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神作,他們哭着走上學醫之路_風聞
重度选择恐惧症患者-2020-02-12 14:04
來源:微信公眾號“有間大學”
北大醫學第四批援鄂醫療隊集結出發、復旦華山醫院援鄂四縱隊出征、全國支援武漢醫護人員達11000餘人……這些日子,我們總能為這些疫情中的逆行者感動。
在感動背後,很多人可能並不清楚,醫護人員將會面臨怎樣的危險和考驗。
其實對於他們而言,無論是作為醫務人員,還是成為一名醫生或護士,從決定踏上學醫之路開始,他們就已經揹負上了重重考驗。
如何才能成為一名醫生?成為醫生後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紀錄片《醫生日記》見證了7名哈佛醫學生21年的成長經歷,在這兩個十年間,他們曾是懵懂的新生,是各個醫院裏忐忑慌亂的見習醫生,是不同領域逐漸成熟的職業醫生,他們也經歷着各自不同的人生。
相同的是,成為醫生這件事,給他們的人生軌跡都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裏,是哈佛大學醫學院
明明在面試和參觀時,醫學生Luanda一直覺得自己就屬於那所夢校。但當四年的醫學生活真的來臨時,她卻時不時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幻覺。
這裏是哈佛大學醫學院,世界最頂尖的醫學院,每年平均錄取率約為3%~4%。
過關斬將之後,踏上醫學路之前,對一名醫學生來説,比明白此路艱辛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學醫。
沒有足夠強大的興趣和信念支撐,你可能很難撐到最後。
Luanda從小跟着奶奶長大,喜歡和老人相處的她,將學醫當作自己事業的一部分,這也是她喜歡心臟病學,希望以此幫助易患心臟疾病的老年人的原因。
她的同學Jane學醫的初衷,是為了幫助城市裏的窮人。
看起來,大城市醫療資源充足,醫生數量似乎過剩,但Jane覺得,仍有很多人的健康沒有得到保障,仍有許多地區缺乏醫學人才。
第一次進入大體解剖室,Jane沒忍住哭着離開了教室。後來每次上課,她必須先屏住一陣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眼前的人體看起來像是活的一樣,她很難不去想,那些捐獻遺體的人曾經過着怎樣的生活,有過哪些喜怒哀樂,為什麼會選擇捐出自己的遺體。
“扎針是我在醫學院遇到的最難的事。”新的挑戰又來到Jane面前。
“比解剖還要難?”同學Jay在一旁補刀。
“是的,哦不,沒有,還是解剖更難。”Jane苦笑。
第一次開始嘗試扎針時,Jane身旁的David被眼前的針頭震撼,David將它形容為粗得“能殺死一匹馬”。
聽到這番話的Jane一改平日的温和,立馬讓David住嘴。在扎針練習的過程中,Jane一直緊張得發抖。
生理生化必有一掛,病理病生九死一生。即便是哈佛的學霸,也逃不過浩如煙海的醫學課本資料的凌虐。
當然,**高強度和高壓力的學習不僅存在於解剖、注射這些新挑戰中,更存在於每天都要面對的課程裏。**新入醫學院的前兩年,每天都有大量的理論知識等着這些醫學生去吸納消化。
光是為了啃下生物化學、生理學,Jane的精力幾乎被耗盡。那段日子,她完全沒時間打理自己,前額和下巴瘋狂爆痘,連續幾周沒空洗衣服,更別説有空好好做餐飯。
同學院的Tom,一名考了14年終於被錄取的高齡醫學生,平時會用秒錶計時來督促自己學習,除去上網查資料、從宿舍到圖書館等的時間,他要求自己每天必須有6小時用來集中精力攝入知識。
中途如果要去喝咖啡或上廁所,Tom都會摁下秒錶,待再次進入學習狀態時,才能繼續開始計時。
除了勤奮,**醫學生必須要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必須能扛得起“越努力越傷心”的打擊。
以為已經掌握了一門課程的知識,但當考核來臨,面對導師的一對一模擬病例評估時,你才會發現自己緊張得連基本操作都有疏漏,那些“本該想到的事情”,統統都忘了要怎麼做。
以為自己足夠優秀能進入這所頂尖學府,也早就習慣了考試、習慣輕鬆拿下90分,全國醫師資格考試的來臨卻能重新讓你清醒,並且懷疑“自己會的只有那麼點兒”。
在高壓與驚嚇之中,醫學生們走過了前兩年的醫學課程學習,根據學制要求,接下來的兩年,他們將進入醫院進行輪崗見習。
“成為醫生”這件事,到這裏才算開始。
“來醫院見習,
我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
考試再難,醫學生們好歹還能安慰自己“多少會一點兒”。
真上了戰場,他們才發現,儘管廢寢忘食地學了一些專業知識,但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會”。
剛進入醫院時,Tom不知道什麼是呼叫,不知道呼機有什麼用,甚至連聽診器該用哪頭都搞不清楚。
第一次到醫院實踐,第一次穿上白大褂的Jay,前一秒還興奮地和同伴開玩笑,調侃身上的白大褂像戲服一樣好笑。
下一秒給病人聽診時,他卻緊張得連話都説不清楚。
