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蘇伊士（39）：爭奪渡河點（下）_風聞

沙龍的全部精力專注於組織渡河，密切關注先頭部隊偷渡，催促建立渡口，準備架橋。戰鬥一開始，沙龍就忙着把渡河先頭部隊調上去，副師長傑基則忙着疏導阿卡維什公路上的交通，使車隊和支援部隊能往前線開進，尤其是要把渡河器材搶運到前沿。這是一項極端艱鉅的工作。阿卡維什公路是塔薩通往渡河點唯一的鋪裝公路，公路很窄，頂多3.5-4米寬，兩邊是很深的軟沙地。幾百輛裝滿油料、彈藥和工兵裝備的卡車堵在這裏，一動也不能動，綿延20公里，徹底堵住了。在沿路好幾個地方，有車輛試圖超車，結果陷在沙地裏。

海姆的坦克旅加上三個工兵分隊在把渡河器材向運河方向運送。第一個特遣隊由坦克、工兵和防空組成，負責拖帶滾筒橋；第二個特遣隊則對付沉重、龐大的機動浮筏；第三個工兵分隊在把“基洛瓦”車輛往前運動，還有一個不滿員的坦克營則警戒阿卡維什公路以北的區域，防備密蘇里和中國農場方向的埃軍偷襲。有些重型機動浮筏到達巴魯扎晚了，現在他們在這堵死的公路上根本動彈不了。傑基都絕望了，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任務，進兩步退一步，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不可思議的努力。當晚把渡河裝備運送到運河邊幾乎不可能。好像這點困難還不夠似的，午夜時分，滾筒橋拖帶那邊也出問題了，拖帶需要更多的時間。渡河裝備要是不能及時趕到運河邊，不僅要推遲渡河，還意味着海姆旅陷在後方，不能投入戰鬥。

16輛坦克在吃力地在沙漠裏拖動滾筒橋

坦克還在拖動機動浮筏

相比之下，埃軍的蘇制渡河裝備就利索多了

南方司令部的焦慮在增長。午夜後，南方司令部召開作戰會議，總參謀長埃拉扎爾和國防部長達楊也參加了。早晨在迅速到來，而以軍連架橋裝備都還沒法運到運河邊，更不用説架橋了。南方司令部對沙龍師遭到慘重損失還不知道，但達楊提議阿丹師也在東岸投入戰鬥，加強爭奪渡口的戰鬥。但問題還不止這些，南方司令部和沙龍還在試圖確定，到底是命令海姆的坦克繼續伴隨緩慢前進的渡河裝備，還是脱離出來，投入戰鬥；要是投入戰鬥，是在東岸還是在西岸投入戰鬥？現在渡河延誤了，丹尼的傘兵將在西岸獨守橋頭堡遠比計劃要長的時間，得不到坦克的支援。在運河東岸的密蘇里和中國農場爆發激烈戰鬥，以軍渡河的意圖和地點已經暴露[1]，要是埃軍向橋頭堡反突擊，情況會很危急。

午夜時分，在沙龍和巴列夫商討之後，最後決定把“基洛瓦”立刻推進到馬茨麥德，立刻用來構成浮筏，把坦克擺渡到對岸，支援丹尼。午夜之後，18輛“基洛瓦”在海姆旅的一個坦克連的伴隨下，向運河進發了。“基洛瓦”巨大的輪子使得在鬆軟的沙地上行駛成為可能，車隊沿阿卡維什公路兩側的軟沙地繞過公路上的堵塞，然後繞過舌尖，在0400小時到達運河邊。在沙龍的指揮下，工兵緊張準備，用推土機把東側土牆推開，打開通向運河的缺口，構造坡道。“基洛瓦”在0630小時下水，立刻被組裝成兩個大型浮筏，可以一次運送兩輛坦克，第三個浮筏一次也能運送一輛坦克。

與此同時，10輛坦克拖帶着滾筒橋，繼續向西前進。從育空公路直到阿卡維什公路55公里處，滾筒橋在鋪裝公路上拖動，但從那裏開始，通向運河的路徑就要翻越哈馬迪亞南側的連綿沙坡，朝提爾圖爾公路方向前進。長長的滾筒橋像巨大的鋼鐵蜈蚣一樣，在沙丘上爬上滾下，形成非常怪誕的場面。在其中有一個沙坡上，坦克的功率不足，不能剎住沉重的滾筒橋下坡的衝勢，滾筒橋失控了。鋼鐵蜈蚣好像吃多了興奮劑一樣，這裏弓起，那裏伸長，做出種種不可思議的怪誕動作，100多個巨型鋼筒發出恐怖的巨響，然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整整400噸重的鋼鐵滾筒暴烈地翻滾着下坡，在谷底轟然停下。要到0500小時，坦克分隊才準備好把滾筒橋再次拖動起來，但檢視七歪八倒的滾筒時發現，一個滾筒的連桿損壞了，要幾個小時才能修好。幸好拉斯科夫的巨大鋼筒設計、建造得很結實，厚實的筒壁不僅可以抵擋子彈和彈片，還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否則損壞的部分更多，修復時間更長。

