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吹哨人”巖田健太郎：刪除視頻是因為目的已達到_風聞

因在YouTube上發佈了一條時長14分鐘，講述“鑽石公主”號郵輪內部混亂情況的視頻，日本神户大學傳染病教授巖田健太郎引爆了日本的國內輿論，也被一些中國網友稱讚為日本版的“吹哨人”。

20日上午，巖田健太郎自行刪除了此前發佈的相關視頻。隨後，他在日本外國特派員協會（FCCJ）的邀請下召開線上發佈會，以網絡連線的方式接受駐日外國記者的提問。

發佈會持續了一小時左右，巖田對於為何刪除了 YouTube 上的視頻、是否受到政府壓力、“鑽石公主”號郵輪目前的情況等問題作出了回應，並對已經下船的乘客提出了一些建議。

簡單總結整個發佈會，巖田表示發佈視頻的初衷是希望能改變“鑽石公主”號郵輪上的情況，在船內的環境已經有顯著改善後，這一目的已經達到。而為了預防更多的誤會與不必要的意見衝突，才刪除了此前發佈的視頻，但他並不會改變之前的觀點。

對於已經下船的乘客，巖田建議他們自行隔離兩週以降低二次感染的風險。而對於日本目前的情況下，巖田認為日本還處在小型聚集性傳播的階段，重點仍然是需要控制病毒傳播，不能放鬆警惕但也不必過分恐慌。

而對於“鑽石公主”號郵輪上出現種種混亂情況，巖田認為問題的根源在於日本沒有獨立的 CDC ，缺少在面對疫情時的標準防控措施規定。而在目前的防疫工作過程中，也出現了很多專業人士受到外界干擾，幕後操作影響專業判斷的情況。同時，“鑽石公主”號上的情況已經有很大改善，這意味着日本的防控措施本來就存在嚴重問題，不然也無法在兩天（既巖田登船到20日發佈會）的時間內就能有“顯著改善”，日本相關部門正在用實際行動證明，兩天前他們做得不夠。

巖田健太郎教授線上發佈會的全文翻譯如下，翻譯稿經授權轉載自微博網友@vicorei，原微博點此查看。

提問 1（經濟學人）：為什麼刪除了 YouTube 上的視頻？

今天上午我刪除了 YouTube 上的視頻。這個視頻擴散得很快，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些視頻。昨天我收到了聯繫，船內的環境已經有顯著改善。我所擔心的區域劃分的問題也得到了改善。同時昨天國立感染症研究所公開了鑽石公主號遊輪上的相關數據，這是我這一週多以來一直向厚生勞動省建議的 ——將相關數據透明公開化，但他們始終沒有做到。新聞報道公開了接受檢測的人數以及檢測結果呈陽性的人數，然而這些數據對我來説並沒有很大的意義，因為哪天接受檢測，哪天出結果，不能説明任何有關船內感染的問題。需要關注的數據是每個被感染新冠病毒的病人的首次發病日（onset）。

如果你觀察每一個被感染患者的 epi curve，你會發現 2 月 5 日前和 2 月 5 日之後產生的感染情況有很大區別。**這很重要，因為你需要掌握有多少例二次感染病例發生，什麼時候、在哪兒發生的，否則很難對感染進行遏制與管理。**這是我觀察後覺得做得不足的地方。國立感染症研究所昨天公佈的數據也證明大部分日本患者並不屬於 2 月 5 日之後的二次感染。然而被感染的船上的工作人員則可能屬於二次感染。出於以上這兩點，一是船上的區域劃分問題得到改善，二是有關二次感染的數據的公開，我認為我在油管上傳視頻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沒有更多繼續擴散和喚起注意的意義了。針對這些問題我也不想再做過多的討論，所以我刪除了視頻。  

提問 2（一位自由撰稿人）：在油管上上傳視頻之後，有收到來自任何方面的壓力嗎？比如高山教授或是橋本或是其他同事。（注：橋本嶽為厚生勞動省副大臣，前首相橋本龍太郎之子）

關於橋本嶽的推文，並不是像他所説的那樣，我沒有在船上或船下見過橋本，説實話在昨天下午之前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位政治家。所以我有必要澄清這一點，他應該是看到別人了，並不是我。

我和高山教授進行了數次溝通，有很多內容是專業性的，所以我無法細説。我並沒有感覺到他有向我施壓的意思，兩天前他有和我説過讓我刪除視頻，但並不是施壓。至於橋本，我跟他並無私交，也沒有收到任何他的聯繫。

