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中國人還是美國第一代移民？這是80後留學生必須面對的抉擇_風聞

科技界的一則消息着實對我產生了巨大的震撼。

美國三院院士哈佛大學化學與化學生物學系主任Charles Lieber於1月28日上午被聯邦調查局（FBI）逮捕，理由是提供了與中國一所大學的虛假資金關係。對於不在材料和化學領域的人來説，可能不太瞭解Charles Lieber的學術貢獻。簡單的説，Charles Lieber應該獲得諾獎的呼聲一度非常高（個人覺得不太可能）。具體的説，他的很多中國裔學生比如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楊培東教授，洛杉磯分校的段鑲鋒教授，斯坦福大學的戴宏傑教授和崔屹教授，在納米材料研究領域都是如雷貫耳。毫不誇張的説，他和他的學生們撐起了納米材料領域的半壁江山，他的華人弟子們撐起了華人納米界的半壁江山。總而言之，這樣的人物在世界上屈指可數。

回到他被FBI逮捕的這個事情上來，有同學會去具體的研究到底Charles Lieber的哪些做法違反了美國的相關規定，但是我認為這種做法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稍微有點相關領域常識的人都知道，如果他是和英國，日本甚至印度的相關機構合作並得到資助，這事情就不至於驚動FBI了，也許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森林是什麼？

2017年底至2018年初，美國公佈了五份報告，包括四年一度的《2018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國防戰略報告》《核態勢評估報告》，《國情諮文》和《世界威脅評估報告》。這五份報告的共同特點是，將中國定位為美國的主要戰略競爭對手。這些事實，金燦榮教授在他的演講裏已經多次提到，相信觀網的同學們也非常熟悉。美國副總統彭斯於2018年10月4日在著名的保守派智庫哈德遜研究所發表了全面抨擊中國的演説。有好事者拿他與當年鐵幕演説相提並論。美國國務院政策規劃主任斯金納於2019年5月3日公然拋出“中美文明衝突論”（一個非裔美國人為了讓白人統治的美國再次偉大也是煞費苦心）。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更是不遺餘力的撒播誹謗中國華為的謠言。去年四月，美國德州安德森癌症中心直接解僱三名華裔科學家。

對我產生巨大震撼的原因是美國政府集體的恐中仇中的情緒已經達到需要向自己人下手的程度，而且是如此著名的科學家。不過了解了這些大的背景，Charles Lieber教授事件也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美國政府的這種做法無非是殺雞儆猴，讓所有在美從事科技事業的人員老實點。美國政府內部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想要推動中美脱鈎，特別是科學技術的脱鈎，以此來遏制中國整體生產力水平的提高。不過個人認為，美國這種做法是徒勞的。歷史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了這樣的事實。無論是美國幫我們培養的科學家，比如鄧稼先先生（博士畢業立即回國），錢學森先生（被美國麥卡錫主義逼回國）還是中國自己培養的科學家，比如於敏先生，都曾經在中美完全脱鈎的情況下為中國的科技發展事業，國防事業，做出了極其重大的，前無古人的貢獻。甚至，完全由中國自己培養的于敏先生創造出了和美國氫彈構型完全不同的“于敏構型”。“于敏構型”大幅度降低了氫彈的維護成本，因此有小道消息稱，中國可能是世界上氫彈保有量最大的國家。（此處，再次向于敏先生表達最崇高的敬意。）未來的歷史會再次證明，美國無法遏制中國的科技發展。我們應該有這樣的信心。金燦榮教授曾經大膽的預測過，中國研發（R&D）投入總量5年超過美國，研發產出10年超過美國。

回到本文的題目，我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命題。我需要先梳理一下我對中國幾代人的理解。下面的分析極其主觀，歡迎不同的觀點批評探討指正。