南方司令部和沙龍先前還在糾結，是否把海姆旅解放出來，投入打通渡口通道的戰鬥。現在滾筒橋壞了，不用再動搖了，馬上把海姆旅拉出來，投入戰鬥。沙龍決定給阿姆農留一個營，從東往西打通提爾圖爾公路。他命令海姆本人帶上第二個營繞道舌尖趕到馬茨麥德，準備渡河到西岸。10月16日早晨到來的時候，南方司令部還沒有得知阿姆農旅的情況。沙龍提出要把坦克渡河到西岸，南方司令部理解為東岸局勢都在掌控中，除了滾筒橋的問題外，並不危急。確實，儘管滾筒橋和機動浮筏還沒有到達運河邊，夜間有過幾場激戰，提爾圖爾公路還沒有打通，但阿卡維什公路已經打通，“基洛瓦”已經到達了運河，丹尼旅已經在西岸展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總參謀長埃拉扎爾下達指令：沙龍“把他的三個旅投入戰鬥……掃清兩岸橋頭堡以北的埃軍”，以保障浮筏作業和架橋作業。埃拉扎爾還建議，丹尼的傘兵在西岸向北前進，“以奪取一座埃及橋樑，或者至少阻止埃軍使用橋樑。”前線司令官巴列夫批准沙龍增援運河對岸，把先前伴隨“基洛瓦”的坦克渡過運河，然後奔襲西岸的防空導彈陣地。這樣，早晨到來時，沙龍把所有部隊都投入到運河兩岸的作戰中了。

在大約0900小時，海姆帶領一個坦克營和一個乘坐半履帶車（丹尼傘兵旅留下的）的傘兵營，沿阿卡維什公路前進。他們在行進中，突然遇到一陣輕武器和反坦克導彈的猛烈攻擊。四輛坦克立刻中彈，開始燃燒。海姆命令傘兵返回，他自己帶着17輛坦克和一些“澤爾達”裝甲運兵車轉向南方，脱離了公路，繼續朝運河方向從側翼穿越沙丘繞行。他們經過納哈拉公路的時候，還聽得到提爾圖爾-萊克希肯十字路口的戰鬥。

與此同時，馬茨麥德這邊的行動還在繼續。到0630小時，先前伴隨“基洛瓦”的坦克連開始渡河。丹尼得到7輛坦克的支援，他把其中大部分用在德維斯瓦機場，另外派一個坦克排在淡水運河堵住泰斯特公路。當海姆到達馬茨麥德“磚場”的時候，馬上和沙龍碰頭。沙龍告訴他馬上渡河，然後向西進發，奔襲防空導彈陣地。丹尼的傘兵現在向北前進，開始攻擊埃及小部隊及其車輛。埃軍還不知道以軍已經登上運河西岸，渡河區還很平靜，沒有埃軍炮擊。到1000消失，海姆的部隊已經渡河，開始用21輛坦克和7輛裝甲運兵車向西運動。他一直前進到馬克澤拉，大約離運河20公里。一路上，他搗毀了4個防空導彈陣地，擊毀了10輛坦克、25輛裝甲運兵車和很多車輛，這裏有埃軍一個營，但海姆出其不意的打擊把埃軍打懵了。在大約1600小時，海姆返回到在淡水運河以東的橋頭堡，坦克的油箱已經見底了。在此期間，沙龍也過河一次，不僅瞭解情況，也過一把踏上非洲土地的癮。事實上，他是摩西帶領猶太人出埃及後，第一個踏上非洲土地的猶太人將軍，沒有“除了”。當然，“磚場”這邊戰鬥激烈，事務繁多，沙龍馬上返回東岸，繼續指揮渡口和架橋作業。

