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進入關鍵期,更應警惕“沉錨效應”_風聞
脑极体-脑极体官方账号-从技术协同到产业革命,从智能密钥到已知尽头2020-02-28 10:52
第二個14天隔離期正在接近尾聲。這一數字對於每個人、每個家庭來説都有不同感受。它就像我們每個人跟這場疫情定下的戰書。現在這場“戰役”正在迎來轉機。
截至24日,全國已經有8個省份降低了突發公共衞生事件的應急響應級別。多個省區市確診病例已經出現連續多日的零新增。
確實,伴隨着各地取消交通路口檢查、社區解禁以及開學開工的有序恢復,防疫工作變得越發複雜起來。人們也逐漸從疫情突然爆發開始的驚慌無措,到了中期“突然有了超長假”的淡定從容,再到現在因為要在疫情下恢復正常生活面臨的種種不便的惱怒和焦慮,人們在疫情後期的心理狀態也變得複雜起來。
每個人除了要關注各種喜憂參半的疫情報道,更應該關心自身心理建設,比如我們要提防這樣一種心理現象——沉錨效應。
沉錨效應:細數那些“套路”下的錨
所謂的沉錨效應,是一種對人們普遍的心理現象的描述,即在不確定情境下,人們下判斷的目標值總是向初始信息即“錨”的方向接近而產生估計偏差的現象。
沉錨效應的提出者是兩位美國心理學家丹尼爾·卡納曼和阿莫斯·特沃斯基。他們早在1973年就指出人們會因為過分重視前期看到的顯著的、難忘的證據來進行相應的判斷,甚至從中產生歪曲的認識,也就是人們在判斷中存在着沉錨效應。
第二年,他們通過觀察實驗進一步證明了沉錨效應。實驗要求實驗者對非洲國家在聯合國所佔席位的百分比進行估計。經過測試,他們發現被測試的小組一開始隨機選定的數值對後面的估計有顯著的影響。例如,兩個分別隨機選定10和65作為開始點的小組,他們對分子值的平均估計分別為25和45。也就是後面的估計值明顯被前面隨機選定的數值所“錨定”。
後面,在這兩人的努力下,包括沉錨效應、預期理論等眾多認知心理學概念和研究方法被引入到經濟學和金融學當中,奠定了行為經濟學的這一新領域的基礎。為此,卡納曼於2002年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
總的來説,人們並不會很好地按照標準經濟理論所預測的結果行動,而是會在不確定情形下,按照個人偏好、容易接觸到的小樣本信息以及對主觀概率的盲目偏信而去判斷。就以錨定效應而言,人們總是會受到前期獲知的顯著信息的影響來指導相關的判斷。
生活中最典型的就是以前在商場裏和賣衣服的售貨員鬥智鬥勇的場景。對於一個對購買衣服沒有經驗又對該商場價位不甚清楚的人來説,經常會犯的錯誤就是讓售貨員先報一個跟標價差不多的折扣,然後你在此基礎上弱弱地還一個差不多價格。售貨員的報價就是“錨”,你的還價就是在這個“錨”之下給的一個被引導的結果。一旦你第一次還價就讓售貨員説出“好的,便宜賣你了”這句話的時候,就證明你被成功“錨定”了。
所以對消費者而言,對策也是有的。如果有主動權,先下“錨”,直接出價或先行申明自己的選擇。如果是有選擇時間,不要着急被“錨”定,可以再貨比三家,獲得談判籌碼。
當然在生活中,我們面臨着更多的有意設定的“沉錨”,比如,星巴克櫃枱裏擺放“依雲水”,奢侈品店的店員對陌生顧客擺出的“冷麪孔”,水果店老闆總是在暢銷但不便宜的蘋果旁邊放上一種更貴的。
總之,對於每個人而言,“錨定效應”的發生是一定的。首先,“沉錨效應”幾乎是人的一種自然傾向,我們總是會根據獲得的第一印象或最初的信息來下判斷。其次,我們獲得的信息總是“非對稱的”或“不完備的”,我們很容易在最初信息給定的範圍裏做選擇題。
更多的“沉錨效應”則是來自於日常的信息當中,比如我們每天接觸到的大量新聞報道和社羣消息,這些真真假假的信息潛移默化地左右着我們的判斷和行動。我們要為此付出巨大的時間和經濟上的成本。如何應對“錨定效應”帶來的不利影響就需要我們主動了解和克服。
這次疫情下,由於人們長時間對疫情信息的關注,一定程度會產生很多的“信息過載”和過度的情感投射,另一方面,也會產生一定的“沉錨效應”,影響人們對接下來疫情防護的判斷。
警惕“疫情沉錨”