提問 3（紐約時報）：昨天您提到，下船的乘客雖然目前核酸檢測呈陰性，但事實上並不能保證他們不是病毒攜帶者。那之後您的想法有所改變嗎？

大體來説我的幾個想法並不會改變，一個是關於船上的區域劃分，第二是關於二次感染。我昨天閲讀了國立感染症研究所公開的數據，乘客造成二次感染的風險可能大幅降低。這是我之前很擔心的問題，看到數據説明我鬆了一口氣。但是考慮到船員屬於二次感染的病例，所以接受診斷之前的船員造成病毒擴散的可能性也不能忽視。風險減少了，但它依然存在。所以我的想法不會改變，那些昨天或今天下船的人應該繼續接受 14 天的觀察，避免與人接觸，或是進行居家隔離。我們需要關注潛在發病的可能性。

提問 4（天普大學日本分校）：您之前的一些觀點似乎表達了對某些專家的做法的不信任，您也受到來自社交媒體的巨大壓力。看起來今天您的想法和昨天相比產生了一些變化，能更具體地説明一下產生這些變化的原因嗎？

基於兩天前我的實際體驗，我對於二次傳染的風險的擔憂沒有改變。船上混亂的管理令人無法容忍，從專業感染控制的角度來看是極差的。考慮到這不是在醫院，是在一艘船上，屬於特殊的緊急情況，所以我能理解部分操作不符合要求。然而既然決定把超過三千個人隔離在如此密閉的空間，並且需要隔離 14 天，考慮到已經被感染的患者所帶來的內部感染的可能性，你就需要有專業的完整的預防感染的管控措施。我沒有看到任何這樣的措施，所以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提問 5（產經新聞英文版）：您提到現在船上的情況有所改善，能否透露一下具體有哪些改善？是誰向您提供了信息？

 我不能説具體是誰，但我被告知船上的區域劃分變得更加明確，而且我通過觀察 epi curve，注意到乘客中的感染者人數也逐漸減少，所以船上的情況是有所改變的。而且我也聽説**感染症研究所的專業人士也已經回到專家組。**我所瞭解到的就是這些。  

提問 6（華爾街日報）：您提到數據顯示日本乘客大部分不屬於二次感染，船員更可能屬於二次感染，那麼其他乘客呢？

 通過我的觀察，到兩天前為止，在船上的 DMAT 人員和厚生勞動省的檢疫人員面臨二次感染的風險極大，因為船上沒有做好相應措施，但這種風險從昨天起應該會有所降低。考慮到潛伏期，所以接下來的幾天可能還會有人發病，但從今天起我希望不會再有人被感染。

（你希望獲得來自日本政府的更大的支持嗎？）

當然，我隨時都需要很多人的支持。

提問 7（金融時報）：美國、中國香港、澳大利亞在撤僑時都聲明，在回到本國後這些乘客還將接受兩週的觀察。您覺得這在日本也有必要嗎？您對下船的乘客的建議是什麼？

我認為日本也應該向美國、中國香港、加拿大、韓國那樣採取兩週的隔離措施，隔離的程度可以調整，但接下來的 14 天一定需要觀察，最理想的方式是處在隔離的空間。因為我相信二次感染的風險依舊存在，如果在社區產生二次感染，那麼三次感染也有可能發生，疾病會迅速擴散。日本已經出現了新冠病毒感染患者，但這些病例相對獨立，而且都集中在特定區域，比如和歌山、東京、北海道。但像在神户、佐賀、青森……大部分地方都沒有出現病例。**所以現在我們還處在小型聚集性傳播的階段，需要控制病毒傳播，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再允許新的傳染髮生。**中國接下來就將面臨挑戰，因為復工可能造成病毒傳播範圍再次擴大。我們絕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在日本。

提問 8（同上）：所以您對下船的乘客的建議是希望他們負起責任，自我隔離兩週？

我建議下船的乘客進行自我隔離。我們也不能夠責怪可能被感染或造成傳播的人，因為他們也只是

聽從政府的建議。我們需要尊重他們的隱私，尊重他們的個人信息，善待這些可能被傳染的人。

提問 9（紐約時報）：從您之前在船上的所見所聞，您能推斷疾病是否會在日本全國爆發嗎？

在遊輪事件之前，我曾經説過日本政府的工作整體都做得不錯。他們做了相應的觀察與追蹤工作，在治療藥物、實驗室上也做了相應準備。到現在為止除了遊輪之外，日本的大部分工作都處理得很好。我現在還很擔心發生在和歌山的醫院的感染。我認為日本應該繼續堅持目前所做的工作，除非疾病傳播進展到了下一個階段。

