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推行“羣體免疫”，是無奈還是“豪賭國運”？_風聞

▼ 文 銘華君​

更多家庭將會失去他們的摯愛---鮑里斯**·**約翰遜，英國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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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無策的英國

3月13日，英國首相鮑里斯召開記者會，承認即將到來的大規模感染，承認政府可以做的不多，承認將會有很多家庭失去摯愛。這是迄今為止，銘華君聽到關於新冠病毒疫情報道中，國家級別元首對公眾發表的最傷感談話。

英國究竟做了哪些事情，來應對疫情呢？

早在三月初，英國曾面向社會，推出一個四步驟的防控計劃，分別是：

1、抑制（Containment）

2、拖延（delay）、

3、研究（Research）

4、緩解（Mitigate）

但該口號式的政策，旋即遭到了《每日電訊報》、《獨立報》等媒體的高度質疑。

評論者認為每個階段的定義過於模糊空洞，且不易區分。而且過於含混的政策，會讓一部分人（民眾）越發焦慮；而讓另一部分人（如政府官員）自滿的情緒蔓延，不利於疫情防控。

批評者尤其認為，這四步驟將目標與行動混合，造成了社會的廣泛困惑。

面對日趨嚴峻、且來勢洶洶的疫情，**鮑里斯政府在3月13日匆匆召開記者會，**對之前的政策改弦更張，並頒佈了一些具體的防控措施，還通過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進行了強力放送：

銘華君閲讀了這些反反覆覆、洋洋灑灑鮑九條的，其核心論點是：

A、自己做好規劃，輕中症患者要確保自己成功在家隔離7天；

B、輕症患者不要撥打111（相當中國的120）

C、勤洗手，洗20秒鐘以上

而英國首席科學家瓦蘭斯爵士（Sir Patrick Vallance）更是在記者會的採訪中，拋出了震動世界的“羣體免疫”説，對英國政府的政策做出瞭解釋與辯護。

而主持人更是在節目中，非常訝異的打了個結巴：你是説···60%的人需要感染？

對此，瓦蘭斯非常沉着、冷靜的肯定了主持人重複的數字，並強調60%左右，可上可下，他進一步解釋説：

“如果你非常努力地壓制某種東西，當你釋放時它將會反彈，且會在錯誤的時間反彈。”帕特里克·瓦蘭斯説，“希望通過這些措施，來增強英國民眾對新冠病毒的免疫力，從而減輕醫療系統的壓力。”

瓦蘭斯爵士，英國首席科學家顧問

因為會反彈，**所以現在就可以放任不管？**放任的結果是會有大量的人失去生命，這樣的代價可以承受？

銘華君難以想象，諸如瓦蘭斯爵士的這番話，如果是中國官員，或是中國科學家講出來會有怎樣的後果；而世界輿論又會如何大加撻伐，痛斥其漠視生命。

瓦蘭斯爵士在採訪中，還對於這些舉措的理論模型做出了一番闡釋，總結下來就是兩條：

1、錯峯感染。儘量不造成醫療資源的耗盡

2、羣體免疫。通過感染60%的國民，達到羣體性對病毒免疫。

錯峯感染的理論模型是什麼呢？

這個數學模型簡單來説，就是：

在感染總人數不變的情況下，通過有效的保護措施，使得波峯後移，延長流行期，降低峯值，將感染人羣的峯值數降下來。

這樣做的目的是：避免扎堆的重症病人擠兑醫療資源；儘量爭取將所有需要救治的病人，儘可能平攤在更長的時間段之內。

但英國極簡的洗手，居家，輕症放棄醫院求助的政策，真的能夠起到削峯作用嗎？

從中國與意大利的經驗來看，新冠病毒是R0介於3-4之間的烈性傳染病，如果沒有嚴厲的隔離措施，傳染的人數會呈現指數上升。一旦將主動權交到了病毒的手裏，人類對於峯值的控制，實際上是力不從心的。

英國準備好了給病毒的劇本，希望病毒照表操課，可防可控；但若是病毒沒有按劇本演出呢？

2

推行羣體免疫，唐寧街壓力山大

BBC報道，3月14日，英國229位來自各大學的科學家聯名上書，痛批政府推行的“羣體免疫”防控策略，將對NHS體系造成額外壓力，並導致“遠超必要數量的生命，將面臨危險境地。”

而公開署名的229位科學家，多數是在英國享有崇高學術地位的大牛們。

《柳葉刀》（國際權威的醫學期刊）主編Richard Horton就在社交媒體上，炮轟英國政府的決策根本就不是基於科學，而是在拿老百姓的生命做“輪盤賭注”，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在接下來的發言中，Richard越説越氣，13日直指英國政府的“羣體免疫”政策完全沒有基於事實與證據，而像是忽略了某些最為重要的事實，這是他對英國政府持批判態度的根本原因。而且他認為，英國根本沒有從意大利與中國發生的事件中學到經驗和教訓。

世衞組織WHO的高級專家，也對英國人“羣體免疫”的政策感到“不可思議”和高度質疑。

不僅英國國內與WHO的反對如火如荼，中國著名生物科學家饒毅也對“羣體免疫”此發表看法，直斥“羣體免疫”的説法為：謊言！

饒毅用簡單的示意圖，簡單揭示了左圖示意的 “羣體免疫現象”，而右圖説明完全沒有疫苗接種的羣體，不可能出現羣體免疫。

饒科學家甚至言辭激烈，公開抨擊：“英國最近選了一個智商有問題的首相。問題是，他還會撒謊，更是令人失望”。言辭嗆辣，引人矚目。

一個最基本的事實是：流感病毒已經與人類共同存在了千百年，你聽過有誰免疫感冒嗎？

“羣體免疫”最大的問題不是註定會死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人，而是這種做法可能根本不會奏效：抗體過半年可能消失，而病毒可能很快就會發生變異。