回顧此次新冠疫情期間的大規模相關報道,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在前期由於高密集地接受疫情大規模爆發的相關信息,或多或少地會產生第一波的“沉錨效應”,就是疫情洶洶,感染人數正在指數級上升,而也許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被感染。因此,大多數人們會更加小心謹慎的應對出門採購以及居家消毒等狀況。
(來自百度疫情信息趨勢圖,與國家衞健委官網發佈一致)
前期的疫情情況確實如此。特別是對於湖北重災區來説,2月18日以前,每天都有過千的新增確診病例,甚至還出現一天內上萬疑似病例同時確診的情況。疫情的蔓延速度超出了幾乎所有人的預料,人們對疫情嚴重度的評估自然也隨之提高。也可以説,正是這些有效的信息披露才遏制住很多非重點疫區的人們的“盲目樂觀”情緒,能夠更加主動地進行隔離防護。
但一些不理智的情況也隨之出現。由於前期人們對科學防疫信息瞭解不足,以及很多過早公佈或信息披露不全的“防疫措施”的公佈,再加上很多人的恐慌心理,一度造成有些人的過度防疫。比如,媒體剛剛披露一種尚未被臨牀證實的中藥製劑,人們便立刻搶購,當晚就買到全國斷貨;又比如,專家公佈存在着除飛沫、物品接觸之外還有一種“氣溶膠”的傳播介質,讓很多人覺得空氣裏都會傳播病毒,隨後對各種場合過分消毒,甚至有些家庭出現因過度噴灑酒精造成室內爆燃或氯氣中毒的悲劇。
在防控疫情之初,一些“過度”手段和普通人“過度”反應也是可以理解的。“錨定效應”的存在,也有效地幫助我們做出相對“正確”的選擇。畢竟,在疫情情況不明朗,感染後沒有準確治療方案的情況下,按照最壞打算做最充分的防護才是明智選擇。
然而,隨着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各地防疫數據信息的快速下降,正在向人們釋放出更多樂觀的信號。“錨定效應”下的恐懼則很可能轉化成有點“狼來了”的麻木感。
據最近的報道,在一些疫情解禁的地區,出現了“報復性”的反彈行為。比如,四川某地在解禁後在公共場合的休閒聚會,江西某地解禁後第一場趕集出現的人潮聚集的情況,其中還存在着大量未佩戴口罩的路人。
這與初期“沉錨效應”造成的過度反應一樣,解禁後的出行、消費的熱潮正在形成另外一種新的“錨定”,一旦人們發現身邊人們不再那麼“認真”防護之後,自然也就放鬆了警惕。“過猶不及”總是處在我們人性天平的兩端,難以找到恰當的中間狀態。
用平常心撫平“沉錨”漣漪
疫情防控正處在一個非常微妙的關鍵期。嚴格的防控會直接影響人們正常的生產生活和收入消費,不加科學引導的解禁又容易造成人們“報復性”的出行和聚集。如何達成有效防控和恢復生產生活之間的有效平衡,正成為當前非常緊迫的事情。
這對於相關管理部門而言是一場考驗,對普通人而言也是一次通過“疫情考驗”的最後的一道難題。我們可以給出的答案也很簡單,那就是保持平常心。
這裏的平常心,不是回到疫情前的那種日常狀態,而是在掌握科學防護知識之後,對自己的行為習慣進行一種主動的養成。一方面要慢慢擺脱疫情之初定下的“恐慌”之錨,開始合理規劃自己的工作學習計劃;另一方面也不能馬上“放飛自我”,通過報復性地聚會、高密度人羣裏的消費來釋放積壓已久的煩悶情緒。
未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注意保持一些日常習慣,比如,傳統的聚餐或工作餐目前來説要變成單人的餐食;跟朋友同事當面溝通保持適當距離;打噴嚏咳嗽要儘量避免飛沫噴濺;外出帶口罩和有間隔的排隊是對自己和他人最好的尊重。
理論上,想要破除“沉錨效應”確實有跡可循。比如:在平時注意知識積累;學會多方求證,以消除信息不對稱;在遇到突發事件時候,信賴可靠信息源和權威數據;在下判斷的時候,要警惕我們受某些“錨定”影響;在行動前,看看有沒有更多可行的選擇。
如果在平時,是否要破除 “沉錨效應”,可能是件無傷大雅的事情。其代價不過就是被商家的“套路”收割一些認知紅利。而在疫情期間,“沉錨效應”會對我們的生活帶來顯著的影響,甚至帶來危及自己與身邊他人健康安全的問題。這成為我們要正視和破除這一心理現象的潛在影響的重要原因。
當然,知易行難。經歷疫情大考,我們一定會有很多反省和收穫。如何破解“沉錨”影響?如何做好一個疫情後期的合格“社會人”?這道應用題需要我們用切實行動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