（您能就和歌山的醫院的病例做更詳細的説明嗎？）

我手頭上關於和歌山那家醫院的相關數據非常少，所以我很難做更多的評價。我希望能夠獲得更多的數據，包括有多少人接受觀察、感染產生的原因、還有多少人有被感染的風險等等。同時我也很關心那些與患者有密切接觸的醫護人員，他們是否還繼續在醫院工作，還是已經採取了隔離措施。

我希望這些數據在被公開、共享的同時，能保護好相關人員的個人隱私。

提問 10（路透社）：您現在也處於自我隔離的狀態，能詳細描述一下您個人採取的預防措施嗎？您的日常生活方式可能可以作為建議提供給下船的乘客們。

首先我不會建議那些乘客做和我一樣的事情。昨天我從早到晚接受了許多采訪，現在我很擔心自身的病狀是否會加重，是不是新冠肺炎。我現在進行自我隔離，是因為我認為我在沒有穿防護服的情況下踏進了污染區（red zone），作為傳染病預防專家，這一行為極其危險。我並不擔心我自己生病，因為我知道有 80%的概率只是普通感冒，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會得肺炎，死於肺炎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作為一名負責任的醫生，我不希望將這一風險帶給別人。我不希望我的家人被感染，也不希望我的病人被感染。**在接下來的兩週內我都不會接診。比起我個人的安全與健康，作為醫生的職責更為重要。同時我也需要反思我這些天所經歷的事情，並思考接下來我能夠做些什麼。

（所以你在這兩週內會一直住在同一家酒店嗎？）

無可奉告，關於我所在的位置請允許我保密。

提問 11（紐約時報）：希望您能進一步説明為什麼刪除了油管上的視頻。從傳染病控制的專業角度來看，隨着越來越多的乘客下船，其他國家應該如何應對這些歸國的乘船客們？

首先，就像我在那段視頻的最後所説的，我上傳視頻的目的是希望能夠改變船上的現狀。**我的目的不是批判或責備任何人，所以我沒有點出任何人的名字。但很多人誤解了我的初衷，認為我是在批判某些人或是制度，事實並非如此。將視頻留在油管上只會繼續產生誤會，併產生不必要的衝突，這些並非我的本意。**我希望與大家進行友好的、理性的、科學性的討論，以改善現在的情況。很遺憾我沒有機會與當時在船上的任何人進行交談，因為我沒有得到發言的許可並被趕下了船。這是我最大的遺憾。如果我有機會與他們進行交談，我想我會給出更多更可行的改善意見。在發了視頻之後，很幸運區域劃分的問題得到了改善，船內的感染防控組織架構也有所變化，我們對新冠病毒在船內的傳播方式瞭解得更多了。所以我認為油管視頻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為了預防更多的誤會與不必要的意見衝突，我決定把視頻全部刪除了。

提問 12（法新社）：你認為自己扮演了吹哨人的角色嗎？WHO 建議人們不必反應過度，因為新冠肺炎主要發生在中國，其他國家的病例還不多，你認為日本取消各種大型活動是反應過度嗎？

首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吹哨人。傳統意義上來説，日本不喜歡任何形式的吹哨人行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但從昨天開始船上的狀況變好了，我很開心。無論這一變化是否會對一些根本問題造成影響，譬如缺少 CDC，這我不知道。如果一些固執的人依舊認為沒有設立 CDC 的必要，我很遺憾，這個我們接着看。

關於第二個問題，我同意 WHO 的觀點，人們不必反應過度。目前新冠肺炎在日本的傳播是有侷限性的，但我仍然擔心這些小範圍的感染會發展至更大範圍，這並不是不可能。我對待新冠肺炎疾病的態度從未改變，我們不能造成像武漢那樣的局面。如果在日本產生和武漢一樣的情況，那將是個巨大的災難，對任何人來説那幾乎都是不可控的。如果上百萬人感染上了新冠病毒，那死者將數以萬計。目前沒有方法可以阻止輕症惡化為重症，所以政府説要避免產生重症病患，這是不太現實的，因為我們無法鎖定病狀不讓其發展。我們能做的是避免傳染，被感染人數的基數小了，重症病人的人數自然就少，反之亦然。所以我們需要同時抱有兩種心態，在小心警惕的同時保持冷靜。我認為目前日本還不需要限制活動、限制聚會、限制出門，但我們需要隨時做好準備。提高警覺，但不必恐慌。

提問 13（Japan Time）：您在視頻中對工作人員不符合防護標準的行為表示擔憂，關於這點您看到什麼改善了嗎？您還提到日本需要 CDC，能更詳細地闡述您的觀點嗎？日本現行體制的缺點是什麼？

