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名被感染的武漢醫護,如何扛過最艱難的一個月_風聞
今天敲钟人不来-2020-02-14 19:03
文 | 《財經》特派武漢記者 言清 《財經》記者辛穎 實習記者 朱賀
2020年2月10日,康復醫生劉書連續兩次咽拭子檢測呈陰性,新冠肺炎治癒,可以出院了。
步行回家近30分鐘,劉書仍覺呼吸困難,不敢走太快。街邊店鋪緊閉着,零星煙酒店、水果店開着,路口有警察,放眼望去無一行人。劉書走走停停,“這一路靜的可怕,好像劫後餘生”。
整個春節劉書都是在醫院度過。在隔離治療19天中,當第一次出現呼吸困難,劉書也萌生過與“死亡”有關的想法,但更多的時候是,“我還年輕,能扛過去”。
**劉書扛過來了,也有醫生沒有捱過。**2月7日,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離世,他曾在新冠肺炎出現早期向身邊人提示風險,自己卻終未倖免。
2月11日下午,鍾南山院士分析,疫情拐點還無法預測,但峯值應該在2月中下旬出現, “人傳人的問題,在武漢仍然沒能解決”。
如何避免院內感染,一直是醫學界最頭疼的問題,更遑論身處這場大疫,病人如潮、防護缺失,在湖北的醫護人員每天面臨的都是生死之搏。
自疫情出現後,醫護感染也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武漢大學中南醫院(下稱“中南醫院”)重症醫學科主任彭志勇的研究樣本中,**1月1日到1月28日,該院138名患者確診,有40位是醫務工作者。**其中,受感染最多的不是來自重症監護室,而是自普通科室的醫護人員,共31人佔比77.5%。
2月初,一張網傳圖表顯示,**截止1月底,武漢市醫務人員感染新冠病毒確診病例和疑似病例數已逾1000人。**該統計只包括了確診醫護人員在15例以上的醫院。從這張圖表中可見,武漢協和醫院是重災區,確診人數過百人。一位武漢協和醫院的醫生向《財經》記者證實了圖片中有關協和醫院的數據屬實。
網傳醫務人員發病情況圖片
“我們科室一共有10名醫生,約20名護士(護士是流動作業的,具體人數並不固定),截至1月29日,僅我們科室就出現疑似感染醫護人員7人。截至1月27日,全院疑似感染醫護人員61名。”武漢市一家定點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三甲醫院的醫生告訴《財經》記者。
據《中國新聞週刊》2月8日報道,武漢市精神衞生中心出現院內感染,至少有30名醫務人員確診感染。
“非典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多的醫護人員被感染。”彭志勇對《財經》記者説。
2003年,非典肆虐。自2003年4月5日接診第一名非典患者後,不到20天,北大人民醫院共有93名醫護人員感染。4月23日,整座醫院被隔離,以遏制可能出現的傳染大暴發。這是該院建院80餘年第一次被隔離。
**彭志勇觀察認為,與SARS病毒相比,此次新冠病毒的傳染性更強。**早期醫護被感染是因為不知道人傳人,沒防護,當知道人傳人後,已有大量病人湧進醫院,防護不夠,醫護面臨的感染風險絲毫未減。
“撐了一個月,你們不容易。”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鄭軍華向《財經》記者回憶,帶隊進駐金銀潭醫院後,他先是對當地醫護説了這句話。1月27日,鄭軍華帶領第一批上海援鄂醫療隊到達武漢。
