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敦煌上班的美國人_風聞
今天敲钟人不来-2020-03-01 23:31
本文由“愛世界遺產”翻譯。
他是敦煌研究院第一位全職外國研究員,將莫高窟的魔力介紹給全世界。
1987年,當時在美國華盛頓特區喬治城大學學習漢語的本科生Neil Schmid(中文名史瀚文)第一次到甘肅省敦煌旅行。當史瀚文終於到達莫高窟時,他馬上被迷住了。
在他面前, 492個洞窟遍佈4至14世紀壁畫和塑像,展現了中國歷史和絲綢之路的故事,其中一半以上的塑像年代為唐代(618-907年),這是中華帝國時期社會繁榮的頂峯。“它如此複雜,因此也如此有趣,”這位56歲的美國漢學家在他位於敦煌的辦公室裏告訴《中國日報》,“我立刻就愛上了它們。”
也是在1987年,莫高窟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最早的一批世遺之一。
史瀚文是在台北參加學生交流計劃時第一次聽説了莫高窟。他回憶説:“沒有照片,我們只有編輯過的文字。於是,我決定自己去那裏。”
隨後的幾年中,他對敦煌的研究更加深入。在獲得博士學位之前,他曾在東京早稻田大學和巴黎高等研究應用學院(EPHE)學習,之後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此後,他在美國各地的大學任教,包括杜克大學、北卡羅來納大學和賓夕法尼亞大學。
在史瀚文返回敦煌進行多次學術交流後,敦煌研究院(負責敦煌石窟研究與管理的機構)時任院長王旭東問他:“為什麼不加入我們呢?” “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讓我覺得非常感動和榮幸,” 史瀚文笑着説道,“這是一種緣分(Yuanfen)。” 2018年,史瀚文成為研究院歷史上第一位全職外國研究員。
1944年,中國政府為了保護莫高窟而成立了敦煌研究院。
1900年,在莫高窟現編號第17窟(藏經洞)中發現以絲綢之路沿線多種語言的6萬件古老文獻。這些文書,無論是宗教的還是世俗的,其內容包羅萬象,前後跨度近千年。“這是一種獨特的民族誌記錄,” 史瀚文説, “寫本文書就像一個個小的時間片段,我們可以看到古代人日常生活和社會關係的精彩細節。”
然而,一聽到這個消息,外國探險家和考古學家蜂擁而至,並把許多手稿帶到了歐洲(和其他國家)。雖然那段歷史為西方學術界提供了了解中國和中亞文化的機會,但史瀚文指出,這不是寬恕他們行為的藉口。他説:“他們獲取文物的方法屬於一個不同的時代,沒有人認為這些方法在當下還能被接受。”
目前,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敦煌文書保存在中國。材料的缺乏確實是限制中國進行相關研究的門檻,曾經有個説法:“敦煌屬於中國,敦煌學在國外”。但是,史瀚文説,情況在上世紀90年代後開始發生變化。
他解釋道:“手稿、實物和洞窟的數字化,以及包含敦煌資料學術研究的數據庫,極大地提高了研究的可及性。如今,全世界各地的個人都能以20世紀學者無法想象的方式獲得敦煌資源。”
全球合作計劃,國際敦煌項目(IDP),現已成為此類聯合研究的基礎。僅在2018年,敦煌研究院就與10家海外機構簽署了合作諒解備忘錄,其中包括大英圖書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以及美國芝加哥普利茲克藝術合作基金會(Pritzker Art Collaborative)等。此外,2018年敦煌研究院還舉辦了17場國際研討會,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58位敦煌學研究學者參加。
另外,由敦煌研究院建立的“e-Dunhuang數字敦煌項目”數據庫也拍攝了大約220個洞窟的實景高清照片,其中30個是在線免費供公眾觀看的。
敦煌研究院的研究員毛銘(音譯)説:“史瀚文對於建立我們同歐美研究機構的聯繫至關重要。”
“這一切始於一次朝聖之旅,但即使三十年後,他仍然沒有失去熱情,我欽佩他在學業上的勤奮,” 另一位負責學術資源數據庫工作的敦煌研究院研究員張元林(音譯)説,“史瀚文是一個熱衷於佛像和宗教藝術作品的人,他對敦煌有着特殊的偏愛,他的獨到見解很有創見,在學術界得到了廣泛認可。”
史瀚文入職時,王旭東院長期望他成為“來敦煌進行研究的國際學者的橋樑和資源”。作為學院關於任命的正式聲明,語言障礙仍然存在。有關中國敦煌學的批評文獻並未得到廣泛翻譯,因此僅限於能識讀中文的學者。
語言障礙仍然存在,正如敦煌研究院對他的任命官方聲明所説。中國有關敦煌研究的關鍵文獻並未得到廣泛翻譯,因此很多內容僅限於能讀懂中文的學者。
美國漢學家現在有一個雄心勃勃的計劃。史瀚文正在籌備《敦煌學學術資源綜合指南》(The Comprehensive Guide to Scholarly Resources for Dunhuang Studies),這將是該領域國際學者的第一本百科全書參考書,其中將包括文本資源、社會學方法論、語言學、宗教和哲學的介紹。他補充説,數字化使深入的跨學科研究成為可能,敦煌為當今的文化交流提供了重要的啓發。
史瀚文説:“敦煌是世界性的。即使去那裏100次,你也將永遠學到新東西。”
他舉例指出,在莫高窟285窟中,有道教圖案和有中國人面孔的阿波羅圖像,旁邊是印度教的“維護”之神毗濕奴和智慧之神象頭神,儘管洞窟設計目的是用於崇拜佛陀。史瀚文解釋説:“不同的宗教可以共存於一個空間,並且它們可以融合在一起。敦煌是不同文明和思想融合在一起而沒有衝突的典範。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像這裏集合如此複雜的歷史資源。因此,這些材料提供了巨大的可能性,幫助我們理解過往,瞭解當下,以及全球化未來的可能性。”
他相信,用長遠的眼光來研究敦煌,將有助於人們打破民族中心主義的刻板印象。
儘管學術界對敦煌的興趣日益濃厚,但要提高西方公眾對敦煌的認識,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史瀚文在2014年的一篇文章中寫道:“當朋友和家人問我研究什麼時,我提到了中國遙遠的絲綢之路上一個獨特的考古遺址。很少有人知道敦煌或莫高窟,但在這片荒蕪之地上卻藴藏着大量財富。”
過去的幾年中,史瀚文與洛杉磯的蓋蒂博物館(Getty Museums)合作,將藝術家和音樂家帶到敦煌尋找靈感。史瀚文説:“我覺得敦煌非常迷人,人們對這裏很感興趣,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關於人性的。我們有責任確保使這些真正無與倫比的文物,其不可估量的價值為全世界所知,併為全世界所利用。”
本文譯自中國日報網站,標題《Cave man, from afar》
作者:Wang Kai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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