絕大部分50後（為什麼説絕大部分，你懂的），目前正處於快要退休和已經退休的階段，因此他們對於實際政策的執行（非制定）影響不大，因此不予討論。

60後70後，大多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的，又正好趕上改革開放國門大開，深刻的感受過，比較過中國當時的落後和西方國家的先進（特別是美國）。以致紐約大學張旭東教授在一勺思想中提出，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國留學的留學生中，比較極端的一部分，已經準備好脱胎換骨，重新做人，感嘆過去的20年算是白活了。當時的留學生可以算得上是中國社會中的精英了。精英尚且如此，更不用説平頭老百姓。在他們眼中，西方世界，美國就如同馬可波羅遊記裏的契丹（指中國）一樣，是人間天堂。當年沒有能出國的和留在國外的60後70後們，目前也成為了中國各行各業的中流砥柱。因此也不奇怪目前國內這兩代人上至企業家，下至平民有一種親美，崇美，學美甚至帶有由此而派生出的恨國的情緒。個人認為這也是一個無可奈何的歷史發展結果，這兩代人在他們形成世界觀最重要的階段，遭遇了史無前例的物質和精神衝擊。當然也有頂住了這股浪潮的人，比如林毅夫教授。林毅夫教授是52年生人。雖然他取得博士學位的芝加哥大學是自由主義經濟學派的大本營，但是87年毅然回國。在中國經濟遇到雙重過剩和重大困難的90年代初，建議政府採取類似羅斯福新政的手段（和自由主義經濟學派的理論完全背道而馳），加大政策投入，赤字和公共支出，對經濟的成功調整做出了巨大貢獻。

90後，即便是90年出生的最早一批90後，2008年的時候他們也才18歲，剛剛進入世界觀形成的重要階段。在2008年，中國迎來了兩個重大事件。一是汶川512地震。相信當時全國上下處理這一重大自然災害的行動給90後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二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中國金牌總數歷史性的站上了第一的位置。不僅如此，整個國家展現給世界的形象是超越金牌的。因此我認為，90後的主流是天生愛國愛黨的一代。在與世界任何國家比較中，他們都會更加自信。他們不會崇美，可以更加客觀的對比中美在各個方面的優勢和不足，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如今最年輕的90後也開始奔三了，我對他們充滿信心。

00後當然會比90後更加積極自信。

説完60後70後以及90後00後，80後的形象就出來了。80後是特殊的一代，這裏的特殊沒有任何褒貶之意。讓我們來看看1998年到2008年（最早的80後與最晚的80後的18歲）發生的大事：香港迴歸（1997），國企下崗（1998），百年一遇的大洪水（1998），輪子（1999），澳門迴歸（1999），北約炸館（1999），南海撞機（2001），北京申奧成功（2001），中國加入世貿（2001），911（2001），非典（2003），神舟五號（2003），俄羅斯歸還黑瞎子島（2004），反分裂國家法（2005），青藏鐵路全線貫通（2006），三聚氰胺事件（2008），大雪災（2008），汶川大地震（2008），北京奧運會（2008），美國金融危機（2008）。加入世貿對於中國的意義重大，你如果看GDP增長率，就會發現2002至2007，GDP增長率連年走高，平均下來年均超過10%，直到08金融危機才打住了這樣的勢頭。80後的18歲完整的經歷了中國經濟高速發展所帶來的實惠和弊端。他們承前啓後。因此，他們的光譜是最多樣化的。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説60後70後的光譜偏藍，90後00後的光譜偏紅，那麼80後就是白光。他們的特點就是轉變。

如今最晚的80後的一批留學生也進入而立之年。他們面臨的人生重大選擇不僅僅是擇業，更大的抉擇是歸不歸。為什麼大部分60後70後留學生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個人認為他們無論是事業還是子女都已經成型，沒有太多選擇的空間。（非常傑出的人士另當別論）為什麼90後留學生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個人認為無論從精神還是物質方面考慮，他們大部分不會留在美國。我自己的觀點：人生重大擇業30歲一次，40歲一次，40歲以後就最好做有把握的事情。

