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説《人體殺陣》-01章 驚魂亞歷山大 001節_風聞

由南向北的尼羅河洶湧奔騰6670公里，在亞歷山大海港以東的數個河口喧囂注入地中海，留下身後2.4萬平方公里的尼羅河三角洲。

三角洲以首都開羅為南部頂點，西及亞歷山大，東抵塞德港，海岸線綿延230公里，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曾藴育了人類四大古文明之一——古埃及文明，數千年來，此地從未少過熙熙攘攘。現代埃及文明雖枝從旁生，但毫無疑問，也意圖再現神奇的古埃及孟菲斯、底比斯直到開羅的萬國景仰。

北緯31.2°，東經29.9°。壯闊的亞歷山大海港，是埃及第二大城市，空中俯瞰是沿海一條東北-西南雙向伸展的狹長地帶，放眼北望，艦船畫碧濤，羣鳥襯遠空，厚重汽笛與悦耳鷗鳴並起，鹹濕海風與曼舞微沙齊襲。

2039年1月8日，剛下過冬雨的亞歷山大濱海道路——艾爾蓋什路（El-Gaish Rd）下午依然有20 ℃的適體氣温，陽光灑落，從顆顆水滴中透射温潤，滿街璀璨。426號的奇琴提卡（Chichen Tikka）咖啡廳路邊，汽車與電車有序往來，空中車道各式磁懸浮飛車穿梭，各國遊客絡繹不絕，進出樂購，挎包悠遊。這個時代是新舊概念汽車的交匯點，也是新舊科學技術的交匯年代，油車和電車還會存在，而磁懸浮車必將擁有越來越多的市場。

遠處的停車場裏出來了三位男士，深藍西裝一色筆挺，隱隱看出衣服下壯碩體魄，三位均在三十多歲，其中兩人一米八，是安道，以及阿拉伯人加齊（Ghazi），一米八五的是瑞典的康拉德（Konrad）。

三人圍坐在奇琴提卡咖啡廳外的小桌上，碩大的太陽傘擋得住陽光，擋不住濕暖的海風，膚感粘滯，地面鋪微黃小地磚，與埃及偏黃的建築融為一體。一位埃及服務員過來熱情問單後就進了店堂。

安道國字臉儀表堂堂，膚如淡金，龍眼虎鼻，眉骨突出不高不低，嘴唇潤澤不厚不薄，他目光齊着太陽傘蓋下緣投入地中海上的遠空，似有心事。

三人是美國藍石跨國礦產公司的安保僱員，安道軍隊退役來公司一年，只被告知“別要求公司向你解釋”。整天晃來蕩去，只是接收轉送物品。有幾次，安道隱隱覺得接轉的物品並不尋常，但因只是中途轉手，不知道包裝裏面到底是什麼，但是不用快遞一定有問題。一個大理石加工公司，涉足礦石開採，在埃及治安良好的狀況下，為什麼有一支龐大的安保隊伍，而成員都是正規軍隊退役人員呢。

“嗨——”金髮的康拉德又在進行他慣常的撩騷，對街，兩個下身沒上身穿得多的年青女性“熟練”地回以媚笑，眼光順帶着掃過安道，一來一回，與俗套電影的調情並無二致。

康拉德黃眉藍眼，高鼻闊口，兩頜旁出，杵橛橫喪，頗有些不可一世，肌肉鼓漲，肩闊腰圓，只是那大而空洞的雙眼，白佔了好大的空間。

安道和加齊笑笑，康拉德這種行為也挺給別人解悶的，但在安道看來就是自尋煩惱。服務員把飲料上齊了，安道點的是一杯冰凍角豆汁，加齊和康拉德點的都是芒果汁。

安道喜歡角豆汁入口冰爽的滋味，厚重的黑色感覺踏實，麝香味沁人心脾，層次豐富，相比之下，安道覺得芒果汁象是兒童和女性的專屬。

就着芒果汁的口中快感，長相温厚，把嘴藏在厚實絡腮鬍子裏的加齊目光閃爍，安道知道他想説話了。偏偏康拉德插了進來。

“看——”兩人順着康拉德手指望過去，是一位黑髮靚麗女子翩翩走來，長裙過膝，黑睛顧盼，俏鼻微聳，朱唇微啓欲吐芬芳。

安道：“美顏不如心善（Beauty can’t compare with kind heart.）”

加齊的話被搶，張口結舌。

安道知道這是阿拉伯諺語，加齊經常用這句話刺激好色的康拉德。加齊以前在沙特宮中擔任親王守衞副隊長，雖然養尊處優沒太多實戰機會，業務素養絕對不差，也沒有壞心眼。安道挺喜歡加齊的人品。

安道對加齊説：“對吧。”

加齊和康拉德同時尬笑。

加齊對安道説：“謝謝你幫我説了（You are welcome to use my word.），（轉頭對康拉德説）忠告是朋友最好的禮物（Advice is the best gift from friend.阿拉伯諺語）。另外，我想安道是在説你而不是那女子。”

康拉德紳士附體：“謝謝，但你們阿拉伯人可以娶四個妻子。”

加齊：“是的，然而《古蘭經》裏這句話的後面是，如果你們無法公平對待她們，那麼只可各娶一妻，這是更近於公平的。”

