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百年移民苦果：巴黎聖母院在燃燒，他們卻在微笑_風聞

◆移民同化，是個世界性難題。

正解局出品

先看兩張圖片。

這張圖片，相信大部分人都能看出來，這是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上捧起大力神杯的法國國家隊。

這是1904年的法國國家隊。

一個明顯感覺是，法國隊變“黑”了。

再説一件小事。

2017年，法國前總統薩科齊在一次集會中，説了一句“我們的祖先就是高盧人”。

結果招致巨大爭議，後來薩科齊不得不改口，“我們的祖先不光是高盧人，是法國國王們，是啓蒙時代的思想家們，是隨後的拿破崙和共和黨人們，也是在二戰意大利卡西諾戰役中為法國犧牲的Moslem散兵們。我們還是為法國在非洲戰場上犧牲的外籍軍團成員們的後代。”

但要知道，“我們的祖先就是高盧人”，在19世紀就寫在法國兒童的課本里。

如今，貴為總統卻不敢堂堂正正説自己的祖先是誰。

這兩張圖片、一件小事，正是法國移民史的一個縮影。

但背後卻藏着法國國運興衰的密碼。

1. 人口問題：法國200多年的痛

一個國家要成為國家，最基本的一個要素就是人口。

法國一直是歐洲的人口大國，在18世紀人口是英國的2倍多，比德國也多30%左右，但卻在1866年先是被德國趕超，又在1909年被英國超越。

在這過程中，法國國力也從能和英國掰掰手腕，到連德國都忌憚得要命。

問題出在哪兒？

我在先前文章裏説過：

一方面是因為法國人追求享樂，另一方面是他們推崇馬爾薩斯的“人口論”，節制生育。

早在1864年（中國太平天國時期），法國65歲以上老人就佔到總人口的7%。

（法國和德國、英國人口規模比較）

但是，隨着工業革命的發展，法國急缺勞動力。所以，臨近法國的比利時還有瑞士的法語地區人口，開始向法國移民。

法國成為歐洲最早開始接收移民的國家。

法國第二次移民浪潮是在一戰後。一戰幾乎完全摧毀了法國北部工業區，超過100萬青壯年男子命喪戰場。所以，一戰結束後，意大利人、波蘭人以及西班牙人開始大量進入法國。

二戰後，美國“馬歇爾計劃”給法國帶來了重建的希望，但法國卻仍然面臨着勞動力嚴重匱乏的問題。

戴高樂號召：為了國家的前途，殊有必要敦促民眾在10年內生1200萬漂亮寶寶。

但法國並沒有做到。

當時，東歐已經在蘇聯掌控之下，南歐也沒有了富餘勞動力。

法國只好從非洲前殖民地，尤其是摩洛哥、突尼斯、阿爾及利亞地區輸入人口。有了人口的保證，法國也迎來了發展的“輝煌三十年”，法國人重新過上了世界最高品質的生活。

1970年代，因為石油危機，法國短暫叫停了移民。但後來又因為發展需要，不得不重新歡迎技術移民、季節勞工。

簡單來説，因為本國人口危機，法國不得不向外求助移民。

（1970年代法國雷諾汽車裝配線上的工人）

2. 找到一個“純種”法國人，越來越難了

如今，法國已經成為世界上最重要的移民國家之一。

根據法國全國統計及經濟研究所（INSEE）的數據，2018年法國共有移民650萬人，佔總人口的9.7%。

另外，移民的後代（在法國出生並且父母至少一方是移民）有750萬，佔總人口的11.2%。

1999年法國人口普查，在法國居住的人口中，約有1350萬三代人全部或者部分來自國外，佔當時人口的23%。

通過100多年的移民，現在要找一個“純種”法國人，的確是很困難的事情。

也難怪，薩科齊説法國人祖先是高盧人，會被罵。

（法國移民人口變化）

法國移民中，非洲又佔了45%左右。

法國也是世界上接收非洲移民最多的國家。

而且，非洲移民普遍生育率要高於其他種族。有數據就説，巴黎地區54%的新生兒是黑人寶寶。

這雖然讓法國在歐盟裏，保持最高的生育率，但是導致一個後果：移民和移民後代在總人口中佔比越來越高。

2018年，法國移民和移民直系後代有1400萬（超過總人口的20%）。

而2008年，這個數字是1180萬，10年裏增長18%。

現在，1400萬法國移民和移民後代中，有870萬來自歐洲以外，包括，430萬來自馬格里布（非洲西北部），200萬來自撒哈拉以南非洲，還有50萬來自土耳其。

（移民已經遍及法國主要地區）

3. 不成功的移民融入政策

儘管法國已經衰落得不成樣子，但法國人對自己的文化一直很驕傲。

所以，法國一直強調移民要説法語，融入法國社會。比如，法國嚴格禁止採集關於個人種族、族裔等方面信息。

一句話，來了就是法國人。

但現實很殘酷：法國的移民融合政策即便不算失敗，肯定也不能説是成功。

這在非洲、中東族裔身上體現更為明顯。

比如，高中畢業考試，本土法國人通過率有62%，阿爾及利亞移民只有46% ，撒哈拉以南非洲移民是48%。

父母沒念多少書，這種“知識貧窮”非常容易傳遞到下一代。

有研究顯示，父母沒有文憑的阿爾及利亞、摩洛哥、突尼斯和土耳其移民後代沒有文憑或文憑較差者的比例幾乎是本土法國人的2倍。

所以，最後這些移民子女要麼輟學，要麼去唸職業技術教育。

這些移民和他們的子女失業率往往是本土法國人的2-3倍。

（2010年法國不同羣體失業率）

不過，不光是經濟上失敗。

法國18-50歲的移民後代中，“單身狗”比例高於本土法國人。

而且在一項調查中，22%的16—60歲移民表示，自身健康狀況“普通”“不良”或“非常不好”，要比本土法國人高出35%以上。

可見，這種失敗往往是全方位的。

4. 遭殃的是法國、法國人

上面這些，還不是移民融入社會失敗的最嚴重後果。

法國一項調查顯示，只有56%的移民表示“感覺自己是法國人”。

“身在曹營心在漢”，這對一個國家是十分危險的。

舉個例子，不管是武漢疫情還是汶川地震，我們為什麼願意援助千里之外的陌生人，牽掛他們？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同胞。

