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蘇伊士（42）：中國農場（下）_風聞

阿丹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思考，最後想出一個主意，命令加比派他的偵察連，坐“澤爾達”裝甲運兵車，沿阿卡維什公路快速前進到萊克希肯公路的十字路口，試探公路是否依然被埃軍封鎖。這很冒險，但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是一個計算後的冒險，夜暗中的埃軍可能收縮防線，也可能懈怠。要爭取時間，保證渡河順利進行，必須冒這個險。阿丹告訴多維克，一旦命令到達，隨時準備隨機動浮筏出發。

加比的偵察連在0230小時出發。15分鐘後，烏齊的部隊與埃軍在提爾圖爾公路42公里處交火，這是亞基連。一開始的時候，亞基認為可以獨自壓倒埃軍，埃軍的火力沒有什麼效果，所以亞基準備側翼迂迴到左面。與此同時，營長伊奇克把另一個連拉過來，集中了三個連的所有機槍，組成掩護火力。旅長烏齊帶着預備隊連躲進一條壕溝，他們也遭到埃軍的火力壓制，其中包括“薩格爾”導彈火力。根據先前的安排，師炮兵的火力開始壓制埃軍的縱深，與烏齊的部隊保持距離，避免誤傷。烏齊不大敢把炮火調整到更近的目標，他的人和埃軍距離太近了，而且晚上不容易精確標定目標。

情況開始不妙。亞基連在試圖側翼迂迴中，遭受嚴重傷亡。亞基報告説，他壓不住埃軍火力，請求增援。另一個從右翼的迂迴攻擊也失敗了，這本來是要減輕左翼的壓力，讓他們好撤運傷員，現在反而肉包子打狗，增加了傷亡。阿丹從烏齊的通話中瞭解到，速戰速決已經不可能了。更糟糕的是，傷亡人員中，很多是軍官，包括幾個連長。

在0315小時，加比的偵察連報告説，他們到達了阿卡維什-萊克希肯十字路口，公路暢通，沒有埃軍堵截。阿丹開始糾結：應該命令多維克馬上行動嗎？這會不會太冒險？這些裝備不僅沉重，而且龐大，移動速度很慢。要是引起埃軍的注意怎麼辦？要是這些架橋裝備中彈損壞，以軍就不要想渡河的事情了。整個作戰的命運就在於此。

阿丹又想到，也許中國農場埃軍的情況一點也不比烏齊好受。也許他們也承受了重大傷亡，也快要崩潰了。他們的注意力肯定集中在正在交火的陣地上，所以現在或許是架橋裝備偷運到運河邊上的最好時機。必須做決定了。阿丹命令多維克等加比的偵察連回來，確認道路暢通，並且用半個偵察連在浮筏隊伍的前面開道保駕。阿丹命令，加比派另外半個偵察連去幫助烏齊把傷員撤回來。然後阿丹命令納特基把一個坦克營前出到阿卡維什公路北翼，面向中國農場方向，保護浮筏車隊安全通過。這可是命根子。

然後阿丹呼叫沙龍師的阿姆農，要他帶上推土機，把燒焦的坦克從阿卡維什公路上推走，騰出公路。另外，阿姆農還要把推土機開到阿卡維什-萊克希肯十字路口，從地圖上看，這裏有一個急轉彎，浮筏通過可能有困難，可能需要推土機幫忙。運載浮筏的重型卡車最好不要走下公路，陷到沙地裏就完蛋了。

在0345小時，偵察連回來了，道路依然暢通，沒有發現埃軍的動作，阿丹命令多維克立刻出發。車隊包括加比的偵察連的“澤爾達”，兩輛D-9推土機，還有原來配屬給沙龍師的架橋分隊的技術人員。現在，納特基旅的納坦營已經在阿卡維什公路和提爾圖爾公路42-43公里處展開。烏齊的傘兵還在和埃軍惡戰，但他們的惡戰吸引了埃軍的注意力，掩護了浮筏車隊沿阿卡維什公路通過。沙龍師的工兵裝備沒有趕來，但兩輛D-9打開了道路，車隊緩慢但堅定地向運河邊上前進。

多維克在0630小時到達馬茨麥德的“磚場”。以軍終於在運河邊有足夠的浮筏了，可以架起浮橋，這是大規模渡河的先決條件，否則談不上在西岸進攻。然而，公路還是必須打通，這樣以軍才能維持通向渡口的安全走廊，才能把後續部隊和補給運到渡口，過橋運到對岸。因此，還是必須繼續戰鬥，把埃軍從公路兩邊推開。

