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傑：中西醫的前世今生以及科學性的哲學辨析_風聞

中醫和西醫究竟誰更科學的問題，在世界上爭論了100多年。在中國爭論的更厲害。西醫認為中醫沒有科學性，中醫被西醫打壓了幾十年。

這次新冠病毒疫情爆發，中西醫的爭論又一次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從廣義上説，中醫和西醫都是人類的醫學成就，究竟誰更科學一些？我們從哲學方面進行一些簡單的分析。

從傳統醫學來講，中西醫是同源的。人類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不斷地積累同疾病作鬥爭的經驗，形成了傳統的醫學。傳統醫學就是人類實踐的結晶。不管中國還是外國，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開始都是從人和自然的關係來考察疾病產生的原因，也都是主要從植物中選擇藥物來治療疾病的。中國神農嘗百草，李時珍上山採藥，就是選擇可供人們食用和治療疾病的藥物。西方古羅馬醫學典籍也記錄了500多種植物，作為治病的藥物。一直到那個發表《希波拉底誓言》的希波克拉底時期（公元前460-370年），和中國秦漢時期的成書的《神農本草經》時期，這以前的歷史時期，東西方殊途同歸，基本上都是用傳統的草藥來護佑人類的。

但是隨着歷史的發展，中西方傳統醫學並沒有相向而行，一直走下去。大約在2000年前左右，分道而行，走上了各自不同的發展道路。

中西方醫學分道揚鑣的根本原因是世界觀不同。就是哲學理論思維不同。

恩格斯説過：一個民族要想站在科學的高峯，就一刻不能沒有理論思維。這裏講的理論思維就是哲學。只有用正確的理論思維指導自然科學的研究，才能夠保證自然科學的研究沿着正確的思路，取得豐碩的成果，否則就要走彎路。醫學也不例外。

很長一段時期，西方世界的經濟很不發達，科技發展十分緩慢。因此對自然界的認識也很不深入，總認為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神”在主宰世界。宗教文化氾濫，唯心主義的世界觀比較盛行。這種世界觀反映在醫學領域，就覺得沒有認識的生命現象和暫時不能治癒的疾病，是神的力量在起作用。為了求得神的幫助，他們用祈禱來代替治療，用煉丹術來代替藥物。這中間還夾雜着巫術等一些唯心主義的東西。特別是在歐洲宗教佔支配地位的黑暗中世紀，阻礙了除神學以外的一切科學研究。這種迷信神的力量，就慢慢把用草藥治病的傳統醫學給徹底丟掉了。

十五六世紀開始，由於資產階級的產生和發展，促進了科學技術的發展，特別是物理學和力學的發展比較超前。物理學認為，世界是由一個一個原子組成的，不同比例的原子組合構成了世界。這些原子是不變的，彼此之間是不會影響和轉化的。如果有變化，最多是位置的移動和力的轉移。這種自然科學的成果，認為世界不是由神創造的，是由原子物質組成的觀點，是對唯心主義的有力抨擊，是人類認識領域的一個巨大進步，也促進了哲學上唯物主義的發展。但這種唯物主義生吞活剝地把自然科學搬到了哲學中來，沒有把世界看成一個互相聯繫互相轉化的物質整體，孤立的、靜止的、片面地看待事物，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因而是機械的形而上學的唯物主義。 

這種機械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反映在醫學領域，就必然的帶有機械的和形而上學的特徵。1543年比利時醫生維薩里發表的《人體構造論》的解剖學説，是人類對人體結構的認識大大深入了一步。但在這個基礎上發展的西方醫學，就明顯地走上了歧路。在機械唯物主義的指導下，這種醫學理論不再把人作為一個整體來對待，而是把人看作是一個一個的零件簡單拼裝而成的，所以就逐漸形成了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醫療方法。哪個部位有病，就治那個部位，不能治療了，就割掉完事。

隨着化學藥品的出現，醫療器械的使用，再加上資本的助力，一個對抗性的醫學體系就這樣成型了。所謂對抗性的醫學，就是治症不治病，不去分析症狀背後的生病原因，只治療表面症狀，疼痛就止疼，血壓、血糖高了就壓下去，暫時起作用，不解決根本問題。有病只有不斷的花錢吃藥來維持，直到維持不下去，走到生命的盡頭。

