人機襲擊,將伊朗高級將領、國家戰爭英雄卡西姆·蘇萊曼尼和一名伊拉克民兵高級指揮官化為灰燼,這次襲擊只能被當作一種戰爭行為來理解。
似乎每隔幾年,伊朗人就要面臨一次迫在眉睫的戰爭和動盪的循環,這種往往是由美國的衝動以及伊朗越來越大的膽子所驅動的循環。
這現在感覺像是一種文明的遺產,我母親在我之前從她母親那裏繼承而來,而我也將留給我的孩子。每個伊朗家庭的歷史都以各自的方式被這個過去所觸及。
1953年美國支持的伊朗政變,摧毀了原本在政府工作的祖父和叔祖父的職業。美國對巴列維王朝的支持以及最終拋棄,幫助塑造了1979年的伊朗革命,這場革命擾亂了所有人的生活。
接下來的時間裏,美伊之間的分歧越來越大。1979年至1981年,美國駐德黑蘭大使館發生人質危機,讓兩國關係直到今天仍處於緊張狀態。在破壞性極大的兩伊戰爭年代,美國幾乎毫不掩飾其對伊拉克的支持。
1988年,隨着戰爭接近尾聲,持續不斷的小衝突導致美國海軍擊落了一架在伊朗領海上空飛行的伊朗客機,造成290人死亡。里根總統一邊哀嘆,這令人深感遺憾,一邊給海軍軍官授予榮譽和勳章。
幾十年來,美國似乎常常受到想傷害伊朗的驅使,有時是通過草率的、交易性的干涉主義政策,到了1979年以後,則是一種與伊朗新體制所構成的任何挑戰都不成比例的狂熱決心。
到了一定時候,伊朗開始了報復:20世紀80年代,它扶植與華盛頓有敵意的地區組織和民兵,鼓勵他們劫持西方人作人質,並通過這些網絡發動襲擊。
在後來的幾年裏,伊朗通過支持那些憑藉自身實力成為強大力量的非國家盟友,挑戰了美國在該地區戰爭中的角色和對周邊國家的干預,比如美國2001年對阿富汗的入侵和2003年對伊拉克的入侵。
這加強了德黑蘭在這場砝碼不對稱的博弈中的力量,提升了它可能從未想過要實現的地區影響力。蘇萊曼尼則是這個戰略背後的主要策劃者。
由於蘇萊曼尼為挽救敍利亞巴沙爾·阿薩德(Bashar al-Assad)的統治進行干涉,許多人認為他應為成千上萬人的死亡負責。
但伊朗領導人總是提醒他們的人民,不能放棄敍利亞這個在長達八年的兩伊戰爭中唯一站在伊朗一邊的阿拉伯國家,沒有敍利亞,伊朗在該地區會變得脆弱得多。
蘇萊曼尼正是因為這些而被人銘記。他已成為一個充滿矛盾、漫無目的的國家德高望重的長者,至少那些參加了他葬禮的幾十萬人寬恕了他指揮那支力量時過分強硬的做法。
——因為他在伊斯蘭國濫殺無辜時保護了那片土地上的安全,他被視為同時代政客中有榮譽和功績的人,而那些政客們通常兩者全無。
伊朗領導人已團結起來繼承他的遺志;伊朗最高領袖最高領袖阿亞圖拉阿里·哈梅內伊誓言要進行“嚴厲的報復”,並保證,殺死蘇萊曼尼會讓人“加倍”抵抗美國和以色列。
**“怎麼對付插在心上的刺兒呢?這是這片土地上所有傑出後代的命運嗎?不管他有什麼思想、屬於什麼宗派?”**伊朗最著名的當代小説家馬哈茂德·道拉塔巴蒂(Mahmoud Dowlatabadi)寫道,蘇萊曼尼“修建了一座抵禦ISIS血腥攻擊的強有力大壩,確保了我們的邊境免遭災難”。
伊朗人以空前的規模出來哀悼他,這種場景自1989年阿亞圖拉魯霍拉·霍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本人的葬禮以來還未有過。伊斯法罕17世紀的中心廣場是波斯歷史的所在地,這裏人山人海,阿瓦士的橋和街道上人流不斷,哀悼者是來自伊朗社會各個背景的男人和女人。
可以説,為這位將軍的哀悼是伊朗的首個報復行動:這是在兩個而非一個國家舉行的為期四天、非同尋常的國葬。隨着哀悼的隊伍沿着什葉派歷史記憶的弧線緩緩而行,哀悼活動已經將兩個國家用共同的公開悲痛和憤怒凝結起來。
先是在遭到薩達姆·侯賽因壓制和不讓發展的伊拉克南部聖地城市納傑夫和卡爾巴拉,然後是在兩伊戰爭中經歷了最血腥戰鬥的伊朗胡齊斯坦省,這是一個阿拉伯原住民居住的地區,哀悼的人羣用阿拉伯語吟詠,他們被納入這場跨國家認同和政權的壯觀場面中,是有着明確統一意圖的。
今天的伊朗人仍在經濟上被封鎖,處於一種實際存在但未得到正式認可的被圍困的未決狀態,無論蘇萊曼尼的死亡會帶來什麼後果,他們都將是承受這些後果的最大受害者。被夾在一個越來越不考慮得失的體制和一個全力復仇的零計劃的美國之間,伊朗已經忍受了幾十年讓人覺得是戰爭經濟的狀態。
我記得小時候,那還是兩伊戰爭期間,母親告訴我,一些伊朗的親戚為了幫助戰爭,捐出了他們的珠寶。這一次,在特朗普總統威脅要打擊伊朗並摧毀其文化遺產地點的推文面前,我不必去幻想打擊發生的後一天出現的團結。這個國家已為哀悼聚在一起。它已經團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