最可怕的是，Covid-19是一種正單鏈的RNA病毒，由於無需進入細胞核，它就可以在宿主細胞的核糖體內翻譯自己的蛋白，因此極不穩定。那些輕症出院的病人，感染的也許是毒力較弱的亞型，但它們下一代突變為毒力強的亞型也是極有可能的。

因此，可以從邏輯上判斷，有效的疫苗研發會極為困難。

也許有讀者會感到疑惑：天花這些病毒，不是靠疫苗消滅了嗎？

因為天花是DNA病毒，也就是雙鏈病毒，這樣的結構使得天花極為穩定，幾乎不會發生變異，性狀會忠實的一代代傳下去。

但新冠病毒是RNA病毒，亞型隨時會發生變異，這跟HIV的原理近乎一致的，因為靶點不斷髮生偏移。可能上一年辛苦研發的疫苗，對付下一年變異的病毒之後，就無法有效發揮作用。

因此，想通過靠免疫力來抗來避免感染，從理論上很難行得通。

**美國每年都有流感爆發，也會感染很多人，但依然年年爆發；從未見過美國流感爆發數年後，人羣具備免疫力就不爆發了。**就如同目前人類的流感疫苗，因為每年都發生劇烈變異，推出的疫苗只對某一種類型的病毒有效，而對其他亞型的病毒則完全無效！

因此，被全球寄予厚望的remdesivir（瑞德西韋），極有可能就是外國版的“雙黃連”，難以應付不斷變異的新冠病毒。從特朗普日前公佈的美國抗擊疫情的措施來看，還是立足於檢測、隔離、以及免費醫治等基礎手段。

更何況，英國的國家健康系統（NHS）絕非沒有牙齒的老虎。有印象的讀者可能還記得，2012年倫敦奧運會開幕式上的NHS

這是整個英國人的驕傲，因為代表了世界上最先進，在災難來臨時最值得依賴，最有能力救死扶傷的全民醫保系統之一：

據統計，英國6000多萬的人口，每年交付給NHS約960億英鎊的費用，摺合人民幣9000多億。而相對中國近14億人口，每年的醫保大約只有1.76萬億左右，英國人均可動用的醫療資金、醫療資源，無疑是發達國家中數一數二的。

因此，世衞組織發言人接受採訪的時候，強調：任何國家都不應該以無力迴天為理由放棄（give up），自暴自棄（let it go）。

3

推行“羣體免疫”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銘華君是學理工科的，從邏輯上來講，全球因為英國的自私自利，可能會陷入“囚徒困境”中。

從數學角度考慮，如果全球都選擇與中國一起硬抗，這是所有國家的最優解，因為消滅了病毒最為一勞永逸。

但如果只要有一家不選擇與病毒死磕到底，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該國就會成為全球防疫的漏洞；選擇硬抗的國家哪怕付出了巨大代價，一樣都會被源源不斷的輸入性病例，從醫療資源到國家財政活活拖垮。

英國是海島國家，跟日本、新加坡一樣無法，無法通過封鎖國家去消滅病毒。可能病毒還沒消滅完，商業與貿易就崩潰了，能源儲備也枯竭了。

因此，既然嚴厲封鎖、隔離都未見得控制疫情，那索性放開了管理，實施社會達爾文主義，適者生存，通過病毒淘汰一些社會的負擔，就有可能是政客們的選項之一。

銘華君的讀者中，相信看過英劇《是，大臣》(Yes, Minister)的人應該不少，截取其中一段台詞：

這段台詞讓人不寒而慄。

政治精英們從財政的角度來考慮生命，覺得10萬人所需要的養老金與社會保障金比醫療費多多了，因此保持死亡率再好不過。

台詞理性的讓人窒息，但這又讓人覺得符合政治的現實。

想想看，馬爾薩斯寫出《人口論》，也許在盎格魯薩克遜精英的眼裏，有時候人命也真的是數字而已。

先前提到的，《柳葉刀》主編Richard Horton説，政府的決策完全不是基於事實與證據，那麼是基於什麼呢？難道是基於解決國家老齡化問題，和減輕社會醫療負擔方面的考慮嗎？

從數據統計來看，40歲以下的死亡率僅有0.2%，而80歲以上的死亡率則高達14.8%。

而令人覺得細思恐極的是：日本，英國這些海島國家，正好是全球老齡化問題最為嚴重的國家羣體。

英國政府目前不僅未展現出破釜沉舟的抗疫決心，甚至選擇了在尚可控制的階段就躺倒，然後意圖拿幾十萬的生命去冒險，去賭國運，無疑是不可思議的。連《柳葉刀》的主編Richard都着急上火，聲稱：英國正處於一場可以避免的災難的邊緣。

銘華君無意對專業的NHS系統，英國頂級傳染病專家評頭論足。但NHS能否發揮自己的作用，最主要的決策權，恐怕還是在唐寧街10號的首相官邸。

相對的，就是中國在疫情愈演愈烈的時期，各級政府“不惜一切代價”搶救病患，火速建設“火神山”、“雷神山”、“方艙醫院”，並且“應收盡收”。

更不用説海外的中國人，不顧一切的將口罩揹回中國，支援自己的同胞。這也是中國人傳統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樸素表達。

還有令人感動的，就是中國人在剛剛行有餘力的時候，就對意大利、伊朗、伊拉克伸出了援手，與外國同行一起浴血奮戰，抗擊病魔。而在羅馬街頭，意大利人高呼“感謝中國”，還播放起了中國國歌。

講真，銘華君覺得，作為一箇中國人，安全的生活在自己的國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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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ds Over Matters-

銘華君

2020年3月15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