那麼80後留學生們面臨的大環境是什麼樣子的呢？

先説經濟，2019年中國GDP是14萬億美元，2017年美國GDP是19.4萬億，2018年美國GDP是20.5萬億。假設美國2019GDP是21.6萬億，那麼中國GDP是美國的65%。假設中美通脹非常相近，中國保持每年實際GDP增長率高出美國3個百分點（保守估計），每年人民幣對美元升值1個百分點（保守估計），那麼2028年中國的GDP將超過美國。假設中國每年實際GDP增長率高出美國4個百分點（樂觀估計），每年人民幣對美元升值1個百分點，那麼2027年中國的GDP就將超越美國。為什麼説每年人民幣對美元升值1個百分點是保守估計？第一，中美貿易第一階段協議，美方曾希望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升至2018年初的水平也就是6.3左右。目前匯率為6.94。那麼中國在未來幾年升值10%的展望是非常可靠的。並不是説美國想讓人民幣升值，中國政府就要升值人民幣，而是人民幣升值對於人民幣國際化，吸引外部投資都是有好處的。如果看過人大國際關係學院翟東昇教授的演講的話，應該知道他有更加激進的估計：2021年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升至5.5。所以這是我説今後每年人民幣對美元升值1個百分點為保守估計的原因。GDP方面，中國2018年GDP增長率比美國高出3.7個百分點，2019年估計比美國高出3.8到4個百分點。考慮到美國為了維持2019年1萬億美元GDP增長（實際GDP增長遠遠不到1萬億），財政赤字就接近1萬億美元。用1萬億的赤字維持不到1萬億的實質GDP增長，這樣長期是玩不下去的。

再説政治，特朗普連任成功概率很大，我想大多數人不會反對。有同學説2020年經濟出問題的幾率大。經濟一旦出問題，特朗普連任就很困難。現在看來，美聯儲還有150個基點可以降，問題不大。即便出了問題，特朗普甩鍋的能力天下無敵。特朗普曾經放言，來美國的中國留學生都是間諜。中國留學生們要好好掂量一下。目前，美國政府已經對華人科學家動手了。美國政府也已經對和中國關係密切的白人科學家動手了。不能排除以後對華人平民以及華裔留學生動手。美國內部對於華裔的反感是在持續積累了，不排除在未來的10年中白人黑人平民對華裔平民的無差別攻擊。只有當事實發生在眼前，才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天方夜譚。

大家初高中都學過這麼一段話“經濟危機引起政治危機，階級矛盾十分嚴重”。很多年以後的我才意識到這句話所包含的意義是多麼深刻。在中國經濟總量逐漸逼近美國的時候，你認為西方世界，特別是美國的民眾會作何感想。他們會不會也開始“定體問”？他們會不會像當年被蘇聯搶先一步送人上太空而集體焦慮，從而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我相信現實永遠比故事精彩。到那個時候，很多人的思想就會混亂，因為他們不得不進行一次思維模式轉變（paradigm shift）。這就如同60後70後在改革開放之初和80年代所經歷的思想混亂一樣。中國經濟總量趕上甚至超過美國只是量變，而發生質變的是美國人人均資源佔有量的減少。這恐怕對於過慣了舒適生活的美國人民來説是難以接受的。可以作為參考的對象比如香港的卡車司機，在80年代香港卡車司機因為香港獨特的二道販子的身份，平均工資近40萬人民幣。後來由於內地的對外開放政策，無法吃獨食的他們平均工資下降一半。他們心裏對於內地的怨氣可想而知。另外一個參考是前段時間很火的《美國工廠》。汽車工人在被裁員到去福耀應聘的這個過程中工資下降達到30%到50%。他們不會罵娘嗎？美國乃至西方唯一能夠贏得未來十年的高增長的方法只有通過搞爛中國經濟繼而搞垮中國政治，從而像當年洗劫蘇聯財富一樣洗劫中國人民創造的財富。唯有這一個方法，因為其他任何國家都不夠吃。是的，矛盾就是如此尖鋭。（洗劫的過程之慘烈：蘇聯解體之前1盧布兑2美元，蘇聯解體之後1美元兑1000盧布甚至更多。什麼意思？蘇聯豐富的油氣資源，重要的戰略資源均以不到其本身價值的千分之一被美國金融資本侵吞。俄羅斯人平均壽命下降10歲！）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我們考慮一些具體的問題。

