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預言了這次疫情,也反思了這次災難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9951-2020-02-09 16:26
昨天元宵節,今天早上起來,數字一直在增加。
預期的拐點都沒有出現,所有人都很悲傷。
武漢的作家方方在每天的記錄中説,
“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
1月22日,武漢封城前一天,當全國上下剛剛被籠罩進疫情的白色恐怖之中。
網飛Netflix的新紀錄片,《流行病》,當天發佈並播出。
一共六集,從1918年那場在全球橫掃五千萬死亡人口的歐洲大型流感疫情,到SARS,再到2005年的禽流感,後來的豬流感、埃博拉,關於疫情的幾大預言和幾大反思,説得非常清晰。
有人稱,這簡直是為中國這次的疫情而生。
在疫情爆發的時候,我們很容易感動,也很容易憤怒,在憤怒和感動之間,情緒上下襬動,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對疫情的反思。
正如這部紀錄片,它探討着一個做核心的問題——下一次流行病一定會來,我要做的,是知道它何時會發生。
也就是預防大過於控制。
同時,裏面也有着讓人頭皮發麻的預言,這也是吸引我一直看下去的原因。
1 下一場流感疫情只是時間問題,不知道何時就會爆發。
2 1個人感染就會引起一場全球風暴。
3 蝙蝠是最大的病毒載體。
4 最需要關注的地方是中國。
5 疫情會引起社會關係的混亂
6 衞生部的推諉、延後和遲緩
而看下去之後會發現,它不僅有預言,亦有,反思。
紀錄片剛開始時,是賓夕法尼亞州一塊普通草地,而其實,這草地之下,就是一個萬人坑。
1918年,一種致命的流感病毒席捲全球,奪走了近億人的生命,面對這場瘟疫的恐怖傳播力,一種解決方案誕生—— 萬人坑。
新興威脅部門總監Dennis説,我們應該在病毒感染人之前,就找到它,並與其戰鬥。
而這塊墓地提醒着我們,疫情究竟能帶來多大的破壞,這種大屠殺不會被歷史所遺忘。
問題不在於是否會發生,而是何時發生。
所以我們要反思些什麼。
反思1
醫護人員的模擬演習
“如果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麼去保護其他的人”
在《南方人物週刊》專訪上海第二批援鄂醫療隊,隊長陳爾真的時候,陳醫生説,“平時我們很少碰到這樣的傳染病,除了17年前的SARS,所以必須重新訓練。
傳染病的診治過程中,必須注重每個細節,規範每一個行為。每一件事該怎麼做就要怎麼做,不能隨意。比如從清潔區到半污染區到污染區,你該走什麼路線就走什麼路線,不能走回頭路,不能穿越區域,必須隨手關門。”
疫情發生時來培訓,耗時耗力。
而在這部紀錄片,第一集的一開頭,在一家急診醫療室裏,我們看到了一場緊鑼密鼓的搶救,無數個患者一齊呼救,醫生腳步匆匆。
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場模擬演習。
“因為我們不知道下一場疫情何時到來,那麼我們必須時刻有面對疫情的準備。”
一個醫護説,“如果在我正在穿防護服的時候,有病人亟需氣管插管,我可能會選擇救他們的命,而不是先換衣服。”
特殊疾病部門的培訓者卻説,“如果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麼去保護其他的人?”
所以,在疫情真正到來前,醫護們的定期模擬演練,有多麼重要,培訓和演習是最高效的方法。
人類就是一個人形病毒箱,特殊病原體高級總監説,“流行疾病,只需要一個人即可流行,下一次疾病流行只會是時間問題。”
一戰末期,從戰場回家的士兵把H1N1病毒迅速擴散為一場全球疫情,18個月的疫情期內約有5,000萬到1億人死亡,相當於當時全球人口的5%,這個數字超過兩次世界大戰總和。
而可怕的是什麼,是100年前還並沒有現在這麼發達的交通。
“任何偏遠地區的流行病,到紐約只是一個航班的距離。”同理,全世界國家是一樣的。
人們不僅會死於流行病,流行病的爆發還會導致,社會關係的混亂,衞生服務的延續中斷,人們不僅會死於流行病毒,還會死於明明可以預防的其他死因。
你們想到了什麼?
