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開一家小店,你永遠不知道這些事情會發生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674791-2020-01-18 17:48
來源:公眾號 三明治
一早來到店裏,發現門口那一尊人體模型還矗立着,像一個藝術守衞。
我打開門,走進店裏,把所有的燈都點上,做了一些整理的工作。看到店內的留言本比起昨天又增加了幾行。下樓,在前台的高腳凳上坐了一會,打開電腦,準備工作。想到什麼,覺得有點不對,又起身,再次打開玻璃門。
站在冬日落雨濕了的街,我從對面細細盯着我們店面門口看。
——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角落開一家自己的店,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故事會發生。
1
剛搬來這個空間的時候,上一任主人在店門口留下兩個長方形的水泥花盆,裏面栽了一些竹子,已經枯萎得差不多了。
於是我們尋思着我們自己要種點什麼。
想着要接點地氣,奶油在網上買了小番茄、紅辣椒的幼苗,在竹子邊栽好。苗,小小一株,不過 10 釐米高。那時候夏天暑氣還盛,下班前,奶油還囑咐當日值班的店長要給番茄和辣椒澆水。
過了不過半個月,小番茄的苗不見了。整株消失在一個夜晚裏。小辣椒苗孤伶伶的,結出幾顆小小的果實。
又過了幾天,我一看水泥花盆,莫名多出一個空空的坑。辣椒苗也不翼而飛了。
我在羣裏憤怒地報告了這個失蹤事件。氣不過,還寫了一個紙條,貼在水泥花盆外,“誰偷了我的辣椒?”
沒超過三天,那張紙條也不見了。
2
還有一次,我在外面開會,忽然看到同事在羣裏發消息,説給店裏撿來一個迪斯科燈。
直徑大概得有 50 釐米,鑲嵌着無數方形碎玻璃,燈光射過去,一條條會折射出來。
他們開心得很,拍了照片,又拍了小視頻,在店裏放張薔的歌,《別再問我什麼是迪斯科》,説下班關店後可以在空間裏蹦迪。
有一天早晨,我們剛開門,一個老爺爺在敲我們的玻璃門。一問,才知道他是隔壁雜貨店的老闆,和我説:“小姑娘,又有一個圓球了,你們來拿走吧。”
我和另一個同事跑去一看,樂了,一模一樣的迪斯科燈球,應該是同一個主人,分別遺棄的。
坐擁兩顆迪斯科燈球,説實在的,也沒有什麼實在的用處。有朋友得知消息,慷慨地給我們送了一盞會發出旋轉着的、五顏六色小彩光的迪斯科燈。這盞燈背後也有一個故事,先按下不表。
在陰鬱的、灰濛濛的冬天,我們就在店裏開着那盞燈,讓它照在巨大的玻璃迪斯科球上。紅的、綠的光斑,轉啊轉啊轉。
3
開一家小店,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你要每天、每天打掃衞生、四處整理,意味你要不斷和混亂的庫存赤身肉搏,意味着你要在月末、年末的時候完成幾張表格,用小學數學的知識解決具體的問題。我們也“計劃”和“變化”之間坐着蹺蹺板,為早已經討論過但沒有解決的問題而爭吵,時而為此感到沮喪着。
這些懊喪的事,其實都是在此之前可以想象的。
但我們,不可想象的,也許就是上面所説的所有這些意外。
像是星際之外的一次爆炸,在你無法預料的某個時刻,哪一枚宇宙的碎片就掉落在你的眼前。
4
回到那尊人體模型,我實在想不明白它為何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我們的店面前。
同事問,是不是隔壁服裝店的?
可是這一段故事的完整樣子是什麼呢?
服裝店的老闆娘提着它走到我們店面口,想要歇腳片刻,於是放在地上,可是她走的時候忘記了它?周圍某位鄰居要搬家,帶不走它,莫名覺得這個物什肯定會被我們收留,於是偷偷放在這裏,但連一張紙條也沒有留下?騎着收廢品的平板車的大叔,踩着踏板一下一下,慢悠悠經過時,忽然發現車身不穩,就把這個東西隨手放在路邊了,也沒管這是誰家的門口。
這個世界給我們太多謎題。
我感覺自己像是隻拿着一片拼圖,卻野心想要看到整幅畫面的玩家,此刻坐在這家稱之為“生活創作店”的空間裏,無邊無際地想着。
這隻貓也是店門口“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