首先關於船上分區情況和防控措施的改善，兩天前我被趕下船後就再也沒有得到再次上船的許可，所以我還沒有親眼確認。但我收到聯繫説船上的區域劃分已經改進，我很開心，因為我不想看見更多的醫務人員、檢疫官員、乘客和船員被感染。

關於 CDC，我們需要建立一個獨立的機構，由專家來做關於傳染病防控的相關決策。這是一項高度專業的工作，需要有權威性，需要有自主權，不能有任何來自外部的插足。我看到過很多幕後干擾的情況，我們不知道誰做的決定，不知道這些決定是怎麼做出的，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誰們在討論。現在的日本有太多幕後黑手操作，這從科學決策的角度來看是不好的。如果你不願意科學決策，那將會一錯再錯。含私情的主觀臆斷、含有政治因素的判斷，這些判斷不利於降低傳染病風險。保護人的生命的決策應該是基於科學基礎上的，而且科學判斷也有助於預防社會問題，比如偏見與歧視。在日本歷史上由於傳染病的原因，我們收到了很多此類偏見與歧視，比如麻風病、艾滋病。麻風病人因為皮膚而被孤立遭歧視，但在日常生活中我們不能孤立病人。所以科學決策能夠保護人權，避免歧視。返回 CDC 的話題，**我們需要一個獨立、權威的科學組織。**中國有 CDC，韓國也有。東亞國家以前有很多黑手操作，但他們開始改變了，日本還沒有。我認為我們需要改變。

提問 14（美聯社）：您認為您在船上看到的問題的根源在哪裏？這是危機管理的決策失誤嗎？從遊輪事件可以得到什麼教訓？

我認為問題的根源在於我們沒有 CDC。為什麼船上會出現不符合標準的防控措施，我認為這是因為我們缺少相應的準則。感染的防控是需要準則的，正確的準則會引導出正確的程序步驟。執行區域劃分、執行防控手段、穿着防護服，在這些方面他們沒有做充分。他們至今還認為他們幹得不錯，但我並不這麼想。因為清潔區與污染區混雜，工作人員沒有理解防護服的作用，有潛在可能攜帶病毒的船員四處亂晃……雖然不多，但船員之間的確產生了二次感染。所以我們決不能自滿。我們缺少區別清潔區與污染區的準則，即便將這些定義都寫進手冊，但不理解也沒有用。當我在非洲對應埃博拉疫情的時候，區域劃分就執行得很明確，但鑽石公主號上沒有。所以我很害怕我自己被傳染。政府部門不會給出這樣的標準準則，因為他們沒有接受過傳染病防治的培訓，沒有經驗，沒有體系。

建立 CDC 會為我們帶來這些準則。

提問 15（法新社）：NHK 報道已經有兩名被感染的乘客去世，和中國及其他國家的死亡率、數據比較，您怎麼看？

比起中國，日本的基數小，所以細小的變化看起來都會有很大的反映。比如説 100 人裏 1 人死亡，那死亡率是 1%，3 人死亡的話就變成 3%，所以小基數的變數是很大的。所以將日本的死亡率與中

國相比為時尚早。關於死亡的案例我也是才聽説，沒有掌握更多的信息，我也很難給出評論。

提問 16（華爾街日報）：您剛才分析説日本乘客二次感染的比率小，那麼其他乘客呢？

我們要面對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病的無症狀感染者，關於這個疾病我們還有太多未知。這幾百個人的發病數據我們無法掌握，也不知道這些人從今天起是否會發病。國立感染症研究所的報告是令人安心的，但也沒有回答所有的問題與疑慮。

提問 17（科學雜誌）：在你發佈視頻的第二天，國立感染症研究所在他們的官網上公開了相關數據。

你認為是你的視頻給他們造成壓力了嗎？

我認為是的，但我覺得他們不會承認。

提問 18（產經新聞英文版）：您認為船上的檢疫隔離工作是不合標準的嗎？從您以前經歷埃博拉的經驗出發，能否給出一些區域劃分之外的標準與建議？接下來您有想法繼續幫助政府來處理這次危機嗎？