10月16日早晨，阿姆農試圖從東北打通提爾圖爾公路，並從西南進攻提爾圖爾-萊克希肯十字路口，海姆則在白天在運河西岸向西襲擊，這標誌了沙龍這一天的作戰行動。他的師已經筋疲力盡了，一部分在西岸，一部分像楔子一樣插在埃軍背後的運河與萊克希肯公路之間（舌頭側面與運河之間），第三部分（圖維亞旅）在哈馬迪亞，這是在阿米爾和密蘇里以東（舌頭的另一側）。副師長傑基還在東面很遠後方的阿卡維什公路上（比腮幫子還遠），與堵塞的後勤車隊和渡河裝備較勁。提爾圖爾公路和阿卡維什公路都被沒有打通，唯一連接西面楔子部和埃軍東面以軍後方的通道是從拉基坎繞道的阿卡維什-卡斯派公路（在沙丘上繞過舌尖），要翻越沙丘，只有坦克、“澤爾達”這樣的履帶車能通行。戰後，沙龍自己對他的部隊在那天晚上的疲憊狀態提供了最好的描述：“我們作了最大的努力……如果我們沒有成功，……那不是我們沒有努力……我們實在是打不動了……所有的部隊都撲上去了。”

根據南方司令部的計劃，在16日拂曉之前，以軍就應該在運河兩岸都建立起穩固、連貫的橋頭堡，應該有兩條公路通向兩座橋樑。在理想情況下，到這個時候，沙龍師和阿丹師的部分部隊已經登上西岸。但在16日早晨，以軍實際上只有在運河兩岸各控制一個狹窄的楔子。更糟糕的是，沙龍師已經打得癱軟了，缺乏足夠的實力維持繼續攻擊的勢頭。埃軍可能發動反攻，拔除以軍狹窄的橋頭堡。這個危險非常現實。與原計劃相比，以軍實際上在運河兩岸的作戰都只有部分成功，沒有達到預定目標，缺乏連貫的橋頭堡和不間斷的通向渡口的公路，也沒有跨越運河的橋樑，在運河對岸的橋頭堡也沒有推進到預想位置[2]。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怎麼辦，馬上就有截然對立的意見出現。

自從巴列夫到來，南方司令部的人際關係不像以前那樣緊張了。但從10月16日早晨開始，沙龍與巴列夫-戈南之間出現了新的對立。在戰前，沙龍與巴列夫或者戈南之間就談不上信任，但現在，尤其在先前幾天的戰鬥經歷之後，事情變得更糟糕了。南方司令部的看法是，沙龍把機動浮筏運動到運河邊遇到巨大困難，沙龍實際上已經放棄了這一任務。但要是沒有至少一座橋樑架起來，沒有足夠安全的渡口和通道，就不能進一步向西岸運送部隊。沙龍不同意這個看法。相反，他試圖使南方司令部相信，他已經具備進一步渡河的條件，沙龍和阿丹的部隊應該立刻渡河。總參謀長埃拉扎爾也反對在只有三個“基洛瓦”組裝起來的浮筏的情況下，就把幾百輛坦克、裝甲運兵車、半履帶車、幾十門火炮、幾百輛車輛渡過運河。“基洛瓦”浮筏不僅運力不足，浮渡需要太長時間，還因為“基洛瓦”是靠充氣橡皮圍裙浮起來的，炮擊的彈片就可以擊穿這些圍裙，使浮筏沉沒（事實上後來確實發生了這樣的事）。南方司令部得知阿卡維什和提爾圖爾公路還沒有打通[3]之後，命令停止向西岸運送坦克，兵力首先集中在東岸，確保通道暢通，渡河器材運上去。

沙龍接到命令，奪佔中國農場，阿丹的命令則是打通阿卡維什和提爾圖爾公路，並確保機動浮筏向馬茨麥德推進，開始架橋。這之後，沙龍將鞏固渡口，阿丹則渡河、向西突破，直指馬克澤拉。接到命令後，阿丹師立刻投入行動。

[1] 事實上，儘管密蘇里和中國農場爆發了空前激烈的戰鬥，埃及方面對以軍渡河意圖依然懵然無知，直到海姆的坦克後來在西岸開始襲擾埃軍防空導彈陣地之後，埃軍依然對以軍已經大規模渡河這一事實將信將疑。

[2] 後面會進一步談到。

[3] 沙龍認為，渡口在他手裏，安全得很；阿卡維什公路已經打通，所以通道也是安全的。不過沙龍與南方司令部（加上所有其他人）對“打通”的定義不一樣。對於沙龍來説，沒有堵死就是打通了，圖維亞的坦克先前已經穿行，丹尼也過來了；對於南方司令部（加上其他人）來説，只有不受威脅地暢通才算打通，海姆通過的時候被打退，只能繞行，這就不能算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