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變的世界_風聞
全球眼-全球眼官方账号-中国最大的国际新闻记者和国际问题专家聚合平台2020-03-15 10:56
小編按
新冠病毒在全球迅速蔓延,目前,全球123個國家和地區,累計確診病例超13.2萬例,死亡已超5000人。整個世界籠罩在病毒的陰影中,就像20世紀初的那場大流感——
1918年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尚未停歇,一種可怕的新型病毒卻開始在全球範圍內散播。它橫亙1918和1919年,通過三波彼此相連的傳染潮殺死了至少5000萬人。德國士兵管它叫“閃電黏膜炎”,英國士兵則稱之為“弗蘭德爾流感”,但在世界範圍,這種傳染病獲得了臭名昭著的名稱——“西班牙流感”。全世界無處倖免:美國記錄下55萬死亡病例(是其戰爭死亡總數的5倍),歐洲的死亡總數超過200萬。
戰爭期間,一些國家的政府封鎖了疫情暴發的消息。儘管軍營一個接一個被病毒攻陷,協約國軍隊和德軍都死傷慘重,但為避免影響軍民士氣,許多軍人病死的消息仍遭到隱瞞。與此同時,平民直接在自己家裏被感染倒下。費城的掘墓人和棺材開始短缺,甚至要動用蒸汽鏟來挖掘大型墓穴。
時至今日,曾讓人心驚膽寒的西班牙流感在醫學研究上仍有重要的意義,在那場疫情中曾犯過的錯誤也不時為今人敲響警鐘。一旦新一輪的全球性傳染病再次來襲,我們是否能夠有不一樣的表現?
下文節選自**《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變的世界》一書第14章,它記錄了美國海軍“利維坦號”運輸艦的一次痛苦航行。**
當時年輕的富蘭克林·D.羅斯福**(後來成為美國第32任總統),也曾乘過這艘船。**
《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變的世界》
[英] 凱瑟琳·阿諾德 著 田奧 譯
上海教育出版社
2020年3月
以下摘自《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變的世界》——
絕命航行
1918年9月29日,美國海軍“利維坦號”運輸艦正準備從新澤西州霍博肯起航,駛向法國的佈列斯特。“利維坦號”須與其他船艦一道在10月運送10萬名士兵穿越大西洋前往法國。在“利維坦號”的第9次航行中,它運送了來自10個不同軍隊機構的士兵,還有護士和預備役。
“利維坦號”是1914年在漢堡下水的,彼時被德國人喚作“祖國號”(Vaterland),是德國客運船中的佼佼者。它於1918年起為美軍服役。1917年美國參戰時,“祖國號”泊在紐約港休整。由於德國船長不願擊沉它,“祖國號”便成了“人們前所未見的最大號戰俘”。這艘艦是1917年4月6日清晨被美國海關官員俘獲的,他們將它開往航運局以便進行進一步操作。“祖國號”在霍博肯的幹船塢裏待了3個月,1917年7月25日終於被移交給海軍部,並被定期委任為海軍運輸艦,在巡洋艦和運輸艦隊、美國大西洋艦隊總指揮官阿爾伯特·克里夫斯(Albert Cleaves)海軍中將的指揮下,承擔運輸任務。它被重新命名為美國海軍“利維坦號”。
“利維坦號”上水兵為6英寸艦炮裝彈
