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返鄉到滯留，他們成了堅守武漢的900萬人之一_風聞

本文轉自微信公眾號“獵雲網”（ID：ilieyun），作者 孫媛 

奔波一線，他們是這場疫情之戰的參與者和見證人。2020，武漢市牽動着全國人的心。

距離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爆發不過幾天的時間，武漢、湖北就成為了全國乃至全球搜索的關鍵詞。一場無聲的戰役悄然打響，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武漢封城、湖北封省消息一出，疫情被試圖控制的同時，有那麼一些人，他們是創業者、是北漂滬漂的創企員工，他們從各地返鄉慶祝春節，同時也成為了這場疫情之戰的參與者和見證人。

面對疫情爆發，他們是那微弱但堅定的900萬人之力。

漢口火車站，老吳拍攝

900萬人還留在武漢城中

他們就是其中之一

他們只是普通人，但他們選擇留在武漢，為這座城裏獻出自己的力量。

他們用雙眼來勾勒和描述，還原這900萬人的春節故事。

“平安夜不平安，病毒在武漢悄埋種子”

Michael是在美留學的博士，今年剛畢業的他準備就職于波士頓的一家科研機構。11月初，他回武漢準備過春節，卻沒想到2個月後他會被“封”在這裏。

“我就住在市中心，但是完全感覺不出來。”Michael仔細回憶了2個月來的情況，當時平安夜朋友圈的確有傳出華南海鮮市場有人感染的消息，周邊武漢人也開始陸續買起了口罩並帶上，“當時大家只能把自己做好 ，帶上口罩。”

其實那一刻武漢人就開始警覺了起來，但是大家誰都沒料到：12月24日平安夜並不平安，病毒悄悄在武漢埋下了種子。

考慮到波士頓的房子要2月份起租，提前離開也並沒有地方可以居住，Michael和大多數武漢人一樣選擇在武漢過完春節再離開。

但是1月20日開始，疫情就開始全面爆發了。沒有覺得特別嚴重的武漢市開始感覺到了危機。

瘋狂的菜價、緊閉的商場無不暗示這一場戰役的開始，“口罩不夠用，都斷貨，而且能買到的都不是N95。”Michael和大部分人一樣，選擇了用自我隔離來阻斷病毒傳播，家裏老人也都能理解。

“最難熬的就是不能出門，長時間下來家人和自己都覺得很辛苦。”談及多久沒出門了，Michael苦笑，“已經有1-2周了吧。”

疫情爆發後，附近的小區有傳染和疑似的案例，而Michael所在的小區裏則是進行量體温和隔離的舉措，每天打掃衞生和消毒成為了挨家挨户和社區的必修課。

就在三天前，遠在波士頓的公司主動聯繫了Michael，溝通了讓他延遲上班的內容。畢竟在武漢封城的情況下，按照原計劃上班也是不太可能的，現在，一切成為了未知數。

而這次疫情也牽動了全國、乃至全球的心。

疫情爆發後，武漢街上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老吳拍攝

“家離華南海鮮市場步行3公里，如果提前知道，我也許不會回來”

老吳是武漢土生土長的男孩，更巧的是他現在住的房子是初中搬過來的，就距離華南海鮮市場步行3公里。“以前過年的時候，家裏人會去那個地方採購水產， 因為便宜 、質量也不錯，”老吳回憶道，“不過那裏還賣野味還是第一次知道。”

老吳在一家杭州的互聯網公司做產品，滬漂杭漂已經四年。他在1月21日從杭州出發回了武漢，當時他已經瞭解到了官方披露的情況。

“但是這個瞭解並不是現在的這個情況，如果是的話，我可能會取消回去過年的計劃。”

老吳21日杭州起程，周邊還是一派祥和，出租車上只有老吳戴了口罩，司機和另一個拼車的都沒戴。火車站也就三成人戴了，在老吳看來，大家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是上車之後就不太一樣了，老吳發現大家都戴着口罩。“因為我那一趟終點是漢口火車站，也就是所謂的疫區中心，所以大家可能還是有警惕性了，有九成人戴了口罩。”

老吳到漢口站發現，人比以前春運少多了， 特別地鐵，甚至不到平時的春運水平。

“回到家裏，我發現父母也都知道這件事了。事實上他們知道我21號回來的事之後，叮囑了好幾次我要戴口罩。但是他們對這個疫情的嚴重性是認識不足的，因為當時的官方並沒有通報太多病例。”

