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衞填海掩蓋的繅絲真相_風聞

《山海經.北山經》：又北二百里，曰發鳩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衞，其鳴自訆。是炎帝少女名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衞。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漳水出焉，東流注於河。《山海經》中的這個傳説大家耳熟能詳，其中最有意思的是説女娃溺亡後“精魂不滅”變成精衞鳥。從新石器時代的考古發掘看，當時喪葬幼兒的甕棺會專門留出孔洞，作為靈魂昇天的通道，表明當時的先民已經開始對死亡之後進行思考，而精衞填海的故事可能就是關於靈魂的記載。

精衞填海的故事，先賢大能的解釋很多，但是精衞鳥的本體是什麼，並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説法。筆者認為精衞鳥的本體是蠶，而精衞填海這個故事描寫的則是先民繅絲的過程。遠古先民最初開始注意蠶這種蟲子估計是為了食用蠶蛹，人們從桑樹上摘下蠶繭，剖繭取蛹，蒸煮而食。我們知道蠶絲是一種動物蛋白纖維，遇熱會變軟，當先民偶然將蠶繭置於開水中時會發現變軟的蠶繭可以抽出絲線來，而這種絲線紡織的“布”是那麼的華美，人們從此開始馴化野生蠶、繅絲、織錦。回到原文，發鳩山（現在山西長子縣）上多柘木（柘樹葉是蠶的食物之一），柘樹上生活着一種食量很大的蟲子（估計當時並沒有名字），整天啃食樹葉，它成熟後會作繭自縛然後羽化成蛾。這種蟲子“其狀如烏，文（通紋）首、白喙、赤足”（野生蠶樣子的描寫，但筆者無法證實當年的野生蠶是否為白喙、赤足），因為它終究會變成蛾子，《山海經》稱其為鳥。蠶寶寶吐絲作繭後本來會化蛾交配產卵的，但先民為了繅絲打斷了這個過程，殘忍的將包裹着蠶蛹的繭置於盛放開水的陶盆之中，錦緞織成，蠶蛹卻被活活的燙死了，於是先民將這種蟲子叫做“慘”。先民在哀嘆蠶寶寶悲慘命運的同時，也會留下些許蠶繭讓其完成羽化交配產卵的過程，並作為蠶種，待來年孵化。而先民們是否會因此抱有有愧疚之心呢？應該會的，每個繅絲的婦女都會被告知：慘，是炎帝的女兒，你們在繅絲之時一定要懷有“敬畏”之心啊！來年它的魂魄還會變成蠶寶寶的。於是人們又將“慘”稱為“精衞”。所以，“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衞。”指的就是蠶蛹在盛有開水的陶盆中被燙死，至於陶盆為何被稱為“海”，筆者無法解釋，但喝茶的器皿可以被稱為茶海，陶盆又有何不可呢？而蠶繭自然就是女娃乘坐的小舟了。“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中的“木石”應為柘的誤寫，自然也並沒有一種鳥銜木石填海，“銜木石”指的是蠶食柘葉，“填海”是蠶填飽肚子，兒時養過蠶的人知道，蠶吃食桑葉食簡直是不眠不休，看來海量這個詞彙倒是夠古老的。當然，也可以認為柘木林就是林海，“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則是指蠶在桑林中沒日沒夜的食用桑葉。

蠶的一生經歷了卵、幼蟲、蛹、成蟲（蠶蛾）四個階段，其中作繭成蛹的階段被古人認為是“假死”，而羽化成蛾又被視為重生。古人正是基於這種認識將蠶的一生與人們煮繭繅絲的無奈演變成精衞填海、精魂不滅的神話故事。所謂：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理解了這個故事，“滄海桑田”的歷史演進愈發深刻。

考古發現上看早在河姆渡文化時期先民就已開始養蠶繅絲。作者不禁要問，養蠶繅絲需要很多的勞力，只為了獲得美麗的絲綢、保暖的蠶絲被嗎？新石器時代生產力落後，先民養蠶繅絲的收穫與代價是否過於奢侈了？先民對絲綢的追求是否與琢玉一樣是因為他們認為絲綢也具有某種神力呢？

煮繭繅絲一個慘，遍身羅綺不養蠶。滄海桑田存敬畏，皇帝女兒不下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