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電器和化妝品裏，可能藏着童工挖出來的這種物質_風聞

【本文由公眾號“把科學帶回家”提供，ID：steamforkids】

家家户户都有化妝品和電器。但是你知道嗎，這些日常用品裏包含着一個不能説的秘密。它們可能含有第三世界童工挖出來的一種用途廣泛的礦物——雲母。

參考資料 nist 等

編譯 七君

雲母是層狀硅酸鹽，化學結構有點像千層餅，一層一層的硅氧四面體堆疊在一起。按照外觀和性質，雲母主要分成2種，黑雲母（biotite）和白雲母（muscovite），它們一個黑，一個白。

白雲母（左）和黑雲母（右）

黑雲母裏的鐵含量更高，密度更大，顏色更深，化學性質更不穩定一些。

白雲母的主要產地是印度和俄羅斯。在俄羅斯它主要產自莫斯科地區，這也是它的名字 muscovite 的來源。 在電氣時代到來之前，白雲母的主要用處是製作窗玻璃，或是高温爐的玻璃，因為白雲母透明而且耐熱。

白雲母製作的窗户

@wikicommons

電器的支柱材料之一

但是從電氣時代開始，雲母就成了這個產業的一大支柱材料。

原來，雲母有非常好的絕緣，絕熱性能，化學性質非常穩定，抗酸抗鹼，而且還抗壓。因此，雲母經常被用來製造電氣設備。

比如，1904年發明的改變人類文明進程的真空二極管就要用到雲母，它是固定真空管的良好材料，因為它能夠承受制造過程的高温以及機械應力。雲母也是許多電容器的介電質。

電容器需要使用雲母

此外，黑雲母可以製成世界上最好的隔熱材料之一的蛭石，因為蛭石在被加熱的時候會膨脹隔熱。當然，家用栽培的土也會用到蛭石，因為它的吸水性很好。

蛭石

除了超強的隔熱絕緣性能，雲母還有雙折射能力（一條入射光線產生兩條折射光線），因此也可以用來製造偏振光片。

雲母的雙折射視覺效果

@alan sailer

化妝品也少不了

化妝品是雲母的另一大用處，大約10%的雲母被用於製造化妝品。

因為雲母的化學性質不活潑，皮膚敏感的人也可以使用。加之雲母的硬度在2.5-3之間，不會刮傷皮膚，所以適用於製造和皮膚親密接觸的化妝品和日用品。

另外，由於具有雙折射的物理性質，需要提亮膚色，以及幻彩效果的化妝品，比如眼影，還有遮瑕膏、粉底液就會大量使用雲母。而在所有天然雲母中，美麗的白雲母也是最貴的化妝品原材料。

雲母常被製成粉末，然後添加到化妝品裏，FDA要求用於化妝品的雲母小於150微米。因此人眼很難分辨是否含有云母。

顏料和汽車塗料也大量使用雲母，牙膏裏也經常添加雲母作為研磨劑和美白劑，用來讓牙齒看起來亮白。

雲母塗料的珠光效果

黑暗的來源

但是問題來了：這樣好用的礦物，卻主要產自亞洲，尤其是印度。印度有全世界最大以及品位最高的雲母礦，其中大部分位於印度東部地區。在富含雲母資源的賈坎德邦，連泥土都是亮晶晶的，好像整片土地都打了高光眼影。

雲母的主產區之一，印度賈坎德邦（紅色）

@wikipedia

早在公元前2000年，印度就有使用雲母的記錄了，當時雲母主要被用來當作藥物。因為閃亮的外表，印度教認為雲母是閃電的結晶。

不過在英國殖民期間，英國人對印度的雲母資源進行了壟斷。為了開採運輸雲母，英國人在加爾各答和德里之間修建了鐵路。目前全世界60%的雲母礦都在這條鐵路的兩側。

而因為殖民了印度，倫敦也成為了雲母的交易中心。一戰時，英國彈藥部（British Ministry of Munitions）完全控制了全世界的雲母供應，就是不給敵人德國和奧地利用，讓他們乾着急。

但是，豐富的雲母資源並沒有為這片土地帶來財富，反而成了經濟學意義上的資源詛咒 （resource curse）的典型案例。雲母資源豐富的賈坎德邦是印度貧困率最高的地區之一。

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USGS）的數據，頂級雲母——紅雲母的售價可以達到每千克2千美金。但是在印度的雲母主產區，一千克雲母的收購價格是隻有幾十美分。