第一批醫護感染,來得猝不及防
研究者還沒有看清新冠病毒的真面目,它就已在人間散開。
1月10日前後,一名患者因腹部不適,被中南醫院收治。此時,新冠病毒人傳人的特點還未被官方確認。在彭志勇的研究樣本中,最早引發醫護感染的正是這名腹病患者,他感染了相關的10餘名醫護人員,其中一名醫生又將病毒傳染給了家人。
至少在早期,中南醫院已加強重點科室防護。“疫情發展的風聲很緊,院內已經預警”,彭志勇説,在可能遇到感染者的門診、急診和呼吸科都加強防控,讓醫生戴口罩。
彼時,劉書所在的黃岡市蘄春縣劉河鎮中心衞生院,還沒有拉響警報。
1月14日,劉河鎮中心衞生院康復科接診了一位腰痛患者,不到50歲的女性,康復科能提供針灸、牽引等治療。
**“那時談不上防護,沒有特別通知疫情,壓根沒提防,康復科醫生平時也很少戴口罩。****”**劉書介紹,5天后,這位腰疼患者説疼痛緩解,但有點感冒、低燒,醫生給她開了感冒、咳嗽和退燒藥後,患者在第6天如期出院。
**當患者在1月24日再度返回時,CT檢查已“雙肺大面積感染”。**此時,劉書和衞生院的多名同事已出現發熱、咳嗽症狀,肺部CT檢查後,已有4名醫護人員先被確診隔離。
1月24日下午,蘄春縣醫院派人到衞生院為他們做咽拭子檢測。這一天,也是劉書30歲的生日。
在1月20日之前,國家衞健委尚未確認“人傳人”特性時,醫院對醫護感染諱莫如深。1月16日,星期四,是武漢市中心醫院後湖院區過年前的最後一次周例會,田璐悄悄向醫院知情人求證醫生感染的消息,對方沒説話,只是點了點頭。領導在那天的會議上尤其強調了,新冠肺炎可防可治可控。”
沒有人預想到接下來的進展。1月20日下午,針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有關防控情況,國家衞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鍾南山在答記者問時,證實了新冠病毒可“人傳人”。
鍾南山證實武漢協和醫院發生院內感染。該院神經外科收治的一名腦垂體瘤患者後被確診感染,同時有14名醫務工作者被感染,其中還有婦科,心臟外科和心臟病科的4名護士。
此次疫情中,“在普通科室遇見感染者概率低,反而警惕性沒那麼高,醫護沒有戴口罩”。彭志勇指出,“所有科室都有防護當然是最好,但早期的情況是,還沒有把這個疾病定位在那麼高的級別。”
1月20日,國務院將新冠肺炎納入法定傳染病,乙類病症,甲類管理。兩天後,湖北省啓動突發公共衞生事件二級應急響應機制;三天後,武漢封城。
此時,醫護感染已有上升趨勢。劉書在做完咽拭子檢測後整整一天沒有跟家裏溝通,1月26日,打電話給父親,“我應該是感染了,但是症狀很輕,會治好的”。
武漢市金銀潭醫院副院長黃朝林對《財經》記者分析,早期的醫護人員感染,與對新冠病毒的認識有關,**“早期傳染病專科的醫護人員,防護措施可能做得比較好,感染人數少。**在其他非傳染病科室,有些病人並非因為發熱來就診,而是患有其他的病症,但同時也是新冠肺炎患者,由於早期醫護人員對病毒認識不夠,可能會導致部分感染”。
1月29日,《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JM)發表對425例首批確診為新冠肺炎的患者調查。數據顯示,在1月1日之前發病的確診病例中,沒有醫護;但是在1月1日—11日之間,確診患者中醫護人員比例達到了3%;在1月12日之後,這個比例增加到7%,1月1日至22日有15名醫務人員感染。