由於老吳家住的離華南海鮮市場比較近，所以元旦期間華南海鮮市場封掉的時候，老吳父親還去湊了熱鬧。當時也不以為然，事態升級後，全家都很後怕。不過現在距離老吳父親看熱鬧已經過去了14天，全家也放鬆了警惕。“武漢人都愛看熱鬧，”老吳心有餘悸之餘還不忘吐槽，“但要是萬一真發生了什麼，後果真不堪設想。”

2020的年夜飯是老吳印象中十幾年內，第一次沒有和爺爺奶奶一家人吃飯。老吳回想以前，家裏因為人多，往年都是去大酒店吃。這次情況一出，大酒店全是排隊着退年夜飯預訂款的人。“一開始酒店還不願意，後來人數越來越多，酒店也就只能全額退款了。”老吳嘆了口氣。

“封城前一天，父母還在商量到底要不要去拜年。結果那天早上我突然醒了，刷一刷手機騰的就坐起來了。看到説 ‘武漢的公共交通和火車飛機全部停運’， 這還真的是一個非常大的舉措，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老吳馬上爬起牀和父母説了消息，他們也很震驚。“當時我們就商討出來兩個事情 。第一，準備去超市囤積一些生活物資；第二，就是去通知往年都會去拜年的長輩們 ‘今年就不去了’。”

在努力囤貨的武漢市民，老吳拍攝

接下來，春節就變得無聊起來。對於像老吳這樣在杭州打拼的年輕人，春節本來就是唯一的和小家庭、和長輩親人接觸的一個好時機，而現在這種情況下 ，和家人聚會、逛街、吃飯都成了不可能的奢侈。

“基本就像段子裏説的，吃了睡 、睡了吃差不多了。”老吳自嘲道。

假期不能出門，對老吳來説也挺難熬。老吳認為，封城之後任何公共交通工具都沒有提供這一點對市民不太友好，9號令中也禁止私家車上路。“雖然後面有了補充説明，説了接到短信的車主才禁止，但是很多人因為沒有看到補充説明，也不敢開車，這給市民造成不便了。”

對於公司聯繫説遠程工作一事，老吳還是比較樂觀的，畢竟想回去也不能回去，還不如開開心心的Work From Home。

這兩天老吳發現，在超市買菜的人還是很多，但是100%都帶着口罩。“蔬菜品種齊全，其他肉類水產也都有，價格也是平日價格，每個人都大包小包的採購，唯一不爽的就是蔬菜稱量處爆了。排隊的人流拐了三條隊，排了半個小時才輪到自己稱量。”雖然買菜成為了老吳的溜達項目之一，但他並不開心，戴着口罩還是能看到老吳的大白眼，“昨天確診病例翻一倍了。”

“我們只是普通人，能為社會做貢獻的機會不多”

老王和老李是同一家醫療消毒機器人公司的員工，老王是上海總部的CVM部署工程師，老李則是武漢人，一直在武漢市區的分公司上班。

2020年1月武漢爆出疫情，公司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加速籌備消毒機器人的研發和交付。這批機器人在1月19日被第一時間送到武漢一線的醫院，應對院感爆發應急處理，防止感染擴散。

作為機器人的後勤人員，老王做出一個決定，1月20日飛往武漢加入這場戰鬥。

但老王沒有料到，疫情發展之快，武漢封城也隨之而來。老王從一開始就不敢讓父母知道自己的決定，只是謊報還在上海加班，所以春節回不去了。醫院裏病患與日俱增，就算不封城，老王自己也不敢回去，“病毒有潛伏期，家裏還有一家老小，怕傳染給他們。”

老王在武漢主要工作是部署調試消毒機器人，以及培訓指導醫護人員如何使用消毒機器人；同時還包括制定消毒計劃，多大面積佈置多少消毒點，需要使用什麼消毒模式，以及消毒時長等。而老李的主要任務則是協調公司資源，溝通使用醫院，調配物資，協助部署人員，保障生活物資交通。

工作期間的老王老李等人

老王和老李被分配到的醫院是武漢中心醫院，公司一線還有其他幾位工程師被分配到不同的醫院進行支援。

老李一直在武漢，可以説見證了疫情發展的整個過程。“事發時還不知道情況如此嚴重，當天還拜訪了武漢中心院長，接下來幾天才知道嚴重的。”老李回憶道，和武漢大部分市民一樣，他們身在武漢，卻從封城才知道事情嚴重性，而封城已經1月23日了。

“物資緊張，很多急診的醫護人員沒有隔離防護目鏡，僅帶着口罩，甚至都不是3M的醫用N95口罩。”老李表示，雖然近幾天部分有所改善，但是隨着全國各地疫情發展，武漢物資依然很緊張。

