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蘇伊士15:狼真的來了(下)_風聞
晨枫-军事撰稿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2020-01-10 07:14
運河防線上各哨所的步兵由步兵營管轄,營長的前進指揮部由兩輛車組成,一直在整個戰鬥地域的各個哨所之間不停地奔波,掌握情況,組織防禦。突然之間,營長看到6架埃及直升機在低空從富瓦港方向飛來,穿過沼澤地方向,然後在特爾法馬降落,這裏離巴魯扎以北才6公里。營長馬上報告了指揮部,請求空軍支援。在大概同一時間,另外44架埃及直升機從運河南段起飛,試圖在戰區縱深的吉迪和米特拉山口以及蘇伊士灣沿岸的山區機降突擊隊。
大出營長意料的是,指揮部接到報告時,根本不相信。指揮部回答説,空軍報告説看到了直升機,已經把它們擊落了,50架滿載埃軍突擊隊的直升機已經被空軍擊落了20架。營長目瞪口呆地聽着指揮部傳來的空軍戰報,因為就在這時,他正親眼看着埃及士兵躍出直升機。他強烈堅持,一定要指揮部立刻行動。空軍最終派出兩架“神秘”戰鬥機前來偵察,但他們什麼也沒看見,又飛回去了。營長看着埃及直升機重新起飛,向西返航,其中一架被德羅拉的火力擊中墜落。營長再次呼叫上級,要求馬上向這裏派出偵察巡邏隊,也不成功,因為偵察巡邏隊被交通堵塞困在沙丘公路上,過不來。夜色降臨,指揮部又有新的報告:更多埃軍突擊隊降落在以軍後方。增援以軍將在晚上和明晨碰上埃軍突擊隊的襲擾和阻擊。
但眼前指揮部最大的問題是哨所被切斷聯繫。“不丟下任何一個人”,這是以軍上下最神聖的信條。哨所裏的士兵實際上只知道眼前的危急,但對戰線全局並不知道,他們也根本無法想象上級已經無力營救。但尤姆托夫知道,他的坦克營在幾個小時裏就已經差不多打光了,整個北段只有四輛坦克還能戰鬥。負責北段的阿魯什上校知道各哨所都被包圍,都在呼叫增援,至少要把傷員撤出去,但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阿魯什焦頭爛額,曼德勒更加焦頭爛額,整個運河前線都是差不多的情況。沙茲利的一線平推強力進攻戰術奏效了,西奈師有能力打退多點有限進攻,或者局部的重點進攻,但是要防守整個160公里長的運河防線,這是一個不可承受之重。哨所和機動部隊殘部發來成百的報告,雖然破碎不清,但一個比一個更嚴峻。要拼接戰場的完整態勢很是困難,但戰局成為一場災難,這是毫無疑問的。
北段的情況最為艱險。曼德勒因此把剛從後方調上來的加比旅[1]調過去,還有他自己師裏的另一個坦克營(由拉皮多特指揮),以應付最為吃緊的北段。他們在1400小時從萊菲迪姆出發,要開進100公里才能趕到正在火燒火燎等待增援的北段。到1600小時,上級以為拉扎尼特和米弗萊凱特已經陷落,奧卡爾和布達佩斯也在遭受埃軍猛烈的坦克攻擊。事實上,這些哨所都頂住了埃軍的攻擊。但哨所裏現在沒有什麼好做的,能做的只有等待增援。
在黃昏落下的時候,馬根到達北段,接管指揮。建立起通信和指揮後,他得知尤姆托夫的坦克營已經打光了。師部告訴他,兩支裝甲部隊正在馳援過來,這是加布裏埃爾·“加比”·阿米爾上校的不完整的旅(現在只有一個坦克營,下轄4個坦克連),還有拉皮多特的不完整的坦克營(下轄兩個坦克連)。加比旅的另外兩個營在趕赴巴魯扎的路上被調派到其他地域去了。到處都急需救火,而消防隊太少。現在加比旅實際上只有營級實力。