“我們醫院幾個科室的大主任相繼病倒,派來分管中心醫院後湖院區的院長也病倒了。”田璐意識到,情況比預想的要嚴重。
多家醫院對外喊話:我們缺防護物資
“各科室排查未戴口罩人員,無口罩科室速來領取。”2月9日中午,劉河鎮衞生院負責人在微信羣再次通知。衞生院的口罩很緊張,領導反覆強調做好防護,這是劉書確診隔離後,獲知醫院情況的唯一途徑,他並不知道其他感染醫生的情況,沒人想説。
全力籌備防護物資,成為保衞醫護人員的首要戰役。
早在除夕前夜,武漢市新型肺炎防控指揮部以通告形式,公佈的接受捐贈物資,有醫用設備、防護設備、耗材(其中口罩需求量較大)等。同日,武漢同濟醫院、武昌醫院等定點收治發熱病人的醫院,也陸續發佈社會捐贈公告,急求護目鏡、N95口罩、防護服等。
那時,還沒有哪個機構預測到,在未來一段時間全球幾乎都缺口罩了。
N95口罩及防護服,屬於一線醫護人員的基本防護。**《財經》記者獲得一份武漢1月31日的內部專報指出,醫療防護物資供需缺口之大:**武漢市日均N95口罩需求量6萬個左右,但獲得的日均調撥不到3萬個,缺口一半多,醫用防護服更甚,日均需求3萬套左右,調撥供給僅幾千套。
這意味着,當時防護物資供應已如崩斷的弦,防護不足的醫護人員被置於高濃度的病毒環境中。
“我們向院方領導反映防護服時效性的問題,被告知沒有商量的餘地。社會上有很多帖子提到武漢有不少病人高度疑似(新冠病毒感染)但無法就醫的問題,從醫護人員的角度來説,我們真的盡力了,直到今天。”上述武漢一家定點醫院的醫生告訴《財經》記者。
1月23日,武漢協和醫院率先向外求援,急缺護目鏡、N95口罩、防護服等物資。該醫院門診部一位工作人員形容,當日轉運新冠肺炎病人至第二批定點醫院時,只臨時申請到40套防護服。科室負責人反覆提醒,防護物資已經沒有了,要特別申請。
隨後,兩日前臨時徵用為第二批新冠肺炎的定點醫院紛紛發佈募捐公告:武漢七醫院、九醫院等。1月23日晚23點35分,一位知情人士向《財經》記者透露,她正在連夜找人幫忙製作武漢五醫院募捐物資的圖片。
武漢市中心醫院的可用物資必須按天規劃。“負責接收物資的同事反饋,因李文亮醫生在本院去世,有捐贈者指明不給中心醫院捐物資。我們現在是還能保證一線科室用量,一人一天一個N95口罩,但今天通知,接下來急診可能就沒有N95用了,優先保障隔離病房。”田璐的語氣很平靜,這是她在過去的一個月中慢慢學會的。
2月10日、11日接連兩天,武漢市中心醫院在官方網站發佈《急需抗擊新冠肺炎防控設備》,現急需社會各界依法合規愛心捐贈各型號無創、有創呼吸機,以及高流量呼吸治療儀。
“年前,除了儲備、發放、捐贈,還有很多企業加班加點供貨,醫院緊急採購。但現在沒有采購渠道,捐贈和發放的量還很有限。”田璐對《財經》記者説。
上述武漢內部專報中還提到,物資缺口,除本地醫院外,還要保障4000多名外地支援隊伍,物資遠遠不足。
馳援醫生的數量還在增加。2月4日,國家衞健委介紹醫護人員總的馳援力量已經達到1.1萬多人,其中有3000多名是重症專業的醫生和護士。
馳援醫院都自覺地自帶物資前來。上海一家醫療支援隊出發時隨身自帶10噸物資,醫院還在後方繼續籌備補給。
**“防護物資補充後,醫護人員感染的情況是會有改善的”。**彭志勇介紹,中南醫院之前派醫生支援的武漢七醫院,由於他們物資不夠,早期防護不到位,醫生感染的概率是有上升。
被感染的醫護人員,也是一牀難求
2月2日上午11點左右,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發熱門診掛號處,上午的55個號已經掛完,大多數患者仍不死心,十幾人的隊伍延伸至門外。