嘗試第一場小手術時,David感覺自己“好像在隨機地扎針”,他止不住地手抖,注射器還不小心從手中滑掉,他調整了好一會兒才拿穩。
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在所難免,時間和實踐賦予了這些新鮮人越來越多經驗,他們逐漸被身邊的醫生護士熟悉,也更多地參與到手術和治療中。
在不慌不忙地參與了一場長達5小時的骨科手術後,擔任助理內科醫師的Eliot忍不住向夥伴Tom感慨,大家就這樣一起走過了學醫的四年,一起服務了很多病人,一起完成了很多事情。
除了積累到鮮活的臨牀經驗,Jane更在實踐中體會到了醫生這份職業的意義。
醫生在面對病人時,面對的不僅是一種病,更是一個人。
Jane大概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她第一次參與的那場手術。手術前,為了安撫從沒做過手術的患者爺爺,Jane輕鬆地和爺爺聊了聊手術的過程,告訴他身體恢復後會怎麼樣。
爺爺答應她,等自己出院那天,他會為Jane穿蘇格蘭短裙。
一開始,Jane一邊有條不紊地協助醫生,一邊觀察醫生如何做冠脈搭橋。這場手術進行了很久,6個小時後,爺爺的心跳沒能自行恢復跳動。
醫生宣佈了患者的死亡時間,Jane在一旁別過臉,忍不住啜泣。
醫生安慰Jane,要保持頭腦冷靜,幫助家屬共渡難關,但這名新手醫生顯然做不到。
“從手術一開始,你要意識到他可能會發生血管破裂,甚至更糟,他可能沒辦法穿上蘇格蘭短裙。”這的確讓人很難過,醫生告訴Jane,“但這就是醫生的生活。****”
曾經的初心,當下的現實
從以學生身份參與輪崗見習,到畢業後分配至實習醫院、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昔日的醫學生對這份職業的認知,以及這份職業給他們生活留下的烙印,變得越來越清晰。
畢業後,Jane在波士頓市立醫院做內科住院醫師實習,面對病人時,她不再是當年那個脆弱的新手,她變得冷靜、專業,她依舊抱有原來學醫的初心。
但Jane更看清了在實現這一初心的面前,有着重重的現實阻礙。
這家市立醫院資源越來越緊張,Jane和身邊的醫生護士必須沒日沒夜地工作,她開始懷疑,常年呆在這種工作環境有什麼意義。
Jane曾經一心想來這兒,但現在她卻很少有時間真正用於照顧病人。
進入劍橋醫院的Jay也面臨相似的糾結,在病區實習的他,要處理收治病人除手術治療之外的所有事情。
他希望能做到關懷好每一位病人,緊迫的時間和耗盡的精力卻拖垮了他。
Jay在學校主攻精神病學,學習與醫學相關的情緒和心理因素,但當面對病人不耐煩、急躁的對待時,疲憊不堪的他同樣難掩不耐煩,這讓他感覺沮喪——他無法阻止自己成為自己原本討厭的那種人。
工作上的疲憊不可避免地進入了Jay的生活,在妻子眼中,原本精力充沛的Jay失去了工作以外的生活,丈夫總是很疲倦,而且牢騷不斷。
Eliot成為醫生後,也幾乎沒有一個週末可以休息,每週要工作80-90小時,每隔三天要值一次班,回到家中,留給妻子的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如果你希望得到配偶的關注,希望有人在身邊關注你、支持你,那麼和醫生的婚姻,可能不會讓你幸福。”Eliot同樣無奈。
因為缺少時間陪伴身邊人,Tom也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
他沒有將離婚的原因全部歸結為職業,“做一名醫生只是可能使這一天提前到來”,相反,Tom很珍惜熱愛他的工作。
在急診科的那些年,他見證了很多人的大喜大悲,也經歷着自己生活中的喜樂和分離。
和所有醫生一樣,和醫學生時代的他們不同,“這就是醫生的生活”不再是一句教導,而內化成了他們自己的經歷和感慨。
如果能重來,你還會走這條路嗎?
步入中年後,7名同學的工作大多不僅限於或離開了臨牀,剩下Jane和Tom仍專注在一線。
儘管曾有過懷疑,Jane最終留在了實習的醫院,繼續做一開始就想做的事——幫助在城市打拼,卻因貧困得不到醫療服務的病人。
在她服務的病人中,有80%人經歷過一次重大創傷,生理心理狀況都很複雜。但她作為一名初級保健醫生,薪水與付出相比並不可觀。
**“如果病人能獲得良好的初級保健,他們就不大需要進行那些昂貴的治療。”**有很多醫生選擇離開,Jane沒有走,她想盡自己可能去改變現狀。
相比之下,Tom的處境更困難,由於工作理念和主管有出入,Tom所在的布盧明頓醫院急診科沒有和他續簽合同。
“我常常晚交病例,因為我希望花更多時間和病人相處。”
“周圍人會因為我的髮型、紋身、説話方式武斷地評判我。”
在本地沒辦法找到工作,Tom不斷奔波在外地,只為找到一份急診科工作。
紀錄片中,Tom最新的工作在華盛頓塔科馬,他如願進入了急診科。
重新回到醫院,重新做回Doctor. Tarter,似乎一掃他之前的所有沮喪。
如果重來一次,還會選擇做醫生嗎?
Tom的回答很肯定。
“當病人走進我的急診室時,我會盡一切努力讓他們好轉。用自己的醫術幫助病人,有把握對病人説‘你會好起來的’。這種經歷,拿什麼我都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