哨所裏的傷員在迅速增加,必須趕快撤運傷員。根據命令,馬根把加比旅一分為二(出發時還有44輛坦克,到達時只有36輛坦克,其他陷在沙丘裏了),兩個連去米弗萊凱特,兩個連去坎塔拉。馬根還派拉皮多特的部隊去地中海邊方向,一個連增援特拉克林,另一個連增援布達佩斯。
在1900小時,尤姆托夫和加比在馬阿蒂姆-哈齊齊特十字路口會合。尤姆托夫報告了營的情況。根據命令,加比把阿米爾·約菲的營一分為二,組成兩個不滿員的“小營”。尤姆托夫對地形和敵情熟悉,給阿米爾帶路,帶兩個連去米弗萊凱特。尤姆托夫然後返回到加比的旅指揮部(簡稱旅指)。加比的另外兩個連現在組成一個不滿員營,由副旅長希羅中校指揮。他們通過萊克希肯公路和阿萊凱特公路向坎塔拉開進。但他們還沒有趕到,阿米爾營已經投入戰鬥。
阿米爾是營裏唯一熟悉地形的人,但他不知道埃軍已經埋設了地雷。他把拉維夫連部署在米夫萊凱特以南,埃萊茨連則在米弗萊凱特以北。拉維夫連的其他坦克還沒有趕到加高沙土壘牆上開始向對岸的埃軍坦克射擊,兩輛坦克已經被地雷炸壞。與此同時,埃萊茨報告,他看見埃軍的一座浮橋馬上就要架好,他正在向橋本身和橋邊的步兵開火。阿米爾決定親自趕到埃萊茨的位置。在路上,他的坦克壓上了地雷,只得把另一輛坦克叫來,用作指揮坦克。但這輛坦克在沼澤地裏發動機熄火,所以阿米爾再叫了第三輛坦克過來把他的坦克拉出來。與此同時,其他坦克也被陷住,更多的坦克只得被用來把被陷住的坦克拉出來。
阿米爾決定,把營裏剩餘的坦克在面對埃軍橋樑的位置集中起來。與此同時,與米弗萊凱特哨所的通信聯絡恢復了。哨所報告説,埃軍步兵已經衝進哨所,哨所裏20人只有5人還沒有受傷。埃萊茨連的一個排長麥克·瓦爾第中尉接到命令衝進去。他成功了,在2100小時他要求批准,把哨所裏所有的人和傷員撤出來。但巴魯扎指揮部沒有批准他的請求,南方司令部還沒有下令放棄運河沿線哨所。
阿米爾的坦克還在忙着搶救其他不能動彈的坦克的時候,第一批埃軍坦克渡過了運河,開始射擊。現在,埃萊茨的坦克也陷住了。瓦爾第排接到命令,撤出米弗萊凱特,向北朝埃軍浮橋方向開進,堵住埃軍坦克過河。兩輛坦克在射擊的同時,自己也中彈,但埃軍也有兩輛坦克和一輛推土機中彈。橋頭的埃軍驚呆了,給以軍緩過氣來的機會。瓦爾第從一輛中彈的坦克邊上開過,把傷員救出來。只有幾輛坦克最終被搶救回來。不能動的坦克被拖到後方的蒂圖爾公路-萊克希肯公路的十字路口,傷員也轉移到這裏的營急救站。但黎明快要到來的時候,很多坦克還在沼澤地裏。
阿米爾命令瓦爾第再次突入米弗萊凱特,又有報告,埃軍再次突入哨所。但瓦爾第的坦克的一側履帶掉鏈子,不一會兒另一輛坦克(邱達指揮的)也掉了一側履帶。兩個指揮官都只有徒步去再找一輛坦克,繼續完成任務。邱達找到一輛,和瓦爾第會合到一起,兩人再次衝進哨所。但邱達要求把哨所人員撤出的請求再次被拒絕,指揮所還沒有下決心放棄哨所,所以他只能把傷員帶出來。在路上,他碰到另一輛也往急救站去的坦克,把傷員交給那一輛坦克後,邱達自己再次返回米弗萊凱特。同時,瓦爾第也找到一輛坦克,衝回米弗萊凱特,路上再次碰到邱達。瓦爾第繼續向哨所衝過去。
但是天色漸晚,阿米爾營開始走背運,埃軍坦克和“薩格爾”導彈的火力開始射向他的坦克。瓦爾第中尉和埃萊茨(連長)陣亡。麥克·瓦爾第才22歲。他父親拉菲爾·瓦爾第是以軍少將,也是阿丹的朋友。麥克也是阿丹兒子奧邁爾的好朋友。兩人不管到哪裏去,總是要先到這家或者那家裏去坐坐。瓦爾第已經錄取空軍的飛行員訓練,但是肄業,於是志願加入裝甲兵,以第一名畢業。他在戰鬥中證明了自己,被追認榮譽勳章。阿丹是到戰爭快結束了才得知他的戰鬥經過和陣亡消息的。