在大約0400小時，阿丹命里加比派一個坦克營與烏齊的部隊連接起來。在0500小時，阿丹又命令加比把半個偵察連派去營救烏齊的的傷員。加比把埃胡德營派去，這主要由開戰後從美國趕回來的以色列留學生組成，他們馬上要經受這次戰爭中第一次戰火的洗禮了。埃胡德與烏齊聯繫上後，然後與伊奇克也聯繫上了。他們告訴埃胡德，傘兵的處境困難，埃胡德要當心，埃軍有大量的“薩格爾”導彈。埃胡德和烏齊決定，等天亮再行動。在這段時間裏，他將不斷機動，阻撓埃軍坦克的行動。黎明時分，埃胡德發現難以區分敵我，傘兵離埃軍太近了。後來還是用彩色煙霧彈，埃胡德才與伊奇克聯繫上。兩人商量下來，決定埃胡德用一個左勾側擊奪取一個埃軍陣地。

埃胡德開始用坦克和“澤爾達”衝鋒，，前進了才80米，就撞上壕溝裏的埃軍步兵，1000米以外的埃軍坦克也同時開火。4分鐘內，他就有5輛坦克中彈，主要是從側面打過來的“薩格爾”導彈。反坦克導彈本來就穿甲威力很大，坦克的側面不僅暴露面積大，而且裝甲較薄，被打中了就很痛苦。埃胡德只有後撤到出發位置，也就是在伊奇克的位置附近，現在兩人面臨要把埃胡德的傷員撤出來的問題。撤運工作剛開始，又一輛坦克和一輛“澤爾達”中彈，傷員更多了。埃胡德再次後撤800米，開始清點人數。他發現10人陣亡，4人失蹤，15人受傷。埃胡德的炮兵聯絡官留在伊奇克哪裏，幫助校正炮火。伊奇克繼續收攏傷員，撤運傷員。

在0600小時，納坦營完成了警衞和護送浮筏通過的任務後，開始沿提爾圖爾公路前進，這在埃胡德營的南面。加比也帶着拉皮多特營開始行動，現在加比旅在阿卡維什公路52公里處到提爾圖爾公路39公里處之間展開。納特基的命令是留兩個營在卡斯派公路57-58公里處，警戒戰場南翼，他本人則和納坦營在一起。阿丹呼叫南方司令部，想把圖維亞旅要過來，他還在哈馬迪亞，從前一天起就沒有參加任何戰鬥。圖維亞旅在0745小時歸阿丹指揮，阿丹把他部署在北翼，在浦通公路37公里處到泰裏維奇亞之間。現在以軍要用四個裝甲營以一個寬大的弧形向密蘇里和中國農場壓縮。

在烏齊傘兵的西面，以軍馬上取得了一些成功。納坦營在中國農場以南投入戰鬥，同時幫助把受傷傘兵撤運出來。納特基到達的時候，納坦加強了攻勢，坦克進攻隊形弧形的西端抵達了提爾圖爾公路。在加比和圖維亞的陣地上，以軍遇到了較大的困難，但壓力在繼續。加比也在無線電裏和阿米爾·約菲的營取得了聯繫。阿米爾儘管現在希克公路，歸沙龍指揮，但一直與自己的旅保持聯繫。由於他在埃軍舌頭陣地的另一邊，正好從後方觀察埃軍的動向，成為加比的眼睛。阿米爾要求補充油料和彈藥，同時報告説埃軍坦克在中國農場的房子之間集結，正在從縱深向以軍開進。加比命令炮兵火力覆蓋那個方向。在0730小時，阿卡維什公路上已經能讓作戰車輛開進了。在1100小時，阿卡維什公路徹底打通，補給車隊源源開上來。第16步兵師潰退了。

多維克把浮筏運到馬茨麥德之後，就到北翼的阿米爾營去了。多維克報告説，阿米爾的行動高度有效。他的營差不多沒有什麼傷亡，但是擊中了好些試圖從北翼進攻的埃軍坦克。一眼看去，到處是死亡之霧，那是埃軍坦克和車輛升起的滾滾黑煙，這些都是前一晚上和當天早晨中彈的。多維克建議，派一小隊車輛給阿米爾營運送補給。沙龍師那邊情況也在好轉。阿姆農在無線電上向阿丹報告説，他在拉基坎留下一支小部隊，主力正在向阿米爾那裏運動過去，增強渡口北翼。但是上午晚些時候，阿姆農接到沙龍的命令，把十輛坦克運送到運河西岸。這和南方司令部的命令是衝突的，沙龍得到的命令是停止向運河對岸運送坦克。

