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等不到疫情結束，農户們着急了_風聞

（界面新聞）

記者 | 馬越

編輯 | 牙韓翔

“我們村沒有疫情，沒有流動人口，草莓摘好就可以馬上包裝發走。”徐金在朋友圈發送了這樣一行文字，並配上了家人在大棚裏採摘草莓的小視頻，“最低價格了，求轉發。”他在評論裏補充道。

這個1996年出生的年輕人，去年大學畢業回到遼寧丹東東港老家，幫助打理家裏種植的幾個大棚的草莓生意。

他剛度過了最為焦灼而忙碌的一個春節——本該正值銷售旺季的丹東草莓，卻嚴重滯銷了。

疫情在春節前夕來勢洶洶。隨着防疫政策的升級，村鎮封路，在年前已經聯繫好的外地經銷商無法進入。加上城市裏大型商超的關閉，大量已經成熟草莓的銷售渠道一下子斷了。

“就像冬天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的感覺”，他對界面新聞形容，因為不光是自家生意，他還負責周邊十幾家草莓農户的的代銷。

整個丹東的草莓總栽培面積超過了20萬畝，年產量超過20萬噸，這裏也是全國最大的草莓生產和出口基地。每年的12月到4月，正是丹東草莓大量上市的季節，其中最主要的品種稱之為“丹東99”——已經成為最有品牌效應國產草莓。通常在春節期間，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生鮮超市裏，包裝精美的丹東99草莓零售價甚至能達到40-50元一斤。

草莓大棚 （圖片來源：謝長城）

草莓大棚 （圖片來源：謝長城）

“往年在春節前後草莓大量上市的時候，我們這裏產地的收購價格是20多塊錢一斤。”徐金告訴界面新聞，在疫情爆發後，草莓收購價格暴跌到了每斤2-3元。

在走超市經銷商渠道無望的情況下，他和幾個同村人開了一輛小貨車，在大年初二這天把草莓拉到城裏的路邊販賣。“大果15元一斤，小的13元一斤，再小的10元一斤。”同村的另一位草莓種植户謝長城告訴界面新聞。

“真的是白菜價了。”徐金説，在3天時間裏只賣掉200多斤。但這種路邊攤形式的零售也難以為繼。不僅有城管的勸退，在疫情越發嚴重的情況下，人們也都不出門了。

作為一種嬌貴的水果，草莓銷售的最大難點在於如何運輸和保鮮。而徐金也在考慮，是否可以把草莓深加工，製作為保存期更長的草莓凍幹。而他在諮詢了當地一家企業後發現，加工成本太高，“2萬塊的草莓，加工費就要7-8萬，做出來大概要花10多萬塊錢了，產品也沒有什麼價格優勢。”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於網絡銷售，徐金從大二開始，就在淘寶開設了網店，發售一些散單。同時，他和同村的草莓種植户一起，拉了300人左右的微信羣，在朋友圈售賣草莓。

幸好順豐快遞還沒有停運。他僱傭了20多個鄉親們摘草莓、包裝，從早上6、7點一直忙到下午，省內的快遞下午發，省外的快遞上午發。

丹東99草莓 （圖片來源：謝長城）

“每單3斤，加上運費的話是79-89塊錢左右。”徐金説，而這個價格也只是勉強保本，如果不能儘快把草莓運輸出去，那麼它們的結局只能是大批爛在地裏。以往商超銷售渠道佔80%以上，網售只是很小一部分，現在則顛倒了過來，網上渠道佔了80%以上。

謝長城以前沒有做過電商，在同鄉的幫助下，他也開始慢慢摸索網上銷售的路子。但目前最大的問題仍然是物流，“現在快遞不包時效，我們都是新鮮發出，但路上隨時有可能遇到停運的情況，這時候就要重新發，或者賠錢。”他告訴界面新聞。

像徐金和謝長城一樣焦慮的農户並不在少數。

事實上，除了草莓之外，全國大量的蘋果、枇杷、菠蘿蜜、獼猴桃、哈密瓜、春筍、蒜薹等蔬菜瓜果因為受到疫情的影響而滯銷。而最近你在微博、微信、抖音、快手、閒魚、小紅書等社交平台上經常可以看到“幫幫我們，XX滯銷”的信息。

不過最新的消息是，包括阿里巴巴、京東等電商平台開始主動介入，搭建生鮮頻道來幫助這些滯銷的農產品銷售。

淘寶只用了12小時就上線了一個“吃貨助農”頻道，第一批篩選了山東、海南、浙江、遼寧等六省十款滯銷的農產品，包括丹東草莓、煙台紅富士蘋果、海南長豆角、臨安春筍等上線。

阿里巴巴該項目的負責人告訴界面新聞，現階段制約商家發貨的，除了物流問題，還有人工和包裝材料，比如紙箱、泡沫塑料、空氣柱等材料十分缺乏。“我們現在幾乎所有的商家發貨都不是按照產能發貨，而是按照運力發貨，”他解釋稱，“比如説今天我只有100個紙箱，就只能發100單，雖然菜還有很多，但是發不出來了。”

好在國內主要快遞公司自2月10日起全面復工。按照阿里巴巴對界面新聞的説法，他們有信心在短期內幫助丹東草莓解決10萬單，即30萬斤草莓的銷量。

“我們當下的想法就是，能少虧一點就少虧一點，總比爛在地裏強。”徐金説，現在解決燃眉之急的網店訂單，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以及其他主要的幾個省會城市，而他已經做好了今年損失大概10萬塊錢的準備。

“光靠這幾個城市購買的話，其實也很難有效解決滯銷的問題。”他説，“畢竟他們也不能天天吃草莓。”

（文中"徐金"“謝長城"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