在0600小時,阿米爾總算建立起和旅長加比的聯繫,加比命令他把米弗萊凱特的人撤出來,然後把殘部撤到後方。但阿米爾在大白天衝進哨所的試圖失敗了,平白增加更多的傷亡。在短短的時間裏,阿米爾部的20輛坦克只有兩輛坦克還能戰鬥。在大約0800小時的時候,兩輛“巴頓”式坦克設法從坎塔拉突出來,兩輛阿米爾自己的”百人隊長”坦克也修復歸隊。這對他來説就是增援了。
在激烈戰鬥中,阿米爾正在掃視左前方,突然看到弟弟伊亞爾的坦克就在旁邊。短短几秒鐘後,伊亞爾的坦克中彈,伊亞爾受傷。阿米爾狠狠咬住下唇,但繼續戰鬥。僅剩的幾輛坦克不斷機動,繼續衝擊,在行進中向橋頭的埃軍射擊,試圖阻滯埃軍的渡河。但是他們的敢死衝擊實際上於事無補,只是無謂犧牲。
加比副手希羅的部隊也沒有好多少。他的任務是衝進坎塔拉,和米拉諾哨所打通聯繫。坦克接近坎塔拉的時候,希羅把坦克安排成一個經典的菱形隊形,便於所有坦克最大限度地發揮火力。在2000小時的時候,他們正準備衝擊,天空中升起了照明彈,衝鋒中的坦克遭到埃軍炮火、輕武器、機槍和反坦克導彈的猛烈攻擊。坦克衝進街道後,被迫改變成單列隊形,遭到更多來自建築物窗口和屋頂的自動武器和RPG-7反坦克火箭彈的攻擊。雙方的火力交織在一起,真是一片地獄的景象。
加比旅的作戰處長扎普科隨同希羅行動,受命接過其中一個連的指揮,但扎普科在進攻中陣亡,連裏頓時羣龍無首,散落在坎塔拉的街道和小巷中。尤姆托夫被派過去接替扎普科指揮。一些坦克被擊毀,其他坦克被迫放棄,乘員被迫穿過埃軍步兵的包圍,徒步逃回後方。他們和尤姆托夫營的殘餘人員會合,後者的坦克在幾小時前已經被擊毀。扎普科連最後幾輛還能動的坦克按照加比的旅指的命令,還在反覆試圖突進坎塔拉。
另一個連在加比和副旅長希羅的指揮下向米拉諾哨所入口的沙壩挺進,這裏離蘇伊士運河只有200米。部隊停下搶救散落的坦克,重建車際通信聯絡,同時聽取戰鬥情況。但通信還是不通,希羅必須徒步在坦克之間奔來奔去,才能組織部隊。希羅的部隊最終衝進了哨所,他們馬上抵近沙壩,開始向西岸射擊。在這段時間裏,加比繼續蒐集掉隊的坦克,把他們派到哨所方向去。
0430小時,加比作出決定:他在米拉諾已經無能為力了。加比向馬根報告情況後,接到新命令向北開進,趕到尤拉姆,大約在坎塔拉東北15公里。可以想象,正在油鍋裏的米拉諾哨所裏的步兵看到坦克離去的時候是怎麼樣的感覺。但米拉諾哨所指揮官楊基利從不言敗,指揮他的人繼續戰鬥,還把坦克被打壞後跑到哨所裏的坦克兵蒐羅起來,一起戰鬥。
加比從坎塔拉的陷阱撤出和衝進去一樣艱難。拂曉時分,加比帶到米拉諾和坎塔拉的22輛坦克中,只有5輛突圍了出來。這些坦克在尤拉姆重新編組,然後向馬爾特夫開去。加比在坎塔拉損失的坦克中,4輛在衝進去坎塔拉的時候中彈,但後來設法回到了巴魯扎。扎普科連有兩輛坦克跑錯了,跑到了坎塔拉,最終成功地向南靠攏,和阿米爾營在0800小時會合。許多幸存的坦克兵徒步跑到米拉諾哨所,其他人留在被陷住而不能動彈的坦克裏,把坦克當作機槍和反坦克炮工事,繼續戰鬥到第二天,直到他們的坦克也中彈,然後他們也徒步跑到哨所裏。
拉皮多特的部隊沿着加比旅開進的路,向北機動100多公里。他們看到加比的坦克陷在沙丘裏,馬上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不過已經晚了。10月6日2130小時,拉皮多特部隊24輛坦克裏的21輛趕到巴魯扎,其他的也陷進了沙丘。他們在巴魯扎被耽誤了兩個小時後,指揮部才決定把他們派去增援北段的哨所。