在0800到0900小時之間，有很多跡象表明，埃軍馬上要開始進攻。這是埃軍總參謀部在10月16日夜間給第二和第三軍團的命令，但以軍在當時對此一無所知。在北方，第21裝甲師的第1和第14坦克旅一部在向圖維亞和加比進攻，第16步兵師的第18機械化旅則向阿米爾進攻。看架勢，一場大規模坦克戰馬上要在中國農場爆發。與此同時，圖維亞向阿丹報告説，他有一個坦克排從渡河作戰一開始就部署在胡爾瓦，用於警戒戰場南翼。他們現在發現，在南方和西面，埃軍坦克縱隊正在從第三軍團方向開來。前鋒已經推進到大苦湖邊萊克希肯公路，在博策爾以北只有幾公里了。納特基有兩個營留在卡斯派公路57-58公里處的山上，監視大苦湖方向。阿丹馬上命令納特基離開納坦營，回到南翼，設立一個伏擊圈，準備打冒進的埃軍坦克。阿丹指令納特基把部隊隱藏在埃德拉山上，埃軍到達格拉菲特山腳下開闊地的時候，衝下去消滅他們，這裏將成為殲滅區。納特基要求不一心二用，希望把提爾圖爾公路上的納坦營交給加比指揮，這樣他好專心部署伏擊作戰。但埃軍現在還遠，還不能確定埃軍肯定會鑽進圈套，加比自己也還在負責很大一片戰場，阿丹決定納坦暫時還是歸納特基指揮。

第三軍團下屬的埃軍第25獨立坦克旅也是埃軍進攻的一部分，應該與第二軍團的第16師和第21師協同行動，但出發推遲，行動遲緩。第三軍團司令瓦西勒對於出動第25旅一百個不情願，説不定在希望友軍進攻早早失利，總部放棄進攻，好及時撤回。第25旅沿大苦湖岸的推進出奇地慢，他們好像停的時間比動的時間還多。納特基早就準備好了，但埃軍就是不來。與此同時，中國農場那邊，裝甲大戰打得熱火朝天，“薩格爾”導彈從遠距離向圖維亞、加比和納坦的坦克射來。

從基舒夫山上的觀察位置，阿丹可以看到整個戰場，但平坦的地面使得辨識敵我很困難，尤其當兩軍近距離糾纏在一起的時候。越來越多的煙團在升起，大部分是燃燒的埃軍坦克，但有些是以軍坦克。中國農場周邊開闊地的坦克戰依然很難打。就像前一天的情況一樣，埃軍不停地前後挪動，想把以軍吸引進佈滿灌溉渠道的開闊地，那裏他們就可以用裝備“薩格爾”導彈的步兵和坦克的合成火力打擊以軍。以軍的坦克慢慢地前進，主要用火力在遠距離上保持接觸，逐步把埃軍推擠過去，但“薩格爾”導彈使以軍不敢放手穿插到埃軍縱深。這些導彈的坦克威脅很大，在遠距離上發射尤其不容易發現。不止一次，前沿報告説，埃軍馬上就要崩潰了，但以軍試圖追擊時，馬上被“薩格爾”導彈打了回來，這時再一次感到缺乏步兵的苦楚。但事實上，這時即使有更多的步兵，在大白天對把步兵用於開闊地的密集進攻也不明智，真是難啃的骨頭。

到0930小時，烏齊成功地把大部分傷員集中到一個壕溝裏。阿丹和烏齊都得出結論：傘兵繼續戰鬥已經沒有必要。烏齊有40多人陣亡，其中包括兩個連長、一個副連長和很多其他軍官。還有80人左右受傷，其中一些傷員還沒有救出來。他們在夜間的勇敢戰鬥吸引住埃軍的注意力，使浮筏得以運到運河邊，但現在再繼續戰鬥中已經沒有必要。

阿丹向戈南報告，要把烏齊旅從戰鬥中撤出。出乎意料的是，戈南強烈反對把傘兵撤出，他指出，烏齊的傘兵阻止了埃軍步兵從溝渠中滲透過來，危害阿卡維什公路。阿丹和他爭辯了好久，在後方看地圖或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但在戰場上情況不是這樣。阿丹解釋到，他現在有4個坦克營在阿卡維什和提爾圖爾公路戰鬥，前一晚上受到重大傷亡的傘兵現在幫不上忙，要他們繼續傷亡沒有道理。但是戈南不為所動，命令繼續有效，烏齊的傘兵旅沒有撤出。這時，阿丹接到通知，一架直升機正在向這裏飛來。在1030小時，國防部長達楊和前線司令官巴列夫來了。阿丹把撤出傘兵的問題向巴列夫提出，巴列夫馬上同意傘兵脱離戰鬥。傘兵很快就撤出來了，有些徒步，有些由派去的“澤爾達”運出來。然後戰場上打掃了一下，確認沒有遺漏的傷員。