中國傳統醫學不是這樣。中國由於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較好，儘管長期處於農耕社會，但生產比較發達，科技發展也相對先進，當中國“四大發明”奉獻給人類的時候，西方世界還處在刀耕火種階段。人們對自然界的瞭解也比西方深刻。所以反映在哲學上，比如“天人合一”觀點，“陰陽”“五行”學説，“易經”和“老子”中的聯繫變化思想，都分別體現了樸素的唯物主義和樸素的辯證法的理論思維。

在這種哲學思想的指導下，中醫學理論就和西方醫學走了根本不同的道路。中醫從宏觀上把宇宙和人類看成一個緊密聯繫的整體來對待，認為環境、氣候的變化，是人類產生疾病的重要原因。在微觀上，把人體各個部位作為一個互相聯繫、互相影響的整體來研究。為了便於認識和記憶，把“陰陽五行學説”作為醫學的框架，用“木、火、土、金、水”五種物質元素，把肝，心，脾，肺，腎對應聯繫起來，進一步闡明瞭他們之間的相生相剋、互相聯繫、互相轉化和互相影響的關係。這種醫學理論，可以透過人體發病的症狀，通過細緻的“望、聞、問、切”，找出發病的原因，並根據身體各個部位的相互關係，多管齊下，進行調理治療。這種醫療是幫助型的醫療，是通過加強自身能力來抵抗疾病和驅趕疾病。

由於中國一直是大一統的國家形態，雖多次改朝換代，但治理結構沒有根本變化，中華文化一直得到了傳承發揚，樸素唯物主義和樸素辯證法的思維傳統一直沒有中斷。所以建立在這種哲學基礎上的傳統醫學也就保留下來了，並且在實踐中不斷根據科學的新成就，運用綜合、推理、歸納、演繹等方法，從實踐上升到理論。從《黃帝內經》、《傷寒論》等醫學典籍，到“四氣五味”藥性理論和“八綱辨證”的診斷方法，以及臟腑經絡，虛實寒熱等理論，構成了中國傳統醫學的理論基礎。

雖然中國歷史上，也有唯心主義的思想，醫學上也有占卜、神漢和煉丹術，但不是傳統醫學的主流。辨證施治一直是主要方法，植物原料一直是主要藥物來源。

從上面我們對中醫西醫發展歷史的簡單回顧，清楚地看到，西醫是建立在機械唯物論基礎之上的，中醫是建立在樸素的唯物論和樸素的辯證法基礎之上的。各有優長，也各有缺陷。

西醫的長處是對局部研究比較透，但忽視了人體的整體性，不瞭解局部之間以及局部和整體之間的相互關係。不管是從自然科學整體性、系統性的研究成果來看，還是從科學發展的方向來看，都是落後與人類認識水平的。

中醫從整體上研究人體，從自然界和人的關係、人的各個部位之間的相互關係上來看待和治療疾病的，雖然和西醫比較，對人體的某一個部位沒有西醫運用機器設備看得那麼準確，但把人體作為一個完整的系統來看待和治療，符合科學發展的方向。但中醫把“陰陽”、“五行”作為醫學理論框架，也顯得有些死板生硬。而且不能夠用現代語言和現代科研成果來解釋和説明中醫學原理，也妨礙了人們對中醫的認知和理解。

新中國成立後的30年，國家提倡發展中醫，中西醫結合，中醫事業得到一定的發展。在模糊數學、信息學、氣象學、量子學、以及生命科學等自然科學發展基礎上，能夠吸取營養，完善自我。中醫治療疾病，也參考機器設備的檢查結果來分析病情，還吸收了西方的一些植物藥材作為重要的補充。比如乳香、沒藥和西洋參，都是引進的舶來品。中醫的研究和技術也有了比較大的進展。出現了像斷肢再植、針灸麻醉和屠呦呦團隊發明青蒿素這樣的偉大成果。

伴隨着自然科學的發展，哲學也發展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馬克思創立的辯證唯物主義的哲學思想，是當代最科學、最先進的理論思維。他不僅埋葬了以神學為代表的唯心主義，而且也克服了舊唯物主義的樸素性、機械性和形而上學，為各種科學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世界觀和方法論。

