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一點一點變成我們不再熟悉的樣子_風聞
何足论-公众号:何足论2020-01-27 23:13
半夜醒來,科比刷屏。
雖然我並不是NBA的粉絲,對於科比的名字,卻還是如雷貫耳。一代巨星,英年早逝。
一個又一個名字熟悉的就這麼離開了我們,以致有人説要重啓2020年。
其實我們傷感的不僅僅是他們的離開。
而是世界越來越變成我們不那麼熟悉的樣子。
1.
1997年夏天的一個週末。太陽剛剛升起,還沒有盡情的揮灑光和熱。地上的温度卻也已經漸漸升高。
在湖南懷化地區的一個小山坡上,兩個少年在往上走着。前面的少年步履如飛,後面的少年卻腳步灌鉛。我就是後面那個。
這條我後來走過無數次的路,其實並不遙遠。只是在不知道目標在哪裏的時候,時間才會變得無比漫長。
在我第三次問“還沒到啊”的時候,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懷化地區圖書館。
一年後,這座城市會撤地設市,成為懷化市。地區,這個行政區劃名稱,會慢慢的退出歷史舞台。當然,這個和當時少年的我沒有半點關係。我也是在大人們的談話中,才抓住了這麼一點歷史的尾巴。
即使到現在,懷化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十八線城市。當時就更甚,全市只有一家電影院。
KTV、網吧還得過幾年才會興起,最高端有娛樂方式莫過於遊戲廳。
囊中羞澀的我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圖書館,卻意外地收穫了幾年安靜的時光。
我借的第一本書叫《射鵰英雄傳》,是一本連環畫合集。上面一張圖,下面配文字。幾年後這種讀物就會在市場上絕跡,我大概是最後一批看過連環畫的人。
當時覺得這故事怎麼講得那麼好,這個書太好看了。於是認識了一個來自香港作家,金庸。
那個時候的金庸,是中國人的文學皇帝。很難想象一個幾十年前寫地攤文學的作家,會在中國文學史上封聖。
以至於有個長得像外星人的杭州市民,在兩年後創辦的偉大企業,給自己起了個花名,叫風清揚。
人們對金庸的崇拜,恰如對香港的推崇。
2.
那一年香港迴歸,有一位想到香港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的老人,終究沒有等到最後一刻。
彼時的香港,GDP佔到中國的30%。開放、繁榮、富裕,重要的是我們互相之間充滿好感。
香港人的電影,香港人的歌曲都是那麼美好。香港人精緻、西方、文明、現代,大陸人把一切美好的想象都送給了香港人。
來自香港的周星馳、成龍、張柏芝、張家輝、古天樂、四大天王,統治着大陸人的精神生活。

看成龍的電影,聽四大天王的歌,是大陸年青人最潮的生活方式。
2003年,香港自由行開放。陸港雙方的美好想象開始破滅,直到矛盾越來越激烈。
然後,香港向着我們越來越不熟悉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這個過程中,香港對大陸的文化統治,也隨之走向沒落。説到底,這座城市的底藴,並不能支撐文化產業的持續發展。
特別是當一些人試圖切斷自己的文化根源以後,就再也回天乏術了。
《無間道》成為香港電影最後的餘暉。
之後大批香港電影人、明星開始北上,在壯大起來的大陸資本面前,很快就跪了。
當時大陸人民還不知道,這是我們認識的最後一批香港明星。從此以後對大陸人來説,香港再無新人。
2018年金庸去逝,為香港的時代畫下一個句號。此時香港的GDP在中國的比重已經不到3%,並且即將被隔壁的深圳超越。
而在這之前,香港的音樂,早就遇到一個生死之敵,台灣。
3.
人總是把十四歲之前和三十歲以後聽到的音樂,稱之為垃圾。把這兩個歲數之間的當做永恆的經典。
所以周杰倫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經典。
就像我們上一個時代迷戀黃家駒,下一個時代迷戀TFboys,每個時代的人都指着對方罵:這是什麼玩意兒!
剛出道的周杰倫還因為咬字不清廣受批評。一次上節目,周董虛心接受大家的意見,表示要改。後來,再出專輯,咬字更不清了。
周董用實例告訴大家,有的人改變自己適應社會,有的人改變社會適應自己。
《紅模仿》中周杰倫説要做音樂上的皇帝,他確實做到了。他的中國風橫掃了整個亞洲。2019年,當我去巴厘島度假的時候,我的印尼司機就是聽着《七里香》來接我的。
周杰倫一個的重要意義,是作為華語原創歌手封神。在這之前的港台歌手,都是靠翻唱日本老歌忽悠觀眾。一箇中島美雪號稱撐起華語樂壇的半壁江山。
另外半壁在哪裏呢?在汪峯手裏!就是一直被嘲笑上不了頭條的那個人。
那個時候的周杰倫還是一個很剛的歌手,一言不合就寫歌開罵。《四面楚歌》罵狗仔,《紅模仿》罵抄襲,《外婆》罵金曲獎。
罵的還挺好聽。
20年,周杰倫從一個上通告還要帶着紙條,説話斷斷續續的青澀藝人,變成因侮辱公安在全國人民面前道歉都不用打草稿的大明星。
然後,你是什麼時候不再關注周杰倫了?你有多久沒聽他的歌了?他上一首新歌,叫什麼名字?
新生的一代已經無法理解,當年我們對周杰倫的熱愛。去年有人在知乎上問周杰倫真的有那麼紅嗎?
繼而引爆了一場80後,90後的狂歡。生生地把蔡徐坤從微博的榜單上踩了下去。
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紀念週杰倫。
然而我們紀念的已經不是那個微微發福的男人,而是被這個男人帶走的青春。
2019年,潘長江在一個節目説中不認識蔡徐坤,被粉絲罵上熱搜。説實話,我都不認識,作為更上一輩的潘長江,就更不可能認識了。
這個娛樂圈,早就不是我們熟悉的樣子了。
4.
