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有“性別歧視”？為什麼男性似乎比女性更易“中招”？_風聞

上觀新聞  2020-2-21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傳播至今，出現一個令人關注的現象：相比兒童，新冠病毒似乎更“偏愛”中老年人，尤其是男性，並且男性感染後死亡風險比女性更高。

為什麼男性更容易“招惹”這種病毒？專家推測，或許與生理差異、生活方式有關，但相關研究仍處於早期階段。

冠狀病毒更“愛”男性？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日前發表的一篇最新研究報告引發全球關注。在這份分析了超7萬病例（含確診和疑似等）、被稱為迄今最大規模的新冠肺炎流行病學研究的報告中，外界發現：新冠病毒似乎存在“性別歧視”。

報告顯示，總體而言，男性發病率高於女性。在截至2月11日確診的44672例病例中，男性佔51.4%，女性為48.6%。

更值得注意的是，男性患者的死亡率明顯高於女性患者。中疾控的報告指出，在截至2月11日的1023例死亡病例中，男性佔比為63.8%，女性為36.2%。男性粗病死率為2.8%，女性為1.7%。

事實上，早在SARS和MERS疫情爆發時也出現過類似現象。據美國《內科學年鑑》發表的一項研究顯示，2003年，香港感染SARS的女性比男性多，但是男性患者的死亡率比女性高50%。2015年，在感染MERS的男性患者中，死亡病例佔32%，而女性為25.8%。1918年流感大流行期間，年輕男性的死亡率也高於同齡女性。

“我們在呼吸道方面的各類病毒感染中看到同一種模式——男性的情況可能更糟……而女性則能更好地擊退病毒。”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布隆伯格公共衞生學院的薩布拉·克萊因博士説。

女性：免疫系統更強大

科學家認為，當下流行的新冠肺炎疫情，也有很多因素對男性不利，其中部分是生物學因素，部分是生活方式因素。

在生物學因素方面，“女性的免疫系統比男性更活躍。”美國國立衞生研究院女性健康研究辦公室主任簡寧·克萊頓博士説。

女性在接種疫苗後會產生更強的免疫反應，並且免疫記憶更強——能保護成人免受兒童時期接觸的病原體的侵害。不過，免疫系統活躍也有弊端。克萊頓説，女性更容易患上自身免疫性疾病，比如風濕性關節炎和紅斑狼瘡，這些疾病會導致免疫系統過度運轉，然後攻擊人體的器官和組織。所以，近80%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都是女性。

那麼，女性的免疫系統為什麼比男性強大？對此，專家表示，原因尚不完全清楚，這項研究仍處於早期階段。

專家推測，可能是一系列生物因素的作用“武裝”了女性的免疫系統。比如女性富有雌激素，它似乎在免疫系統中起到一定作用；女性還攜帶兩條X染色體，其中包含與免疫相關的基因，而男性只有一條X染色體。

2017年，艾奧瓦大學的研究人員曾通過小鼠實驗觀察雌雄兩性應對冠狀病毒的差別。實驗發現，當小鼠暴露於SARS病毒中時，雄鼠比雌鼠更容易受到感染。而且，這種差異隨着小鼠年齡的增長而進一步擴大。

即便是輕微感染SARS病毒，雄鼠的免疫反應也較遲鈍，清除體內病毒的速度較慢。撰寫這項實驗研究報告的作者、艾奧瓦大學微生物學專家斯坦利·帕爾曼教授説，雄鼠的肺部遭受更多損傷，死亡率也更高。

實驗還發現，當受病毒感染的雌鼠體內雌激素分泌被阻塞或卵巢被摘除時，它們更有可能死亡。但是，雄鼠體內的睾酮分泌被阻塞後，卻沒有明顯差別，這表明雌激素可能起到保護作用。

專家得出的結論是，X染色體上的基因和雌激素等激素或能防止SARS病毒在雌鼠體內擴散。不過，專家謹慎地指出，對老鼠的研究結果不一定適用於人類。“男性和女性之間的差異很微妙，但在老鼠身上，就沒那麼微妙了。”帕爾曼説。

還有一種假説也佐證了女性較強大的免疫系統，即女性的免疫系統可以給後代帶來生存優勢，當嬰兒的免疫系統在發育時，就能從母親的母乳中吸收抗體，幫助抵禦疾病。

男性：愛抽煙、錯誤的安全感

除了生理因素外，專家還指出，男性與女性在生活方式、健康衞生方面的差異也可能造成兩者感染病毒後的不同反應。

比如，男性更愛抽煙。《紐約時報》稱，中國擁有3.16億煙民，為全球之最，佔世界煙民的近三分之一，佔全球煙草消費的40%。中國男性半數都抽煙，而女性煙民比例僅略高於2%。

世界衞生組織緊急項目執行主任邁克爾·瑞安説，在中國爆發的新冠病毒肺炎之所以會傳染給更多男性，吸煙或許是一個較合理的解釋。

美國流行病學家薩斯齊亞·波佩斯庫也對美國《商業內幕》表示，任何有吸煙史的人都更容易感染這種冠狀病毒。

此外，中國男性患2型糖尿病和高血壓的比例也高於女性，這兩種疾病都增加了感染新冠病毒後引發併發症的風險。此外，中國男性患慢性阻塞性肺病的比例幾乎也是女性的兩倍。

《商業內幕》稱，武漢金銀潭醫院研究人員此前的統計也顯示出新冠病毒傳播時的性別差異。他們的解釋是，許多重症患者有基礎疾病，包括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而中年男性比中年女性更易患這些疾病。

與此同時，女性會比男性更積極地尋求醫療保健。《紐約時報》稱，在美國，這一現象較普遍。同樣，在中國留美學生羣體中也表現出這種差異。

耶魯大學免疫學教授巖崎明子（Akiko Iwasaki）説，男性可能對新型冠狀病毒有一種“錯誤的安全感”。

自疫情爆發以來，公共衞生官員一直強調勤洗手以預防感染的重要性。但克萊因博士説，幾項研究發現，與女性相比，男性洗手或使用肥皂的概率更小，甚至男性醫務工作者也是如此。

不過，也有一些專家對男性比女性更易感染新冠病毒持保留意見。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流行病學家亞倫·米爾斯通説，他並不認為一部分人比另一部分人更容易受到感染，“當出現任何新的病毒時，整個人羣都是易感染的。”米爾斯通説。而且，迄今為止，關於這次新冠病毒的數據在本質上仍是有限的。“由於檢測不足，可能會出現漏報”，所以還需要更多的數據來證實這一説法。

細胞微生物學副教授西蒙·克拉克對“生理差異説”表示異議。克拉克對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説，兩性之間的統計差異未必與潛在的生物學原因有關，而可能與病人所處的環境是否有風險有關。“你必須能夠排除所有社會因素，才能説存在生理差異，否則有的可能是環境造成的。”

但是專家普遍認為，按性別收集和分析新冠病毒的相關數據對研究者和公眾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