拉皮多特把部隊分為三個部分。副連長指揮5輛坦克借道澤古吉特(沼澤地路)前往拉扎尼特,打通與哨所的聯繫,並阻擊埃軍向縱深突破。第二個分隊有8輛坦克,快速穿過羅馬尼,前往特拉克林,預防埃軍可能從地中海方向登陸。拉皮多特帶着8輛坦克向米奇派萊方向前進,然後沿地中海邊的沙壩和布達佩斯取得聯繫,哨所剛打退一次埃軍裝甲進攻。
大概午夜時分,拉皮多特的部隊前進到布達佩斯4公里以內,他的一輛坦克被地雷炸壞了。突然間,整個天空都被照明彈點亮了。反坦克導彈像雨點一樣密集射來,又有兩輛坦克中彈。拉皮多特只好往巴魯扎後撤,一人陣亡,5人受傷。拉皮多特不知道的是,埃軍一個突擊隊連已經在當晚早些時候從海上登陸,在沙壩那一邊埋伏。他知道以軍有兩輛先期趕到的坦克,開始遭到射擊時還以為是那兩輛坦克的誤擊,但馬上醒悟過來,他是遭到埃軍步兵伏擊了,打過來的是“薩格爾”導彈。
馬根命令拉皮多特堅持到天亮,然後再次試圖打通和布達佩斯的聯繫。拉皮多特從安全到達特拉克林的坦克中調集了三輛坦克過來。天一亮,他就小心地沿着公路兩邊前進,他發現整條路上已經佈滿地雷。不得已,他只好停下。但還沒有來得及採取下一步行動,又一陣反坦克導彈從500米外向他突然射來,一輛坦克中彈。馬根在無線電頻道上密切關注拉皮多特的行動,知道情況不妙,馬上命令部隊後撤待援。稍後,拉皮多特得到一個120毫米迫擊炮連和一個偵察巡邏連(作為精鋭步兵使用)的增援,馬根命令他再一次發動進攻,這次有坦克、步兵和迫擊炮的協同行動。拉皮多特帶來的21輛坦克中,只剩下17輛還能戰鬥了,其中5輛在澤古吉特,12輛在他手裏,等待增援。
南方司令部司令戈南一直在試圖控制局勢。在最初的絕望的幾小時裏,他不斷髮布命令和建議。直到0200小時,他一直在比爾希巴的司令部裏指揮,然後他坐直升機飛到西奈的前線指揮部,從0300小時起他在那裏坐鎮指揮。在戰爭的第一夜裏,戈南一直試圖從無數零星的無線電報告中拼出一幅戰場態勢全景,但是他拼出的全景和戰場實際相距甚遠。
他對運河局勢的瞭解主要來自曼德勒。戈南還監聽運河沿線各部的無線電頻道,希望從中直接瞭解前沿信息。有幾次他和拉斯-蘇達爾和阿布-魯戴斯的指揮官直接通話,這是在蘇伊士灣東岸的西奈一側。他也不時和在特拉維夫的總參謀長埃拉扎爾或者副總參謀長塔爾通話。在2124小時,他叫通在特拉維夫的國防部長摩西·達楊,報告了就他所知的南線局勢。
即使在情報和通信高度發達的現代,戰爭之霧依然籠罩着戰場。戰場上不存在完全瞭解所有情況的時候,戰鬥中也總是有人亢奮,有人驚恐,能做到沉着冷靜客觀的是少數,尤其在遭到突然襲擊和局勢絕望的情況下。戰場信息不完整,甚至有矛盾,這是常態。指揮官在彙總戰場情況時,不可避免地要加入主觀判斷,既作為缺失信息的補充,也作為互相矛盾信息的整合。優秀指揮官最後能整合出接近實際的戰況,平庸指揮官整合的戰況就可能失真,而且失真隨着逐級上報而放大。曼德勒作為西奈師師長,負責運河防禦,還負責蘇伊士灣和西奈山區的防禦。由於事發突然,他對戰局的掌握已經是二手甚至三手信息,其中參雜着大量真假難辨的主觀判斷,戈南當然進一步加入了自己的主觀判斷。
10月6日1753小時,戰鬥爆發後4小時,戈南和埃拉扎爾在電話上簡短通話,認為埃軍第4裝甲師會在1-2小時裏渡河。他判斷渡河將在大苦湖和蘇伊士之間進行。戈南沒有提及他判斷的根據,以後也沒有做過澄清。在通話中,埃拉扎爾告訴戈南,為了不分散力量,他不反對從運河沿線哨所後撤。事後看來,戈南沒有采納這個建議。在1818小時,戈南向南方司令部參謀部通報情況,重申他關於埃軍第4裝甲師將渡河的判斷,以及他有信心加比將拿下坎塔拉,然後北上解救奧卡爾。
