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媽》:雞湯,還是雞的洗澡水?_風聞
郭松民-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2020-01-28 14:46

01
《囧媽》不好看!原因就在於情節四處漏風,強灌雞湯。
《囧媽》骨子裏還是囧系列那種公路喜劇片,但失去了《泰囧》的那種圓熟與有機,變得呆板與生硬,像各種硬拗的小品的“串燒”。
簡單點説,**《囧媽》裏面缺少一個類似王寶強在《泰囧》扮演的“王寶”那樣的角色,來和徐崢扮演的徐伊萬形成張力,**由此產生一系列出乎意料又合乎邏輯的笑料。

黃梅瑩飾演的母親蘆小花填補不了“王寶”的空白,因為徐伊萬是她塑造出來的,她無非是一個女版的徐伊萬,她和徐伊萬隻能形成共振,而無法形成反差。
更重要的是,到了“熊出沒”的橋段,整部電影的風格忽然發生了逆轉**——此前是喜劇、鬧劇,後面忽然變成了情感劇了。**
雞湯太燙,灌得太猛,觀眾就有點喝不下去了。
《泰囧》把鬧劇的風格保持始終,中國觀眾比較熟悉的日本公路片《幸福的黃手帕》,把温情的風格保持始終,但《囧媽》卻不倫不類。
02
另外,整部電影的“人設”也有問題。
作為兒子,徐伊萬已經40多歲了。 這個年齡的男人,早應該過了叛逆期,和母親磨合得差不多了,何況父親已去世多年,自己還算事業有成,對待越來越任性的寡母,應該扮演心理上的寵愛女兒的“父親”角色,這樣才會給母親帶來安全感,而不是一言不合就對母親亂吼亂叫。
此外,這個年齡的母親,已經日薄西山,無論怎樣強勢,都不可能對兒子構成真正的限制或壓制了。
一個可以作為對比的例子,是《**為戴西小姐開車》**中,艾克羅伊德飾演的兒子貝利,也是一位企業家,他心寬體胖,總是樂呵呵的,對固執、強勢、甚至有些刻薄的母親戴西,一直“寵溺”,這就比較符合他的身份和母子關係的真實狀況。

袁泉飾演的妻子張璐,性格上也有重大裂隙。
影片一開始,她要出差美國,於是要把小龍(不是他們的兒子,而是她的寵物貓)送到前夫徐伊萬處寄養幾天。 離婚了當然不必成為仇人,但至少意味着兩人的親密關係不復存在了,要回避任何感情的流露,而寄養寵物貓恰恰是一個相當親密的行為,表明“情感是值得信任的”。

這一行動矯情、曖昧**,簡直是一種要“回鍋”的暗示——這和影片刻意塑造的冷靜、理性的職業女性形象很不一致。**
也就是説,從一開始,張璐的形象就被破壞了。似乎她一方面在引誘自己的前夫,一方面準備再拒絕他,故意增加他的痛苦。
03
《囧媽》的後半部,變成了温情片,但預期的高潮卻沒有出現。
在《幸福的黃手帕》中,高倉健飾演的勇作,是一個厚重少文的男人,在回家的路上沉默寡言。 他有心事,大家都看出來了,但什麼心事呢?這構成了推動情節發展,吸引觀眾看下去的主要動力。
勇作最大的擔憂,就是不能看到家門口的旗杆上掛着黃手帕——這意味着妻子不再接納他。
所以,當最後峯迴路轉,發現家門外居然掛了幾十幅迎風招展的黃手帕時,他不禁流下了熱淚,很多觀眾也流下了熱淚。

在《囧媽》中,最大的“情結”是蘆小花要到莫斯科紅星大劇院演出。
可是,這是一場什麼演出啊?一開始就像是一場騙局。
蘆小花開唱時,大幕已經落下了一半,遮住了她的臉,大部分觀眾已經走了,剩下的也在三三兩兩地退場,聽到舞台上又有人唱歌才好奇地在走道和座位旁站下來。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和蘆小花沒有任何特殊關係——不是老戰友,也不是蘆小花五十年代在中國駐蘇聯大使館當護士時結識的老朋友。
蘆小花如果想讓不特定的莫斯科人聽到自己的歌聲,完全可以在紅場上來一次“紅歌快閃”,為什麼非要在這裏唱呢?
此外,蘆小花唱的太差了,也就是下等老年合唱團的水平,她克服千難萬險的演出毫無驚豔。

令人覺得不解的是,影片到了最後,越來越魔幻現實主義,蘆小花和徐伊萬乘坐熱氣球直接從冰封的伏爾加河面直飛莫斯科紅星大劇院,為什麼不索性魔幻到底,讓蘆小花瞬間變為震懾莫斯科樂壇的花腔女高音呢?就像姜文的《一步之遙》裏,武六和武大帥忽然有板有眼地唱起歌劇一樣?
這樣,觀眾雖然會覺得不真實,但會覺得“爽”,會覺得舒暢,而不會產生類似便秘那樣不舒服的感覺。
最後,蘆小花沒有任何成長,她一開始就是一隻母雞,到最後還是一隻母雞,沒有變成孔雀。

04
“最後的演出”必須對蘆小花有特殊意義,才能抓住觀眾,令觀眾入戲。、
比如,對蘆小花有特殊意義的紅星大劇院就要拆了;或者,五十年代就要聽她唱歌但由於她遲到而沒有如願的老朋友聚在一起,有人坐輪椅,有人帶着氧氣瓶,這場演出對蘆小花和他們自己都是最後的機會;又或者,蘆小花要通過這次演出贏得一枚遲到了幾十年獎章……
但什麼也沒有。
《囧媽》因此就成了疲軟的電影,沒有高潮的電影,連《泰囧》中王寶最後見到冰冰的驚喜也沒有了,蘆小花因此就成了一個純粹的老年“作女”的形象,徐崢精心熬製的雞湯,也就不再是雞湯,而變成雞的洗澡水。
最後,順便説一句,最後的“彩蛋”裏,黃渤炫富既證明導演徐崢的黔驢技窮,也證明他品味上的惡俗無極限——難道除了炫富,再也沒有別的思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