先説事業，在這樣的恐中疑中甚至仇中的大環境下，80後留學生們在各自企業的升遷機會面前會被如何對待？美國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就特別防範中國。在國民黨統治時期，錢學森還能被選進接收德國導彈科學家的美國代表團，同時參與高度機密的導彈研製工作。共和國成立之後，能在美國500強企業中進入N-1管理層的有多少人？屈指可數。即便是身為美國交通部長的華人趙小蘭也還是要被懷疑裏通外國。好了，現在80後留學生剛剛可以展露頭角的時候，中美進入以七分競爭，三分合作的階段。特別是高科技企業，比如互聯網，人工智能，無人駕駛，大數據，醫藥，高端裝備製造，中國留學生扎堆的領域，你即便再優秀，也不要想和印度同行們PK。很多同學會把印度裔在美國企業的成功對比華裔做各種各樣的分析。跳出各種各樣細枝末節的原因，無非就是經濟因素和意識形態因素。中國經濟的發展速度太快，80後們正好趕上了。實際上印度和新中國同時期建國，人均GDP也是一個水平。70年後，中印無論是經濟質量和經濟結構都是天壤之別。這不，2019年印度的GDP增長很可能掉到6%以下。如果印度發展的速度也和中國一樣快，印度的80後留學生也會有同樣的遭遇。不信就看看美國是如何收拾日本和歐盟這些意識形態和他完全相同的盟友。也許印度的80後留學生應該慶幸他們國家的發展幫助他們掃除了事業發展上會遇到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再説家庭，80後是中國第一批獨生子女。那麼這些80後留學生的父母們面對自己唯一的孩子要永遠留在美國這個情況是如何考慮的？一年見一面，如同牛郎與織女一般？父母老了以後如何贍養？遇到重大健康問題，沒有兄弟姐妹，如何照顧父母？接到美國？父母能適應美國這裏如同天天被隔離的生活嗎？畢竟中國人還是很重視家庭觀念的。另外還有孩子，80後留學生的孩子大多10歲以下。在美國，愛國主義教育是從大概5歲開始。他們的孩子正在形成對一個國家的親近感。更加重要的是，10年以後當80後留學生的孩子們開始進入初中高中大學甚至進入社會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在遙遠的東方，那個父母曾經的祖國，已經是世界經濟第一大國。請你相信，一個國家的經濟地位會嚴重影響這個國家國民的精氣神（不信的話，請看觀網節目《驍話一下》關於日本奧運會的這期節目：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92658669），更何況超過這些孩子們的祖國的國家是他們父母曾經的祖國。會不會有一天這些孩子們反問他們80後的父母，當時為什麼不回國？這些孩子們會不會在某個階段意識到學習中文的必要性而後悔小時候父母沒有強迫他們學習中文。據我瞭解，華人的第二代普遍不願意説中文，而且中文差。

那麼阻礙80後留學生回國的因素是什麼呢？我認為最主要的也是基本唯一的因素就是薪資。這一點沒有什麼好隱晦的。同樣一個職位，按匯率計算，美國的薪資是中國的4倍甚至更高，行業不同，這個倍數的差異也比較大。

馬克思主義哲學告訴我們，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還需要至少一代人的犧牲。這樣的重任正好落在了80後的肩上。10年之後，當80後開始挑大樑的時候，身為80後的我們在哪裏，這是一個80後留學生必須面對的抉擇。

首稿於2020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