對的,那個因為父母去隔離了獨自在家默默死去的腦癱兒子。
還有武漢現在的醫患恐慌,以及全中國對湖北的無名恐懼。
當然這不僅僅是在中國。
這個特殊病原體的高級總監同時也是個媽媽,她從來不在孩子的學校和鄰居面前説出自己的職業。
“人的恐懼感總是比邏輯更先起作用,如果他們認為我和疾病有任何可能接觸,他們就不會再碰我的孩子。”
紀錄片裏舉了個例子,和現在我們現在的情況頗像。
有一年,在俄克拉荷馬州爆發了大型流感,一個學校20%的學生感染甚至有老師去世,全市的學校面臨停課。
流感繼續擴散之後,很顯然,學生停課,家長也無法出門工作。
人們開始從肉體上的掙扎到經濟上的掙扎,接着是情感上的掙扎,精神上的掙扎。
這是必然的。
以及,窮人在流感面前最危險。
正如作家方方説,武漢看上去依舊秩序井然,可是樂觀的武漢人早已經變得沉默,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硬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智。
反思2
對新興病毒的追蹤
“你需要在病毒感染人之前,就與其鬥爭”
既然不知道何時病毒會爆發,那麼最有效的方法應該是什麼?
是他們還在動物身上的時候,就截獲他們。
紀錄片中來自黎巴嫩的病毒研究專家,Ghazi博士走遍中東各地,追蹤家畜和野生動物的流感病毒。
“很多恐怖的病毒都和蝙蝠有關,比如埃博拉、冠狀病毒、非典或是中東呼吸綜合徵等。我們現在知道,蝙蝠可以成為流感的集散地。”
黎巴嫩貝卡谷地的一處洞穴內,Ghazi博士和團隊去抓捕蝙蝠,“我們越瞭解病毒的來源,就越能做好準備。我們可以在病毒變異前進行研究,試圖預測他們會選擇哪條路,目的就是為了打破從動物到人的傳播渠道。”
於是,我們看到他們採集蝙蝠的血和唾液來進行樣本測試,我不禁在想,若是我們這一次也能早點用這種方法提前獲取病毒信息,是不是現在就可以更快地研究出特效藥,或是,疫苗。
當然,那些捕獲野生動物來吃以及來售賣的人,十惡不赦。
Ghazi博士在研究的還不只是蝙蝠,還有有可能會有新型禽流感的野鳥、照顧動物的脆弱的人、還有農場主。
有一個有趣的細節。
研究專家讓平時抓捕這些野鳥的獵人,自己抓着活着的野鳥來給研究人員抽血和接種,“他們雖然平時都捕獵他們,但這是第一次手握活着的野鳥,大多數人會無從下手,大多數人也覺得這種感受很奇妙。”
動物們通常就是源頭,幾乎所有引起人類生死大存亡的病毒都是從動物身上而來,因為人類的免疫系統並不能對這類病毒產生應答,或者是,持續的應答。
這才是最可怕的。
鳥類的遷徙就像我們的商務航班,他們把病毒帶到不同的國家。
所以才要持續追蹤,這是抗擊病毒的核心之一。
Ghazi博士説,任何國家都會影響任何國家。
“所以我們非常相信,人類的健康,動物的健康,環境的健康和生態系統的健康,都是緊密相關的。”
緊密相連,息息相關,對大自然啊,我們人類實在是太弱小而卑微。
反思3
應急管理
“是否有相關的物資和裝備?