“祖國號”被俘時,船上裝滿了奢侈品、玻璃器皿、銀器和精製葡萄酒,這些貨品被海關悉數扣押。在點貨過程中,專為德皇製作的80件金制咖啡器神秘地失蹤了,怎麼也找不着。到了1918年9月,原本滿船的珠寶與裘皮被一大幫子美國海軍水手代替,共有50位軍官以及超過1000名士兵。為了騙過德國潛艇的監視,整艘船的外漆被剝掉,重新塗上了“讓人眩暈”的條紋保護色,但船內仍保留了一部分它造成時就有的娛樂功能:一個羅馬風格的泳池,還有滿是閃閃發亮的鏡子、用地毯和纏繞着玫瑰色織錦緞的椅子佈置出來的頭等艙沙龍。然而情勢所迫,原本的餐廳被改造成了軍隊食堂,泳池成了行李室,而原本的行李室則被改造成了軍艦禁閉室(也就是船上牢房)以及一間“火藥庫”(武器儲藏室)。原本富麗堂皇的舞廳和劇場被改造成醫院,A甲板的體育館則成了隔離傳染病人的隔離病房,原先的醫生辦公室如今成為士兵和船員們的病人呼叫站和藥房。
在這趟駛向法國的航行中,“利維坦號”的14個獨立甲板被塞進了1萬美國小兵。當人們看到船上的3根大煙囱,就絕不會忘記自己身處戰爭之中,3根煙囱驕傲地挺立着,其中一根是通風管道。煙囱微微向後傾斜,在它們下面是長相怪異的大炮,就藏在不起眼的位置,乍看還以為是長着平耳、露出獠牙的卧獅。正如美人多難,“利維坦號”也帶着一絲悲劇色彩,證據便是它刺耳的鳴笛聲。“在傍晚以及清晨的塵霾中,這個巨大戰俘的鋼鐵喉嚨裏發出悲鳴聲,震撼人心。鳴笛回聲起起落落,仿若向生靈塗炭的世界致哀。”在它出海的第一天,航海日誌記載:
一隻編號w7463的信鴿從空中飛過,隨後墜落在C甲板上,死了。
也許,這是即將發生之事的預兆。
美國海軍“利維坦號”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船——巡視官在夜巡時繞船一週須走12英里(約19.3千米)——航速也非常快,以22節的高速破浪前行,甚至不用護衞艦護航,因為人們相信它的航速德國潛艇也望塵莫及,除非兩船狹路相逢。士兵們開玩笑地將它稱作“列維·內森” ,但它已經有過一段悲慘過往了。在“利維坦號”9月從法國佈列斯特的返航途中,許多乘客和船員死於流感,只能葬身大海。那次航行中病倒的人就包括年輕的富蘭克林·D.羅斯福(小編注:後來成為美國第32任總統)**,他勉強熬了過來。**現在,“利維坦號”泊在紐約霍博肯港,為其第9次駛往法國的航程做準備。這次航行船上的軍隊有:
9366名士兵;第57衝鋒步兵團;依據9月士兵自動更換草案從麥克阿瑟營、漢弗萊斯營、漢考克營和傑克森營來的新兵;第73後備醫療團;401號浮式列車;467號浮式列車;468號浮式列車;302號水上坦克;第323野戰通信營;第60和62基地醫院;女性乘客;營建部隊第31分隊;第31步兵師的勒羅伊·S.里昂(Leroy S. Lyon)少將。
主蒸汽輪機的操作系統
來自佛蒙特州的第57衝鋒步兵團是船上唯一完整的軍事單位。1918年9月27日晚上,第57衝鋒步兵團的士兵們開始了一個小時的行軍,他們要從新澤西州的梅里特營出發,前往阿爾濱蘭丁,那裏有渡船等着把他們運往南邊的哈得孫,再在那裏登上“利維坦號”。但那晚的行軍花了好長時間。沒過多久,軍隊就停了下來。那些西班牙流感病發的士兵開始掉隊,完全跟不上隊伍。當時最理智的決定恐怕是取消此次行軍,返回營地,但這是不可能的。軍隊和“利維坦號”的行程都不容變更:無論人生病與否,船不等人。在等了一小會兒以便讓掉隊的士兵跟上後,行軍繼續。然而,一些士兵倒下後再沒能爬起來,另一些費盡全力站起來,甚至丟掉裝備以跟上隊伍。隊伍後面是卡車和救護車,它們將掉隊和倒下的士兵送回營地醫院。這次行軍中的士兵損失量難以估測。