台灣人把周杰倫叫做台灣之光,後來也把周子瑜叫做台灣之光。再到後來,但凡在國際上造成點影響力的台灣人,都被叫做台灣之光。
台灣是有多黑暗,才需要有這麼多“之光”來點亮。
那個時候人們最喜歡説的是唐在日本,明在韓國,民國在台灣。至於大陸,崖山之後無中華。當時我們深信不疑,現在我信你個鬼。
在我們的印象中,一開始台灣是富強民主的。後來台灣不夠強了,再後來覺得台灣也不夠富了,那就只能談民主了。
我發現一個規律,當一個政權不跟你談物質,而是談精神的時候,他就開始耍流氓了。當精神也不談,只談民主的時候,他就一定是個壞蛋。
2020年,蔡省長在就職典禮上,不談民生,不談經濟,大談民主。
《流浪地球》中,急劇膨脹的太陽,把地球人嚇壞了。於是地球人裝了兩萬多個行星發動機,想把地球推離太陽系。
現實生活中急劇膨脹的中國,就像一個紅巨星,把台灣人嚇壞了。然而,台灣人並沒有勇氣和能力把台灣島推到太平洋當中去。
台灣從歷史上看是大陸混不下去,才會跑到這個島上試圖東山再起。
然而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東山再起。比如國民黨就一爛到底。
國民黨應該是世界上僅存的把失敗當做傳統的政黨。就因為失敗太多,國民黨見誰都跪。跪美國,跪日本,跪TG,現在面對民進黨,也膝蓋生根,站不起來。
很多人都把統一的希望放在國民黨身上,這是眼睛有多瞎呀。
當然,國民黨也不是沒有闊過。本世紀頭十年,國民黨也着實揚眉吐氣了一翻。
2012年,韓寒訪問台灣。當時台灣當政的馬省長,親自接見了韓寒。韓寒激動壞了,回來就寫了一篇《太平洋的風》。這是我最後一次看韓寒文章。
所有人都相信,太平洋的風可以吹散兩岸的陰霾。所有人都想不到,颳風之後,就要打雷下雨了。
本想有機會去看一眼,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了。
5.
人對於世界的認識,在於熟悉的人物和事物。當熟悉的人物不在了,事物變化了,那麼人就會對世界變得無比陌生。
有的人會嘗試接受,但總會慢一拍。
有的人卻試圖用舊的語言解釋新的世界,當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新的常識,他們就會對新的世界無比憎恨。這就是恨國黨存在的原因。
恨國黨是一個奇怪的羣體。他們是我們破落時代的尾巴,也是西方白人精神圖騰在中國最後的餘蔭。
1999年,有個叫方是民的年輕人,回國創辦了一家叫新語絲的網站。他化身“方舟子”,揭發中國科學界、教育界的學術腐敗現象,批判偽科學、偽氣功、偽環保等。
方舟子用了10年時間,成為中國最著名的科普作家和打假鬥士。然後,他又花了10年時間親手毀了自己。
現在的方舟子,只能在外網上,用偽科學和酸澀的語氣諷刺中國的一切。
一般來説,人的認識是一個漸進轉變的過程。十來歲的時候,看到滿世界都是黑暗;二十來歲的時候,看到黑暗中有一點光明;三十歲以後,光明中帶着黑暗。
然後普通人對世界的認識會定格在這個年紀。被世界所磨礪後,失去了對世界的好奇心。古人説:四十而不惑。不惑,不是都弄懂了,而是不想弄懂了。
直到有一天,認識的世界中的事物開始消亡,才能的發現已經被世界所拋棄。
特別是在中國這樣一日千里的國家。有些人的靈魂跟不上國家發展的腳步,就只能滿腹牢騷防斷腸。
6.
科比的故事,是一個典型的實現美國夢的故事。
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實現階級的躍升,這就是美國夢。
科比很努力,終成大器。他有句名言:“你有沒有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
我沒有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我凌晨四點見到了你墜落的直升機。
科比的去逝瞬間搶走了新冠肺炎的頭條,可見他在中國的巨大人氣。
但是科比的成功,卻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成功。更是美國的成功。
對於美國,我們太熟悉了。它是自由世界的代表。自由代表着無限可能,每個人的自由競爭推動着這個國家不斷向前進步,創造出來有史以來最大的物質財富。
自由就是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背景,都可以在這個世界上,這個市場上“公平”的競爭。自由讓科比這樣的天才可以從一羣貧民窟的中脱穎而出。
然而,其他人怎麼辦?我只有一米六的個子,讓我和一米八的大漢打擂台,真的對我是公平的嗎?
自由導致的結果必然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
一些美國的智者發現了這個問題,果斷的接受了蘇聯的遺產,引進了民主這個概念。
通過選票,把這個概念進一步包裝。分發給了底層的民眾,讓他們以為自己真正獲得了權力。讓他們沉浸在投票的虛幻快感中,無法自拔。
就這樣,美國人把自由和民主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雖然這兩個概念是完全對立的。底層人士獲得了民主,上層人士繼續保有自由。
這兩個概念太具有誘惑力了,再加上美國在物質上佔有的絕對優勢。於是成為真理,很快便推廣到了全世界。
其他國家的人把自由民主和美式生活等同起來,產生了中國的恨國黨,也成為這個世界動亂的根源。
直到中國的復興。
中國的崛起第一次讓虛幻的美式世界變得不真實起來。最終會給世界帶來什麼樣的結果,誰也無法預料。但可以知道的是,我們那個熟悉的世界正在一點一點變得不再那麼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