紅雲母

印度雲母產業的童工問題也非常猖獗。

實際上，印度雲母產業使用童工的歷史由來已久。早在19世紀末，在 A. H. S. Dyer 和 C. W. Jefferson 發明了用雲母小片製作成任何形狀和大小的大片雲母箔的技術後，美國人 H. S. Munsell 就開始訓練印度的男孩女孩分割雲母片，提供給歐美市場製作電器和電子產品。

而印度雲母的童工問題到目前依舊存在。

2016年，湯森·路透基金會就曾報道，雖然印度在80年代就通過了嚴格的環保法，但是不少礦主為了利益非法開礦，使用童工，甚至掩蓋童工在工作過程中因事故死去的事實。許多在礦上做事的童工每天只能賺0.25美金不到。

孩子們就像這樣從礦裏挖雲母礦石出來，然後手工篩選。礦上最小的孩子只有5歲。

但是經過層層倒賣，礦工的身份被掩蓋了。靠童工開採的雲母礦被轉賣到了其他國家，然後被製作成了化妝品、塗料和電子產品。

根據印度礦業局的數據，2013-2014年印度出口了12.8萬噸雲母，其中62%出口到了中國、日本、美國、荷蘭和法國。但諷刺的是，同期印度合法雲母礦產量僅1.9萬噸。湯森路透報道，印度出口的雲母中，70%來自非法雲母礦。

印度政府對童工的態度也是曖昧不明。

雖然印度法律禁止18歲以下的兒童和青少年在礦井和有害環境裏工作，但是2019年，在接受時尚媒體 Refinery29 的採訪中，印度婦女和兒童發展部的秘書長 Shri Rakesh Srivastava 卻表示：“我們並沒有對雲母礦使用童工的情況進行調查，童工問題不屬於我們的管轄範圍。”

美麗而危險

許多童工因為雲母礦井塌方而悲慘地死去。2014年的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印度兒童人權運動家凱拉什·薩蒂亞爾蒂 （Kailash Satyarthi）僅在2016年6月就記錄了20起雲母礦導致的兒童死亡事件。

而這和雲母的化學性質脱不了關係。我們開頭説過，雲母是一層層硅氧四面體的雲片糕。

但是如果四面體遇到其他八面體片的硅酸鹽，就可能形成膨脹土。膨脹土遇到水就會膨脹，水蒸發後則會開裂。

由於這種化學特性，雲母通常在大雨之後才顯露出來，難怪古時候的印度人曾認為雲母是像蘑菇一樣在雨後才出現的東西。

雲母的層狀結構

聽起來雲母現身的故事很美，但是在礦井和土木工程中這卻是災難片。

用來充當建築材料的砂岩和粉砂岩裏亮晶晶的物質就是雲母。下雨後，用含有白雲母和八面體片的硅酸鹽製作的路面和建築物就會吸水鼓包；天氣放晴後，水分蒸發，路面就容易開裂。放到雲母礦裏，這是很致命的。

而對於童工來説，下礦除了有塌方等事故帶來的直接生命危險之外，還有長期的健康風險。礦井裏雲母的灰塵會引起塵肺病和肺癌。賈坎德邦每年增長的癌症發病率就與此有關。

合成雲母

含有云母的化妝品產生的閃光效果

有人會説，可不可以用人工合成的雲母替代天然雲母呢？

市場上是有合成雲母。早在1887年，P. Hautefille 和 P. St. Gilles 就合成了類似於黑雲母的雲母。但是直到1954年，美國礦物局的實驗室材製造出了有商業價值的合成雲母。

但需要指出的是，一直到現在，合成雲母依然沒能取代天然雲母的地位。根據商業新聞媒體 Globalnewswire 的調研，2018年天然雲母佔據了主要的市場份額，顏料、化妝品、油漆、電子產品都要用到天然雲母。

合成雲母主要用於化妝品。

目前市場上主要的合成雲母是氟金雲母（KMg3A1Si3O10F2）。氟金雲母的化學成分和天然雲母不同，天然雲母的羥基被替換成了氟。由於這種合成雲母有較大的長寬比，所以能產生有透明感的天然妝容效果，是不少化妝品的成分。

氟晶雲母也是神州八號、九號、十號宇宙飛船和環境監測衞星（尖兵九號）等航天設備的絕緣片。

理工直男如何説服女朋友和老母親購買氟金雲母化妝品：

天然雲母含有羥基，在500攝氏度以上的高温會因脱水而失去雲母的特性，但是氟金雲母就不一樣了，體電阻率比天然雲母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神州8-10號都在用呢，用了可以上天呢，OMG，我的媽呀太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