按理説，當代自然科學的研究，不管是自覺還是不自覺，都需要運用辯證唯物主義作指導，不然就會走彎路，或者是前功盡棄。運用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來研究中醫學和西醫學，互相學習和借鑑，應該不是難事。但由於資本的介入，阻礙了中西醫的融合和發展。中西醫又一次失之交臂，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由於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西醫治療疾病所需要的化學藥品和機械設備，可以不斷地研究創新，新產品一個接一個，這符合資本逐利的本性。每一個新的藥品和新的設備問世，都會給資本帶來豐厚可觀的利潤和財富。因此，只要有資本的地方，都會大力發展西醫。自1835年西醫開始進入中國以來，近200年，西醫使用7000多種化學藥物，不斷花樣翻新，相繼淘汰了6000多種。每換一個品種，價格就會提高几倍、幾十倍。所以200多年來世界資本主義的長足發展，使得西醫在許多國家一直佔據統治地位。

中醫，因為治療方法簡單，所用的草藥，大都遍地都是，價格低廉，不受資本的青睞。而且資本為了保住西醫的地位，也就是保住自己的“搖錢樹”，就不斷地排斥和打壓中醫和傳統醫學。

最近的40年來，資本在中國的地位發生了變化。西醫由於資本的推動，佔據着統治地位。中醫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和利用。用西醫的辦法管理中醫，用西醫的理論來衡量中醫，用考試西醫的辦法來考試中醫，這不僅使中醫逐步西醫化，還使中醫理論和中醫技術不斷退化。特別是民間有一技之長的中醫和祖傳的絕技秘方，只能在夾縫中艱難成長，難以在防病治病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但是，根據科學技術的發展，中醫幾千年不間斷的實踐，中醫和西醫誰更科學的問題，基本上已經清清楚楚。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中醫經過幾千年億萬人民的實踐，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從神農嘗百草，一日遇70毒。到現在中醫醫生自己試針、試藥，不怕犧牲的探索，形成了一套自己相對固定的醫學理論和治療方法，有效地保護了中華民族的生命健康和繁衍生息。歷史上中國幾百次大的瘟疫，都是中醫懸壺濟世，救民於水火的。僅從建國以來的70年看，不管是1956-57年的石家莊和北京乙型腦炎流行，還是歷史遺留下來的麻風病、天花病、血吸蟲病，都是中醫藥出手遏制或根治的。特別是2003年的非典和今年初的新冠病毒疫情，中醫經方、時方、驗方一起上，根據疫情特點，進行治療方法和藥物的調整，在遏制疫情發展和救助患者上都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治癒率大大高於西醫，且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西醫也在進行不斷試驗。西醫有100多年的歷史，但儘管化學藥品不斷地花樣翻新，總是趕不上疾病發展的速度。特別是在新的病毒發作時，驚慌失措，束手無策。往往是疫病結束了，有效的藥物還沒有研製出來。在03年的非典和這次疫病發生時，西醫一直找不到治療的靈丹妙藥，藥物一直在試驗中。即使採用一些藥物（如激素）治癒後，後遺症也是非常明顯的。

在歷史上不管中國和西方都發生過無數次大的瘟疫，中國就是靠中醫，力挽狂瀾，消疫滅災，沒有出現人口滅絕、城鄉廢棄的問題。反觀西方，幾次大的瘟疫，造成幾百萬、幾千萬的人口消失。公元541年的瘟疫流行，奪去了東羅馬近一半的人口，赤地千里，城廓廢棄，直接改變了東羅馬的歷史。

實踐證明，在遏制重大疫情傳染病的鬥爭中，中醫就是特效藥。

辯證唯物主義和現代科學都認為，大到宇宙世界，小到細胞分子，都是一個不可分割的、互相聯繫、互相轉化的整體。中醫把人體看作一個不可分割的複雜系統，通過調整人的各個臟器之間相互關係，達到治病的目的。西醫則把人體分成不同的部位來認識，像對待機器上每個零件一樣，哪個壞了就換哪個。只考慮局部的情況，不考慮局部對整體的影響，殊不知割去了一個部位，就會影響身體整個系統的血液循環。割掉了長有結石的膽囊，膽管中還會長結石。割掉了子宮，不僅不會生育，還會造成整個內分泌系統的紊亂。為了殺滅細菌，西醫使用大量的抗菌素，結果留下了後遺症。吃四環素多了會導致牙斑，鏈黴素過量也會導致耳聾，激素用後還會導致股骨頭壞死。