患者越來越多,而感染醫護人員卻減員了。**人手太緊張,武漢不少醫院不得已出方案:**醫務人員只要還沒有確診,都堅持在崗位。
2月3日早上7點45分,武漢七醫院發熱門診內,身穿防護服的王木向工作人員詢問,這裏是做核酸檢測的地方嗎,得到肯定回答後,她才放心地等在門口。因剛上完一個夜班,她不住地用手支撐,很難直起腰。最終,斜靠在牆邊,勉強找到一處支撐點。
王木是該院肝病科的醫生,可自1月23日,武漢七醫院成為發熱病人定點醫院,和其他科室同事一樣,她也轉成發熱門診或隔離病區的工作人員。在新科室工作16天后,王木排上了做核酸檢測。
**2月2日,王木收到通知,院內醫護人員開始陸續做核酸檢查,但名額有限,“不是每個人都能排上,先做即先有”。**此前,醫院內已陸續安排出現症狀的醫護人員做CT檢查,如果肺部有陰影,需再排隊做核酸檢測確診。
在核酸檢測標本取樣室門外,王木拿到三張核酸檢測單,一張是她自己的,另兩張是同事的。
今天來做核酸確診,看看是不是新冠肺炎。如果是,立即入院隔離,如果不是,回家自己隔離。“這幾天,有點發燒,嘴裏有痰”,2月2日的CT片中,王木的肺部已出現陰影。
**一牀難求,對感染的醫護人員也一樣。**武漢同濟醫院醫護人員如是疑似病例,就自己回家隔離,醫院提供藥品,家人打電話預約後去醫院領藥。
**“病人在找病牀,醫生生病了也沒牀位,也得等”。**2月11日上午,田璐被抽調往發熱門診的朋友收到確診感染通知,“他申請牀位,但沒有。我知道,如果是輕症,他不會申請住院的”。田璐對《財經》記者説。
劉書在1月27日確診後被送往蘄春縣人民醫院治療,該院新樓牀位已滿,啓用了許久不用的舊樓。但還是人滿為患。兩天後,劉書又被二次轉到空置許久的鐵路分院,醫護人員和牀鋪都是從各醫院臨時抽調來的,“吃飯都是飽一餐餓一頓的”。
醫院還在想辦法,為了先隔離出現症狀的醫護人員,2月2日,武漢七醫院臨時開闢了一個病區,專門收治醫護人員。
穿過武漢七醫院發熱門診後的室外長廊,可見一樁牆面斑駁的小樓,這是多位院內醫護人員口中的“老住院樓”。從樓外繞至身後,穿過栽種高大林木的花園,有一處後門。二樓以門相隔,貼着“隔離病區”。
《財經》記者從多方信源瞭解到,這個臨時開闢的隔離病區,有30張牀位,收治武漢七醫院和中南醫院的醫護人員。
該病房內一位護士告訴《財經》記者,30張牀的病人一半來自武漢七醫院,一半為中南醫院。“沒有牀位,很多職工還掛在外面”,對於是否為新冠肺炎確診患者,她説,護士長説了,全部是確診患者。説着便迅速把門關上,門內傳來,“30牀病人呼叫”,“30牀病人呼叫”。
超乎醫院掌控能力的硬仗
病人湧來,隔離病房從急診開始,一間間地擴,醫院被劃分成隔離病房和非隔離區兩個世界。非隔離區在一天天后縮。
在成為定點醫院之前,武漢市中心醫院的患者,已驟然增長。1月20日,武漢市中心醫院還只是61家發熱門診醫院之一,一面接待發熱病人,一面派駐醫生前去定點對象武漢漢口醫院支援。
“病房收治不下的患者就在醫院過道中,確診的就進入隔離病房,所有其他發熱、疑似患者及醫護人員都在隔離病房之外,隨意穿行。”田璐回憶。
1月20號新冠病毒“人傳人”的信息一公佈,人們開始恐慌,更多的人要到醫院裏檢查有沒有問題。“那個時候,可能很多人在醫院被感染了。”彭志勇説。