從納特基那裏，阿丹不斷得到第25旅動向的報告，他們還在慢吞吞地向南（渡口方向）推進。在1045小時，阿丹叫通了戈南，要求把阿利耶旅調撥給阿丹，投入伏擊戰。他們現在是南方司令部的預備隊。要求馬上批准了。1055小時，阿利耶接到命令，馬上沿馬伕迪爾公路向南運動，然後向西轉上帕楚姆公路。幸好第25旅還在慢吞吞地前進，還在博策爾附近，但可以看見，前鋒已經到達萊克希肯公路第279公里處。阿利耶必須留下一個營，警戒錫安那地區，只帶着兩個營就出發了。多維克向阿利耶通報了埃軍的位置和兵力情況，納特基的位置，以及他的進攻路線。納特基也得到通知，阿利耶要過來了。

大約中午時分，阿利耶報告，已經沿馬伕迪爾公路前進了20公里，已經向西轉上帕楚姆公路，要在沙丘裏爬30來公里才能到達指定的攻擊位置。納特基還在潛伏位置，在埃德拉和格拉菲特山之間的沙丘裏。阿丹抓緊時間，向達楊報告戰鬥情況。達楊視察了一會戰場，然後説到要到沙龍那邊去，沙龍還在馬茨麥德的“磚場”。從早上開始，“磚場”就受到到猛烈炮擊。阿丹知道説了也沒用，但還是告訴達楊，現在沒法過去，太不安全。達楊不甘心，巴列夫建議要沙龍過來。達楊同意了，沙龍趕了過來。

從清晨開始，架橋分隊的人一直在“磚場”和運河邊緊張工作，把浮筏組裝成浮橋。但是，到這個時候，埃軍已經確定了渡河點，開始兇猛地炮擊。炮擊持續了幾個小時。以軍有很多人死傷，但其他人馬上接上來。工兵不顧傷亡，堅定地繼續執行架橋任務。但任務很艱鉅，還要有很多小時才能把浮橋開通。以軍的浮橋裝備比埃軍簡陋多了，要是以軍也是用蘇制PMP浮橋，這會兒浮橋早已經架起來了。當天上午，沙龍命令海姆再次向西出擊，打擊導彈和炮兵陣地。到現在，埃軍已經在淡水運河以西的綠洲地帶邊緣構築陣地，阻止海姆的出擊。穿插出去不再是出其不意和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埃軍集中了21個輕型野炮營，5箇中型炮兵營和3個重炮營，共有144門火炮，向西岸的橋頭堡、東岸的渡口和通道猛烈炮擊。大規模的炮擊影響太大，沙龍必須掃清鄰近的綠洲地帶地區，趕走埃軍的炮兵觀察哨，然後襲擊炮羣。他命令丹尼從綠洲地帶北段出擊，用傘兵突擊隊突襲。在大約0900小時，一個傘兵連乘坐半履帶車，在兩輛坦克支援下，沿淡水運河出發了。但帶隊的營長走錯了路，太偏向北方，結果在塞拉夫姆村附近遭遇埃軍的近戰火力，加上奧查方向打過來的直射火力。部隊一分為二。一部分由營長帶領，被堵在村裏塞拉夫姆火車站附近。他們苦戰了四個小時，直到1700小時才有一支乘坐半履帶車的傘兵在幾輛坦克的支援下趕來援救。12名傘兵陣亡了，22人受傷。陣亡的埃軍屍體散落在陣地周圍，很多隻有幾米遠。

這個行動標誌了沙龍當天向北擴展橋頭堡的戰鬥的結束。埃軍還沒有在西岸集結起大量的坦克，傘兵、步兵和少量坦克、裝甲車已經在圍堵橋頭堡。以軍沒有選擇，只有在猛烈炮擊下繼續架橋。確實，架橋犧牲了很多人，進展也很慢，但只要再有幾個小時，就可以有一座橋了。有了這座橋，打通了阿卡維什公路，這就提供了繼續渡河作戰的必要條件。第25旅的威脅還在，他們還在從南方推進過來，但以軍奪回主動權的時機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