我不反對隔離，在船上做出判斷是十分困難的。如果我是決策者，在 2 月 5 日發現有被感染者之後我就會很認真的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遊輪的結構決定了在船上很難處理隔離，所以我們需要判斷是放人下船還是把人留在船上。放人下船的結果就是可能造成城市中的二次感染，後者則會讓在船上的人自身暴露在危險之中。兩種選擇都不是完美的，非常困難。既然決定了把所有人都留在船上隔離 14 天，就可能會造成二次感染，每一天都可能變成 day zero，14 天又要重新開始算起。這對所有人來説都是苦痛。為了讓大家安心度過 14 天隔離期，需要每天採集數據，密切觀察，保證沒有二次感染髮生。但管事的沒有做到這一點，這是我所批判的。所幸昨天數據公開了，這應該是自 2 月5 日起每天更新的工作。所以從傳染病學數據管理角度來看，工作是做得不充分的。

我作為 WHO 專家組的成員去了塞拉利昂對應埃博拉。在治療設施內，我們需要區分清潔區與污染區，有人説在遊輪上無法適用醫院的那一套，技術上的確不行，但原則是相同的。工作人員走到哪兒，標準就要執行到哪兒。埃博拉的時候病人大多住在帳篷裏，UNICEF 和其他機構的人負責救治，帳篷是完全的污染區，進入時必須穿着防護服。在離開污染區時，則需要在他人的監督下正確地脱下防護服，進入清潔區。準確劃分區域能夠避免傳染，對保護醫護人員極端重要。紅綠分區（污染/清潔）對保護醫護人員以及其他進入污染區的人來説是有效的，但這與乘客與船員之間的二次感染沒有直接關係。這點需要明確。

（第三個問題沒有回答）

提問 19（法新社）：核酸檢測陰性的人再次檢測轉陽的可能性有嗎？

假陰性是肯定有的，可能是技術上的問題，也可能是其他問題。沒有 100%準確靈敏的檢測，所以我們必須留意假陰性的存在。檢測結果陰性並不代表你沒有被感染，所以我們要準確分析檢測結果，否則可能放走病毒攜帶者。已經下船的人是什麼時候接受核酸檢測的，這對我來説不重要，因為我們已經無法追溯感染源。檢測陰性並不代表你沒有被感染，所以無論何時接受檢測無論檢測結果如何，下船的人都需要接受 14 天的觀察。

提問 20（每日新聞）：昨天巖田先生提到核酸檢測的準確度大概在 30%到 50%，請告訴我這個數字的依據。現在日本政府的判斷標準是核酸檢測陽性即確診。

首先核算檢測陽性即是確診，這是正確的。30%到 50%是參考了上海方面的報道的數據，日本的數據應該也會公開。總而言之檢測靈敏度不高，陰性之後被發現感染的病例不少，我們需要持續留意。

提問 21（NicoNico 動畫）：根據 NHK 的速報，80 多歲的男性與女性兩名乘客確認離世。這是遊船上的首例死亡案例。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剛才也回答過類似的問題，我還沒有掌握詳情，所以無法評論。遊船上有很多高齡乘客，也有很多患有其他慢性疾病的。因為感染而導致去世，這是我之前有預想到的，所以沒有很意外。

提問 22（同上）：中國的診療方案中提到了氣溶膠傳播的可能性，對此某位教授表示氣溶膠傳染是在特定環境下產生的，電車、辦公室這些日常環境中不會發生。這次新冠肺炎的傳染力和 SARS、MERS 比較如何呢？

咳嗽不會產生氣溶膠。氣溶膠傳播和空氣傳播是兩回事。氣溶膠是在特定環境下一次性產生的，比如嘔吐等。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不用擔心。中國的診療方案也只是寫的有氣溶膠傳播的可能性，並沒有病例證明氣溶膠傳播的確發生。新冠病毒是很奇妙的一種病毒，它的傳播力會根據你是否戴口罩、是否在外走、城市規模、交通擁擠程度、所在空間大小而變化。日本和中國的社羣行為有很大區別，所以不好用中國的案例來判斷日本。新冠病毒的傳播力應該強於 SARS 和 MERS，SARS 和 MERS 是兇猛的，但新冠病毒看起來並不會對人的日常生活造成非常大的影響。所以日本政府強調了呼吸道傳染，即便症狀不明顯，也應該在家休息，而不是遵照日本的帶病也要上班的傳統。你可以在家辦公，在對待工作上我們也需要變化。

提問 23（NHK）：您説船上的區域劃分得到了改善，根據是什麼？

因為我從能夠相信的人那裏得到了信息，他告訴我改變非常大。具體的我不能説更多。

有很大改善，意味着兩天前船上的狀態是存在很大的改正空間的。如果你已經做得夠好，你就不用改善了。有人説日本的防控措施是完善的，不存在問題，這是撒謊。一天就能有顯著改善，代表着是有很大空間的。他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兩天前他們做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