對於法國，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宗教。

法國曆史上四波移民，第一批基本是法語文化圈，第二批來自南歐、波蘭，和法國一樣，天主教是主流。

但第三、四波，卻帶來了異質的其他宗教。

而且，今天法國已經高度世俗化，甚至有很多人是無神論者。

但是來自中東、非洲的移民還堅持原有的宗教。

而且，他們的信仰更加堅定。有調查顯示，31%的法國Muslim每週會去宗教活動場所，高出平均水平23個百分點；70%表示只吃Islamic食品；65%支持女性佩戴頭巾。

有保守派聲稱應該遵守教法而不是世俗法律。

經濟上失敗，再加上社會融入失敗，最終帶來了極為悲劇的後果。

為此買單的是古老的法國文化和活生生的法國人。

2015年1月7日，查理週刊總部槍擊案，20人死亡，至少21人受傷，是法國40年來最嚴重的一次襲擊。

2015年6月26日，武裝分子衝入聖屈昂坦法拉維耶鎮工業園區一家瓦斯工廠，撞向瓦斯罐而引發爆炸，造成1死2傷。

2015年11月13日到14日凌晨，巴黎及北郊聖但尼發生連續恐怖襲擊事件，共造成來自26個國家的127人當場遇難，3人到醫院後不治身亡，近百人重傷，368人受傷。

2018年3月23日，法國南部城鎮特雷布和卡爾卡松發生一系列恐怖主義襲擊，5人身亡。

（巴黎恐怖襲擊的倖存者）

這些事件背後幾乎都牽涉極端勢力。

其中，不少兇手是移民二代，生在法國、長在法國。

除了受極端勢力影響，還在於他們效忠的不是法國。

所以，也就不難理解，去年法國巴黎聖母院突發大火，整座建築嚴重損毀，標誌性的塔尖倒塌時，卻有兩個貌似中東面孔的年輕人，微笑着穿過警戒線。

因為，在他們心中，那燒燬的不是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而是異教徒的建築。

其實，移民和移民後代，因為經濟失敗，往往也會選擇對社會進行集體報復。

比如，2005年著名的巴黎大騷亂。

當年10月27日，在巴黎東北郊克利希蘇布瓦鎮，兩名北非裔移民少年因躲避警察盤查，意外觸電身亡，最終，爆發長達20天的社會騷亂，並蔓延到法國多個城市。

騷亂期間，近萬輛車、多處建築物被燒燬，2800多人被捕入獄，2個平民被暴徒殺害。

還有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理由，或者為了慶祝，也打砸搶。

2019年7月11日晚，阿爾及利亞移民在香榭麗舍大街集會，慶祝阿爾及利亞隊挺進非洲杯半決賽。

結果在午夜時分，慶祝變成了騷亂，幾夥人打砸臨近的商店。

隨後，騷亂蔓延到里昂、馬賽，他們手持或者身披阿爾及利亞國旗，在城市裏點燃汽車，打砸商店、公共設施……

警方不得不發射催淚瓦斯，拘捕了兩三百人。

（在凱旋門下慶祝的阿爾及利亞移民）

5. 來自愛國者的憂慮

大國發展，需要集聚全球人力資源。

但不幸的是，不光是法國，連有“大熔爐”之稱的美國，在移民融入上，也沒做好。

這裏，我要引用一個小故事。

1998年2月，墨西哥和美國進行金盃足球賽。全場近10萬球迷被淹沒在“紅白綠旗幟的海洋”（墨西哥國旗）。誰打出星條旗（美國國旗），他們就噓誰，甚至還用檸檬、啤酒杯襲擊想舉起美國國旗的球迷。

可舉行這場比賽的地方，是美國洛杉磯，而不是墨西哥城。

有美國球迷氣憤地説，“在我們美國，不讓舉美國國旗，豈有此理。”

連《洛杉磯時報》的記者也感嘆，“美國隊在洛杉磯踢球居然不是主場球。”

因為，經過長年累月地移民，墨西哥移民和他們的後代已經成為美國最重要的族羣之一了（2010年左右就超過了總人口的10%）。

（美國合法移民數量和來源）

寫這個故事的，是大名鼎鼎的亨廷頓。

正是他在冷戰結束後，就預見到美國將面對異質文明的衝擊。當時很多人不以為意，甚至還大加批判。直到911事件爆發，很多人才發現他的遠見。

上面這個故事出自他寫的一本書《我們是誰：美國國家特性面臨的挑戰》。

他認為，美國國家特性正在被大量移民、偷渡者從人口（這個國家最最基本的要素）上進行瓦解，而隨之而來的，將是國家的分化、衰落。

所以，他罕見地在這本學術著作中説，還以一名愛國者的身份來寫這本書。

這是亨廷頓最後一本著作，成書4年後，亨廷頓離世。

但他作為一個愛國者深深的憂慮，同樣值得其他國家認真思量，謹慎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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