第57衝鋒步兵團的大多數士兵都抵達了阿爾濱蘭丁,然後須忍受兩個小時濕冷的渡船行程沿河南下。在這之前,士兵們在霍博肯的碼頭上做了最後一次檢查——這個過程中更多士兵倒下了——並食用了紅十字會提供的咖啡和麪包,這是他們數小時以來吃到的第一頓飯。隨後,士兵們邁上步橋,登上了“利維坦號”,睡了他們24小時以來的第一覺,這段艱難的經歷對任何士兵的免疫系統都是摧毀性的,讓他們對流感和肺炎毫無抵抗力。
“利維坦號”於9月29日起航,但船還沒起錨就又有120個士兵患病。這艘船的航行日誌記載:“就在我們要起錨時,許多士兵和一些護士被迫下船。登船部隊在大碼頭上列隊時,有些士兵無助地倒在了碼頭上。有人告訴我們,在從營地前往運轉地的行軍中,許多士兵倒在了路邊,無力再跟上隊伍。”
儘管遇到這次挫折,“利維坦號”最終還是載着2000名船員和大約1萬名士兵、200名護士起航了。“在晴朗的藍天下,我們緩慢地駛離泊滿船隻的大港灣,徑直向大海航去,中途只停了一次,為了將我們的領航員——桑迪·胡克領航員協會的麥克勞林船長(Capt. McLaughlin)——放下去,麥克勞林一直都是在‘利維坦號’泊於紐約港內或港外時下船領航的。”航行日誌暗示了船員們的不祥預感:“每個人都感覺接下來的航行會令人痛苦。”
儘管美國已經深受西班牙流感影響,但軍方仍堅持認為沒有必要發出警告。10月4日,“利維坦號”正在大洋中航行,美國遠征軍的弗朗西斯·A.文特爾(Francis A. Winter)准將告訴媒體,一切盡在軍方掌控之下,對疫情無須過於驚慌。他急於緩和恐慌以維持士氣,宣稱:“自我軍運送軍隊以來,海上死亡人數只有50人。”
“利維坦號”十分擁塞,當然還是比不上它上次航行的擁擠程度,上次它運送了1.1萬名士兵。這艘船的最初設計運載量是6800名乘客,但如今真實運載量幾乎翻倍。美國政府將這一運送過程稱為“集裝”,當然,真實情況是超載50%。船上的空間十分侷促,士兵們只能在宿舍裏活動,宿舍是大型鋼皮房間,一般有400個牀位。除了躺在牀位上或玩撲克,他們沒什麼其他事可幹,舷窗都被塗成了深黑色,夜晚窗户緊閉以防敵方潛艇的探照燈照射到玻璃上反光。
船上實行精準且嚴格的軍規與禁令。若站在漆黑的主甲板上點亮一根煙,半英里外的海面上就能看到,敵軍偵查潛艇便有機會給另一艘待命潛艇發出瞭望警告。這些海下鬼魅一般是成對兒出沒的。我們來看看船上這些管制規定到底有多嚴格:一個士兵曾在船上接受軍事審判並被投入監獄,一位軍官也接受了軍事審判並被降級,還有一位隨軍牧師,幫助船上的常駐牧師為死者祝禱,一次他為一個將死士兵打開舷窗縫隙透透氣,卻面臨上軍事法庭的威脅。由於管制規定如此嚴格,大部分時候“利維坦號”上的生活極耗費心力,士兵像是生活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似乎是為了讓這裏更像地獄,失效的通風系統絲毫不願帶走人們身上的汗臭味,而船艦的全鋼結構則將嘈雜聲升至騷亂水平,想象一下數千人的腳步聲、吼叫聲和哭泣聲在鋼製牆壁、樓梯、迴廊裏來回遊蕩。
而後,噩夢突然釋放。儘管在“利維坦號”起航之前,120個病人已被抬了下去,但在船駛離紐約港不到24小時,西班牙流感的症狀就又顯露出來。為阻止疾病傳播,軍隊被隔離了。進餐時士兵們被分到不同的小組以降低感染風險,他們的活動範圍則限制在宿舍內。一開始,大家温和地接受了這一規定,認為隔離可以確保自身安全。