這個時候,加比旅已經減員到只有一個作戰營了,擁有4個減員的連,正在馳援一個已經局勢危急的地段。2000小時的時候,戈南告訴曼德勒,加比已經到達了富瓦港以南10公里的奧卡爾。實際上就在那個時候,坎塔拉到奧卡爾的公路上滿是埃軍,在那個地段作戰的尤姆托夫營基本上被打光了。
在2200小時,南方司令部接到消息,埃軍步兵旅在吉薩爾到埃爾-哈拉什之間渡河,這是坎塔拉以北10公里。戈南下令作戰處叫通曼德勒,命令加比和渡河埃軍保持接觸,而這是加比突入坎塔拉兩小時之後的事情,他的兩個連正在為生存而戰,根本不可能分兵與其它地段埃軍保持接觸。
在2356小時,戈南向埃拉扎爾報告,埃軍襲擊了巴魯扎,還在特拉克林從海上登陸。事實上,這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戈南還報告説,埃軍已經在多點突破中線,有些地段甚至有坦克伴隨。只有在南段局勢還算穩定。戈南報告説,他已經沒有坦克預備隊了,然後建議襲擊阿塔卡山(在運河對岸埃及一側),摧毀埃及雷達站,另外襲擊蘇伊士運河對岸拉斯-扎夫拉尼的另一座埃及雷達站。埃拉扎爾回答説,事先沒有這樣的計劃和準備,眼下也不會倉促行動。
50分鐘後,戈南向埃拉扎爾報告,阿姆農的坦克在中線散得太開,但要是有麻煩,他將把加比從北線派過去,再把丹·肖姆龍[2]上校的部隊也從南線調過去。戈南進一步要求批准奪取奧卡爾以北900米的要地。埃拉扎爾告訴戈南,他根本不需要顧慮上級批准的問題,他應該專注於採取一切可能的行動,把埃軍的渡河行動堵住。問題是戈南的提議根本脱離現實,加比旅已經事實上不可能作為機動部隊使用了,他們還在坎塔拉的陷阱裏拼死掙扎。
戈南的脱離現實被過分樂觀的習慣進一步惡化。比如説,他在0130小時告訴手下的軍官,依他來看,埃軍渡河是一場失敗,因為他們連一個裝甲旅都沒能渡過運河,登上西奈一側。戈南沒有徵詢手下或者前線指揮官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不屑吸取手下的參謀軍官的見解,而是依賴自己過去和埃軍打仗的直覺。他對埃軍十分看不起。
0356小時,南方司令部試圖和還在戰鬥中的坦克取得聯繫,發現整個運河前沿只有110輛坦克還能戰鬥。
在0530小時,戈南終於明白過來了,拉皮多特的兩個連(其中一個向拉扎尼特運動,另一個沿沙壩向布達佩斯運動)已經被反坦克伏擊阻截住了。更重要的是,他發現,增援分隊派去救援傷員和被打壞的坦克時,也遭受嚴重損失。直到這時,10月7日凌晨,他才第一次看清戰場現實。戈南終於命令坦克與埃軍保持距離,不要再冒不必要的風險。
[1] 以軍習慣中,旅以下單位常用指揮官的名字命名,如加布裏埃爾·“加比”·阿米爾的旅就簡稱加比旅,阿米爾·約菲的營簡稱阿米爾營;師級單位常用指揮官的姓命名,如布蘭·阿丹的師就簡稱阿丹師。除了大名鼎鼎的第7旅,正式番號反而較少使用。
[2] 阿姆農和肖姆龍是曼德勒師的坦克旅長。戰爭爆發時,只有阿姆農旅部署在運河區。加比和肖姆龍從萊菲迪姆和比爾太馬達趕過去,在大約1800小時趕到運河區,分別負責北線和南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