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發展變化的根本原因，在事物的內部，不在事物的外部。中醫的“正氣存內，邪不可幹”，就是這種理論的體現。生病主要是由於人的身體內部抵抗力差，受到外來疾病的侵襲造成的。因此治療方法也應從增強內部抵抗能力，扶陽驅邪入手的。可西醫不考慮人體內部原因，只通過各種儀器的檢查和各種化學的檢驗，來進行對抗性的治療。比如對待病毒和細菌來説，中醫是從改變人體內部條件入手，改善自身機能使人體和細菌病毒能夠和平相處，嚴重的就想辦法通過發汗或排泄，使之排出體外。西醫是以消滅殺絕為目的，和細菌、病毒劇烈對抗，使得細菌和病毒急劇變異，抗藥性不斷加強，其結果疫苗和藥物的研究永遠跟不上病毒的變異速度。據説近幾年出現的超級病毒和“細菌風暴”現象，就是這種對抗性治療的惡果。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使病情越來越複雜，增加了疾病預防和治療的難度。

辯證法認為，每個事物都有自身的特殊性，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能解決問題。中醫看病，正是根據辯證法的思路，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根據每個人的病情，在傳統經方的基礎上，加加減減，一人一症一方，對症下藥，藥到病除。西醫不是這樣，一種藥千百萬人都使用，不考慮個體差異，不考慮病情輕重，眉毛鬍子一把抓，沒有任何針對性。一個感冒，中醫根據病人症狀和發病原因，分清風寒或風熱，三兩副藥就解決問題。西醫不管什麼感冒，都吃一種藥，都一樣吊瓶子，十天半月不會好。

唯物辯證法從現象和本質兩個方面來認識事物的。認為只有透過現象看本質，才能夠了解事物，解決問題。中醫看病就是這樣，不僅看表面症狀，還要分析發病的原因，透過現象看本質。從發病的原因入手，釜底抽薪，根除疾病。比如同是治療高血壓，中醫從產生高血壓的原因入手，分清是血管淤堵，還是情緒所致，區別用藥，或清淤，或排解，進行根治。西醫不去研究得病的原因是什麼，只是從降壓入手進行治療。因為找不到高血壓產生的原因，無法根治，只能用藥物長期控制。這就造成了一種奇怪現象：吃了一輩子降壓藥的人，最終還是逃不脱血管爆裂出血；降糖藥終生不斷的糖尿病人，最後還是會因為糖尿病併發症而不治身亡。

什麼是科學？科學就是對客觀事物的正確認識。中醫和西醫比較起來，究竟誰最科學？

西醫只是對人體各個部位的認識比較正確，就像盲人摸象，把局部當成事物的全部，以偏概全，以局部代替整體。

中醫是對人體的總體認識，不僅看到局部，而且還從局部的互相聯繫中看到了整體，從現象看到了本質，從整體入手治療疾病。

兩者比較，雖然都是科學，但西醫的科學性，和中醫的理論和實踐比較起來，實在是相差太遠了，不在一個質的水平上。

我們説中醫的醫學理論更科學，並不是説中醫就是完美無缺的。因為人們對各門的科學認識都是相對的，都沒有也不可能達到絕對真理。中醫和任何科學一樣，也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但他的理論符合事物發展的辯證法，符合自然科學特別是生命科學的發展方向。苛求和指責中醫不科學的説法，同樣也是不科學的。

保護中醫，發展中醫，是中華兒女的責任。中國要對人類做出貢獻，中醫就是重要的一項。沿着中醫的方向探討和前進，人類對疾病的預防和治療，就能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不斷邁進。

因此，以中醫為主導，以西醫為輔助，才是人類現代醫學發展的方向，也是人類生命的寄託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