很快,隔離病房的所有牀位都滿了,剩下的病人只好躺在普通的宿舍裏。他們全被“西班牙女郎”標記上了致命症狀:咳嗽、打冷顫、神志不清和體內大出血。護士們也逐漸病倒。第57衝鋒步兵團團長吉布森(Gibson)上校回憶道:
整艘船都被感染了。船上的種種情況讓流感以極快的速度繁殖增長。病人的數量也隨之飛增。我們已將疫情上報華盛頓,但美軍加入協約國軍隊勢在必行,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必須前往。醫生和護士也染了病。每個尚可工作的醫生和護士都忙到接近身體極限。
出航首日結束時,已經有700名士兵患病,“利維坦號”正經歷着一場徹底的疫情。可怕的事實逐漸浮出水面:“西班牙女郎”跟着這羣前往法國的小兵和護士們上了船。目前最要緊的是把病人與健康士兵隔離開來,以防止疾病傳播。隔離病房裝不下的病人被安排到左舷3區F室的200個牀位上。沒多久,F室就被來自各甲板的患病士兵佔滿了。隨後,右舷2區E室的健康士兵將自己的牀位讓給了患病士兵,他們遷往底部的H-8區——由於通風條件惡劣,之前人們認為這個區域不適宜安排人居住。到了10月3日,有463個牀位的左舷2區E室也被強徵用來安置病人,原來住在裏面的士兵則被解散,由他們自己去尋覓住處。在一場令人沮喪的“搶位置”遊戲中,3個患病士兵把4個健康士兵擠走了。船上的卧鋪都是4層的,最上面一層不能睡病人,因為護士爬不上去,無法照顧病患,病人自己也爬不下來。26這次可怕航行中,隨軍護士被研究這艘船的歷史學家描述為——
這場駭人災禍中救死扶傷的天使。這些勇敢的美國姑娘背井離鄉,去往遙遠的外國經歷危險和犧牲。
病人數量不斷上升,其中大部分人發展成了肺炎。“利維坦號”沒有足夠空間供2000個病人和康復者休息,照顧如此龐大數量的病人也不現實。那些尚且健康的醫生和護士設計了一套體系,用以區分病重者和普通病人——一旦病人的體温降至99華氏度(37.2攝氏度),就須離開隔離病房去自己原來的宿舍休息。
確定有多少人患病是不可能的。許多病人仍待在自己的牀位上,既不能起身也無法尋求幫助。波濤洶湧的大海給士兵們帶來了併發症——暈船。那些未經歷過暈船的年輕人見識了暈船的威力,主動前往隔離病房,沒有經驗的醫護人員讓這些人留下了。與此同時,一些真的顯現流感症狀的士兵則因牀位缺乏而進不了隔離病房,但他們甚至連回自己宿舍都很困難,只好就這麼躺在甲板上。還有一些人未受到阻攔,徑直走進隔離病房,隨意尋找牀位睡覺。
“利維坦號”上的廚房
情況每時每刻都在變糟。隨軍總醫師德克爾(Decker)上校是船上唯一一個有軍隊經驗解決這一後勤問題的人,但上校自己在10月1日也病倒了。另有兩位醫生也病了,剩下的航行他們都在自己的隔間裏度過,**200位隨軍護士中有30人患上了流感。**這樣一來,就只剩11位醫生處理這愈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情形了。
在比“利維坦號”早起航4天的另一艘軍艦“不列顛人號”(Briton)上,二等兵羅伯特·詹姆斯·華萊士(Robert James)也遭遇了類似的情形。經過數日海上航行,某天醒來,華萊士發覺自己“異常痛苦”,他向醫官報告了此事,醫官在給他測量了體温後令他收拾被褥和裝備,去主甲板上睡。華萊士拒絕執行這一命令,認為主甲板又冷風又大,而醫官反駁道:“隨你便。你體温達到103華氏度(39.4攝氏度),已經生病了。如果你想在底下的宿舍裏把病傳給所有人,那就去吧!”