老李及其武漢同事早期在一線只有口罩，隨着工程師老王等人和消毒機器人物資的到來，公司把能提供的基本防護設備都給到了。

疫情發生後，老李等人作為一線人員基本上沒有休息，早上忙到晚上，還要通知家裏人取消春節聚餐。

“我們在武漢有家的員工承受了很大的心裏壓力，我們不僅僅自己要前往隔離區（有確診病人）、隔離病房（大量疑似和確診），擔心自己會被傳染，並且工作完回家的時候在車裏都不敢上樓，擔心會傳給家裏人，有的家裏有小孩有老人。”

老李感覺自己和家人似乎有一道屏障，這道屏障他不敢跨越，這道屏障是保護其家人的一道防線。“因為我們在武漢，出去工作家裏人都是很清楚的，但是也很支持，我們作為一個普通人，有機會為社會做貢獻的機會不多。”

為醫院員工進行消毒機器人的講解和培訓

在二人看來，目前的境況不存在春節返工，在疫情結束之前會一直在一線進行消毒工作，並且在疫情結束之後還會做收尾工作。

“很感謝公司對武漢的支持，在第一時間內安排儘可能的消毒機器人、部署人員，和防護物資到達武漢，並提供資金保障在武漢人員的生活。我作為員工能做的支持就是保證公司的資源不會浪費，儘可能的發揮我們的作用到極致。春節後應該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保持工作吧。”老李微笑道，疲憊的臉上透露着堅定。

武漢封城實屬是為了防止疫情的擴散，未避免大範圍大面積的傳播，而做出的無奈抉擇。對於武漢封城，老李身為武漢人更多是理解，“就是網上普遍的一段話：犧牲一座城，保護一國人。”

老李説，他們的最大壓力來自於對親人的保護，他們不怕自我犧牲，怕的是因為個人的選擇而威脅到家人的健康和生命。

“我們進到傳染給14名協和醫護人員的神外科，哪怕穿着隔離服戴着口罩，我們也背冒冷汗。我們進到發熱門診，看到大量咳嗽病人，滿地咳的血。戴着口罩我們也會因緊張感覺到呼吸困難，這都是親身感受。我們怕，怕的不是奔波在一線，怕的是回家。”

面對疫情，他們想盡一儘自己的微薄之力。

武漢的背後不止有他們

還有這些企業在努力

截至獵雲網發稿前，全球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確診人數5997例，疑似9239例，死亡132例，治癒103例。其中湖北武漢確診人數1905例，死亡104例，治癒47例。

在武漢和湖北全力與疫情鬥爭的同時，全國企業也在紛紛伸出援手，獻出自己的一份力：共克時艱。

據獵雲網（ilieyun）1月26日報道，以阿里、小米等為首的企業，積極響應馳援，捐錢捐物表達着自己的愛心，為武漢輸送物資；中通快遞、圓通速遞等十家快遞企業綠色通道支援武漢；各大電商平台嚴厲打擊惡意漲價行為，確保口罩足量供貨和價格穩定，並且將一些緊俏產品進行補貼和嚴控；PP體育、芒果TV等春節期間提供免費觀看服務，滿足文化生活需求。

為遏止謠言傳播，微信安全中心宣佈對散佈疫情謠言的賬號進行限期或永久封禁處理。為降低人傳人風險，美團外賣緊急推出“無接觸配送”，優先在武漢試點。“無接觸配送”也就是用户與騎手不直接接觸，通過雙方協商約定將餐品放在指定位置，避免面對面取餐。阿里巴巴集團旗下阿里健康聯合支付寶緊急上線了在線義診服務。目前，在線義診只針對湖北省居民開放，以緩解湖北醫療資源的壓力。

“此次疫情中，鈦米消毒機器人在武漢中心醫院，協和醫院，中南醫院等疫情中心的隔離病房，ICU，手術室，發熱門診等場景，共計三十餘台在7*24小時工作。”上海鈦米機器人對獵雲網表示，據瞭解鈦米消毒機器人沿路徑抵進式高水平消毒和自動多點終末消毒可以大幅降低醫護人員風險，該機器人還在上海仁濟，華山醫院、中山醫院、肺科醫院、金山公衞、第十人民醫院，等數十家醫院進行7*24小時不間斷使用。與此同時，公司還為前往武漢一線的員工提供了加班費、獎金、甚至特殊股權激勵等支持。

武漢背後，不止有留守的武漢人和八方奔赴的醫護人員，更有全國人民和全國企業的支持。

他們在努力，而我們在行動。

（文中Michael、老吳、老王、老李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