**《財經》記者獲得一份來自武漢衞健委“醫療救治有關數據情況”的文件顯示,****1月22日,發熱門診量激增至約13000,是1月18日的近4倍。****此後一直到1月28日,發熱門診量一直保持在萬位以上。**最高點為1月23日,也就是武漢封城的當日,發熱門診量為14486。
1月27日,一份來自武漢開發區有關機構的文件,特別提到了因收治能力有限引發交叉感染的風險。
這份文件顯示,原漢南區人民醫院的感染病區隔離病房牀位10張,現已收治11人,已超員。經緊急履行相關程序後,在該院住院部綜合樓11樓臨時設置新冠肺炎病人觀察病牀20張,現已收治患者24人,已超員,該區域已不能滿足收治需求。且同一棟樓8樓及以下原有臨牀科室,現共收治150餘名患者,均存在新冠病毒院內交叉感染的風險。
《財經》記者瞭解到,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漢南區相比其他區,牀位壓力相對已算小。華南海鮮市場所處的江漢區,曾在1月30日和2月1日,連續兩日向武漢市新冠肺炎防控指揮部醫療救治組及副市長陳邂馨請示,措辭為“懇請協調解決病人收治事宜”。
“目前仍有142例確診病人無法收治入院,其中紅十字會醫院65例,其他醫院77例,情況異常危急”。這是《財經》記者獲得的來自江漢區疫情防控指揮部的文件中所寫,江漢區四家定點醫院,在醫療條件差、醫護人員缺乏、醫療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收治了大量病人。
直到2月4日,武漢市中心醫院後湖院區成為定點醫院,支援漢口醫院的人員全部撤回。福建和甘肅兩省的醫療隊先後入駐中心醫院,共接管3個病區。醫院才明確劃分出清潔區和污染區。田璐再沒有機會進入過污染區。
“我做院長十三年,從未採用過如此高等級的感控防護措施。”馳援隊長鄭軍華稱。他所帶領的上海醫護團隊到達金銀潭醫院後,用了近一週的時間,研究制定一份詳細的感染控制方案。
按該方案,醫院必須要三區兩通道,有清潔區、污染區、緩衝區,醫護人員和患者要走不同的通道。
**有些感染控制調整還需獲得醫生的理解,更換口罩就是其中之一。**鄭軍華介紹,早期團隊全部使用N95-1860口罩,材質較厚,吸收力強。後來,國家標準調整,也可帶N95-9132口罩,這款較薄,吸水性能差,戴4個小時就會在口鼻處積水,影響呼吸。但物資緊張時刻,沒有N95-1860要説服醫生理解。
**為了將院內感染的風險降至最低,醫院的消毒細緻到每一個動作的指導:**每天分別使用雙氧水濕巾和物表消毒濕巾擦拭物體表面,包括門把手、桌面、鍵盤、鼠標和顯示屏。地面使用1000mg/L含氯消毒劑拖地,使用後浸泡在1000mg/L含氯消毒劑浸泡30分鐘,垂直懸掛晾乾。防護鞋表面可以使用75%酒精或1000mg/L含氯消毒劑擦拭、噴灑或消毒濕巾表面擦拭消毒。
**在生活中,對所有醫護人員在酒店進出、房間防護、個人防護以及酒店管理也都規範操作。**如必須去的飯廳公共區域,按照酒店要求手消毒進入,除吃飯時候需全程戴好口罩,不要一起聚集,分散吃飯,飯後立刻洗手。
“我的任務就是醫護人員零感染。”鄭軍華説,到目前我們做到了,是我們的努力,也是我們的幸運。
黃朝林自1月22日確診新冠肺炎之後,病情一度出現反覆,出現反覆發熱並曾有缺氧症狀,經過氧療、抗病毒治療和其他對症治療,2月12日晚,“感覺越來越好了”。他告訴《財經》記者,隨着醫護人員防護意識、對病毒認識的增強,相關防護措施到位,後期被感染的醫護人員應該越來越少。
《財經》記者劉以秦對本文亦有貢獻;文中劉書、田璐、王木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