二等兵華萊士走進海風之中,與其他人一道待在主甲板上,穿着軍大衣,戴上軍帽,拿被褥裹着自己,睡着了。儘管條件惡劣,但主甲板好歹完全通風。華萊士時睡時醒,他夢到一條用七彩絲線擰成的巨大繩索,他知道一定不能順着繩子爬下去,爬下去便背棄了軍人的職責。巨浪拍打到主甲板上,打濕了病人們的被子。一天晚上,華萊士的野營餐具在搖搖晃晃的主甲板上被沖走,永遠消失了。第二天早晨,他發現自己的帽子和綁腿也被沖走了。
每天早晨,勤務兵會到主甲板上來檢查病人的情況,並把晚上過世的士兵的屍體抬走。對於活着的人來説,看到死人被抬走的景象讓他們“冷靜揣測”自身的命運。一天早上,華萊士被抬下了好幾層甲板,到了一間舒適的頭等艙沙龍,戰前這裏曾舉辦各種娛樂活動供士兵乘客們取樂。在織錦緞覆蓋的沙發和柔軟暖和的地毯之上,往昔愉悦的魅影徘徊遊蕩。華萊士仍然只能睡在地板上,但至少地毯是舒適的,而且他一日會被餵食數次。一天夜裏,一位護士現身,帶着英式口音問他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她給華萊士帶來了一杯熱飲,甚至幫他洗了腳,幫他脱掉穿了12天的襪子。半個世紀之後,華萊士仍對這位護士懷着感激之情:
她用滿是肥皂泡的手輕輕地為我洗腳,這段記憶我永世不忘,哪怕去了天堂也會記在心裏。
沙龍里的條件比外面甲板要舒服太多,但這未必能確保康復。一天夜裏,一個病人呼喊着要水喝,但華萊士太虛弱了無法拿水給他。華萊士試圖喚來醫護人員,隨後就睡着了。那個病人繼續呼喊,華萊士便再次以自己的名義為他求助,而後又睡着了。這種情形反反覆覆了好幾次,直到那個病人小聲説:“別叫了,沒用的。”第二天早晨,醫護人員終於來了,他們發現這個病人“最後做了一些微弱的、發乎本能的保護措施,他躲到了長沙發下面。醫生們將他抬走,以便安葬”。
説回“利維坦號”,此時船上的情況正進一步惡化。士兵隔間裏全是患病的垂死之人,由於通風系統失效,船裏的空氣惡臭難聞。沒了日常清掃,這些宿舍便與豬圈無異。更糟的是,士氣低落。這些來自10支不同部隊的士兵都是新招入伍的,絲毫沒有聽從某個單一指揮官、遵守軍規的習慣。“利維坦號”如今是海上孤舟,沒有護衞艦保駕,**“西班牙女郎”又在船上橫行霸道引來明顯的恐慌,每一個小時都有人被西班牙流感擊倒。隨着“利維坦號”橫跨大西洋,船上的人一定希望德國潛艇能直接把船擊沉。**底部幾層甲板上的情形仿若戰後景象。吉布森上校後來描述道:
此番景象,除非親眼所見,實難描述。許多病人經歷了嚴重的體內大出血,鮮血從鼻部噴射而出,在宿舍裏零散地形成血泊,由於牀位之間的過道極其狹窄,護理人員根本無力擺脱這種混亂。甲板變得又濕又滑,受驚的病人怒吼哭叫、呼喊求救,護理人員茫然無措,這一切構成了無間地獄的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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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內容摘自《1918年之疫:被流感改變的世界》——
《柳葉刀》:
大流感疫情中一系列事件和關鍵人物的生動描述……最吸引人的是目擊者和倖存者的敍述。人們往往很容易遺忘那些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人,但阿諾德讓他們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華爾街日報》:
(凱瑟琳·阿諾德)不僅擅長部隊及其醫護人員的歷史,也善於調查平民的經歷,梳理出災難中的人性……講述普通人的震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