等疫情嚴重了,就為時已晚”
2014年,埃博拉病毒席捲而來,在西非大爆發的時候,每個紐約人都覺得不會傳到美國。
可是並不是這樣,任何一個航班都可以來到紐約。
然而,當時沒有任何一家醫院有相關的物資和裝備,沒有任何試劑和手段來做鑑別和診斷,“這是非常危險的”,紐約的特殊病原體健康管理總監説,“這些威脅永遠不會停止,等疫情嚴重了再來準備,就為時已晚。”
此時,看到現在的新型肺炎已經超過三萬確診的數字,我不禁瑟瑟發抖。
是的啊,即便現在在一線的醫護已經拼盡全力,會不會為時太晚?
她設立了一個模型。
假如一個人把一種傳染性強的病毒帶到了一個城市,那麼只需要兩週,他就可以讓這個城市癱瘓,一個月,就可以感染全國,再用一個月,全球瘟疫蔓延。
是的,只需要一個人。
所以應急管理,和相關物資的提前準備,是重中之重。
2009年,豬流感在印度蔓延。
社區的疾病工作者去往確診的人家,隔離、貼封條,方圓一公里不漏掉一個家庭,挨家挨户做病原體測試和接種。
他們説起他們的工作,“或許暫時有一個人確診,但我們找到了方圓的100個家庭,起碼防止了500個相同案例的發生。”
看,這就是現在我們身邊社區工作者正在做的工作。
反思4
相關部門的失職
“光靠醫院無法阻止流感,光靠政府也不行
光靠大眾也不行,必須三者通力合作”
2018年流感季。
印度北部的拉賈斯坦邦是疫情最嚴重的地區,超過5,000人感染。
拉賈斯坦邦衞生部內部會議上,部長嚴厲地批評。
印度的衞生部門,面臨全國百姓和上級部門的問責。
“你們在忙什麼?”
“有第一例確診的時候就應該去探訪,你們在幹什麼?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的注意力在別處,這是我們部門的疾病。”
恩,看着這一幕,屏幕前的我,嘆口氣,不説話。
這場流感爆發的時候,這座城市死亡了兩百多人,印度當地的一個醫生在救活了一個豬流感病人的時候,也逝去了一另一個病人。
“拯救十個人的快樂,也抵消不了逝去一個病人的悲傷。”
正如北野武所説,災難不是死了200萬人,而是一場災難,發生了兩百萬次。
同樣,在相隔幾萬公里的美國小鎮上,也爆發了嚴重的流感疫情。
唯一的小鎮醫生Holly説,“我們被期望成為超人,我們被期望為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儘自己的全力,還要帶着他們應得的同情和温柔。而這,就是我面臨的使命。”
“好在,每一段經歷,無論好或者壞,對我做醫生而言,他們都會在我心理建立起一面力量之牆。”
説這話的時候,她剛剛結束72小時的值班。
是的,72小時。
為世界各地的白衣戰士致敬。
只是,依舊想説的是,在每天早起都看到的暴增的數據上,在舉國上下的百姓都在恐慌和焦灼之中時。
光靠醫院無法阻止流感,光靠政府也不行,光靠人民羣眾也不行,必須三者通力合作。
武漢的現狀,同理。
最後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這句話的英文是“The future is in the past”。
前幾天,有一篇文章叫做“迄今為止,我們已經犯了非典時的11個錯誤”。
包括8年前,裘德洛的那部電影《傳染病》也無疑從一隻蝙蝠開始,重現了8年後的武漢。
從病情的隱瞞,到雙黃連、連翹的炒作,我們都在重複着歷史已知的錯誤。
可是,這不就是疫情的連鎖反應?
像紀錄片裏,那個專家説的,人們的恐懼總是高於邏輯的。
而與此同時,又總有一部分人是理性而專業的,正是有這樣一羣人,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國家才得以延續。
疫情總是讓我們措手不及,我們開始覺得我們的生活我們的世界從來不是永久的。
歌也唱,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那麼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等疫情結束後我們要做什麼。
“我們必須改變我們在這個星球,在這個國家的生活方式,思考方式,否則,就要再次付出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