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拿意大利説事_風聞

來源：微信公眾號“有馬體育”

今天故事的主題是

「 意甲停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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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甲停擺了。

意大利控制疫情的“作業本”看起來確實有些潦草、成績不好。目前意大利確診人數已超過9000例，因為疫情仍在擴散，總理宣佈禁令，自今天起全國範圍封城。體育賽事停辦，學校延長停課。

“請向我們抄作業”。這是在一則關於意大利疫情新聞下面點贊數最高的留言。

關於“抄作業”這種説法本身其實蠻無聊的。在一個災難面前找優越感是非常不合時宜的，況且，正像網友們重複引用的一個金句——你自己家的火還在燒，怎麼好意思嫌棄別人家防火不嚴，這種心理真得是有些扭曲了。

“抄作業”這個話題其實早在日韓疫情出現時大家就開始討論了，比如日本J聯賽首輪比賽超過6萬人觀賽，又比如韓國在疫情之下的大規模集會。有識之士對“抄作業”這種説法當然是羣起而苦口婆心講道理之的。

但是，當人們將議題轉向“哪種社會管理模式，哪種制度更有效率”，一句簡單的“不合時宜”是解答不了的。人們普遍持這樣一種觀點：在我們現有的模式下開展許多事情是很有效率的，如火神山、雷神山醫院的建設效率驚人。

幾乎所有人都承認意大利這種國家的制度模式做不到像我們這樣的動員效率。我們的模式確實具有某種優越性，因為“集中力量可以做大事”。但是必須指出，模式的二元劃分這種思維框架過於籠統，它將複雜的社會組織問題簡單化了。

2

效率當然是好東西。

但制度和效率不是簡單因果關係。社會的組織和動員首先是一個社會信任問題。一個容易達成普遍社會信任的社會才是效率的前提。在這個前提下，資源、人員的集中，才會有實質上的結果。

這可以稱之為傳統，也可以稱之為文化。

以意大利人為例。意大利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建立社會信任羣體。路吉·巴茲尼在其最具代表性的著作《意大利人》中如是描述意大利人，意大利人真正的愛國主義就是他們對家庭的忠誠，一切官方和法律權威在被證實為友好和無害之前，統統都被認為是含有敵意的。

亨廷頓甚至將意大利人的彼此不信任與一盤散沙的阿拉伯國家並列，以此來論述分析現代國家創設公共秩序能力上的差異。

我們的傳統完全不一樣。就像文天祥為元人所執時説的，“一部十七史，從何説起”，在我們漫長的歷史中易於對制度形成信任乃至依賴幾乎是一種不間斷的傳統。“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種人心齊整的文化或者説傳統，對於社會的現代化進程來説是非常寶貴的——一個容易形成社會信任的土壤一定會帶來高效率。

所以當我們將效率簡單地歸因於制度的強有力，實際是在某種程度地遮蔽我們在社會組織現代化上自身優勢。

3

這種優勢何其難得。

不論是“抄作業”這種腦殘優越感，還是哪種模式更有效率的理性探討，還忽略了這樣一個基本事實：用危機事件的應對效率這一種東西，否定一個更廣泛意義上的制度效能，其實是一種以偏概全的做法。

不妨以日本為例。日本無疑是一個社會組織現代化的典範。日本社會的組織形態既有人們對公共事務的普遍參與，又有“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動員效率。亨廷頓也曾不無羨慕地指出過日本人身上的這種優勢，“傳統社會能否得心應手地現代化……幾乎直接依賴其人民的組織技巧和能力”，“只有為數極少的民族例如日本人”，有這種能力。

社會組織的形式和社會組織的效率不是天然的矛盾。以己之長攻彼之短是畫地為牢，我們為什麼不能以己之長並彼之長呢。需要認識到我們具有這種天然的優勢，“集中力量做大事”不過這種優勢力量的一種發揮。

當我們將效率和制度進行簡單的歸因，在公共的討論中，在民眾的意識裏，我們所具有的容易凝聚社會信任的優勢，容易形成組織效率的優勢，被忽視了。這種忽視是社會組織現代化的一種阻力。

這是令人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