這裏，加齊略過了一句“或以你們的女奴為滿足”，他不想節外生枝，現代社會沒有女奴，何必提呢，但只要一提，康拉德肯定會異常興奮地聊起性奴的話題。

説話間，黑髮女子經過三人，康拉德起身迎上，瞬間空氣裏瀰漫着紳士風度。

康拉德：“父親告訴我，廣交朋友可以解憂（Making friends can dispel your anxieties.），在這個寂寞的城市裏，讓我們以相識來驅散煩惱如何？我叫康拉德。”

黑髮女子：“你好。”

黑髮女子説完離去。康拉德杵在原地，緩緩坐回。

安道和加齊笑了。

康拉德囁嚅道：“其實這種穿長裙的都特別風騷（coquettish），還不如穿內褲跑步的。”

安道笑了：“是嗎？”

康拉德：“當然！要不是上班走不開，今晚我就讓她跪舔，把她蹂躪到卧牀三天！”

加齊：“你太高看自己了……”

康拉德打斷加齊：“不許再跟我説你的阿拉伯諺語！”

加齊見康拉德認真起來，惺惺地喝起芒果汁，畢竟這個小組康拉德負責，官大半級壓死人。

安道不想説什麼，他知道這樣的人都否認世有君子，以便活得輕鬆。

“咱們做的事好象跟公司業務不符合。”加齊説，“象我們這樣的高水平的人做着搬運工人的工作，只能説明經手的物品值得我們的水平。”

康拉德擺動手指：“公司不許討論工作內容。另外你們這種石油老爺衞隊出身的人，跟我這樣浴血重生的戰神寵兒不能相提並論。”

加齊撇嘴不屑。安道明白加齊的疑惑，也知道，以加齊前沙特親王衞隊副隊長專查各類毒物爆炸物的職業本能，肯定也是疑團重重。

康拉德：“時間到了。”

 

三人付帳離去，順來時方向遇到路口右拐向裏走到了兩處建築物之間的僻靜空地，時間很準，一輛磁懸浮車緩緩降落，0.5米滯空，車上有四個白人兩個黑人，都穿着便裝。

一個白人下車，康拉德與他用各自手機無線連接驗證身份後，對方把一個長寬高為60*20*40cm的黑色箱子交給康拉德，並交待了幾句。安道瞄到車上還有七個同樣的箱子。大大咧咧的康拉德嚴肅起來。對方上車，車升空50米加速飛走。

加齊：“這次送到哪兒？”

康拉德面色凝重：“我們是終端，去開車。”

“終端？要親手做什麼？”安道和加齊都感到心上壓了塊大石。

三人上磁懸浮車開到五公里外的水手廣場，廣場北面是宮殿的古蹟，現在只有倒和沒倒的古代石柱。人流密集，很多人在這裏合影拍照，各國的小孩子在廣場上跑跳。

三人走到廣場以北的古蹟東側，一排石柱矗立在這裏，還有一些殘垣斷壁，冬季的北風從這裏向南吹向廣場，無人。康拉德打開箱子，三人看到裏面赫然是左右並列的直徑10cm，長30cm的五支冰柱，以及夾層裏的三副乳白色隔温手套，箱子向外冒着瘮人的涼氣，足有-80 ℃！柱中心是低温下凝固的直徑5cm，長25cm的黑色小圓柱，黑得那樣深邃，如同黑洞捕獲所有光線一樣。

安道心裏咯地一聲。加齊也不自然。

康拉德：“加齊，戴手套取一支冰柱放在那塊柱子下面，往裏點。”

安道和加齊都看到康拉德示意一根倒下的柱子，一端倚在地上的碎石上，下面有個很隱蔽的空間，剛剛夠放下一個冰柱，沒有任何人會注意這裏。

加齊開始戴手套。

安道：“這是什麼？”

康拉德：“安道，觀察周圍情況，不要干擾加齊。我們還有四個地方要去！”

安道：“他們跟你説了什麼？”

康拉德：“放置完所有冰柱，立刻去機場。”

安道：“這件事不能做！”

康拉德：“你認為我們在做什麼？”

加齊：“康拉德，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康拉德：“‘別要求公司向你解釋’，你們忘了公司的命令嗎？”

安道一把推上箱蓋：“我們應該請示總經理！”

安道説的是藍石公司總經理約翰，康拉德猶豫一下，走到一旁掏出手機。

這個年代的手機外觀各不相同，因為幾乎都是主流的全息交互界面技術，所謂手機，只是全息圖景的發生平台。所以手機體積和操作方式都不是問題。康拉德的手機是卡片狀半透明材質的，很方便插在包的夾層裏那種。也算是一種主流手機的外觀。

康拉德觸碰上面指紋鎖，在卡片手機上方空中彈出全息交互界面，顯示着撥號的數字鍵，康拉德在空中數字位置飛快地觸碰撥號，電話接通。

康拉德：“安道對任務有異議。”

電話裏傳來約翰的聲音：“你呢？”

康拉德：“請指示。”

電話里約翰：“幹掉安道，執行任務！”

康拉德：“收到（Roger that）！”

約翰：“別讓貓跑出袋子（Don’t let the cat out of the bag! 別泄露秘密！）！”

康拉德：“明白（Clear）！”

康拉德走回來，拎起箱子。

康拉德態度非常温和：“安道，你是對的，總經理對此事完全不瞭解，他要親自查明，任務取消，先回公司。安道，請你把車開過來。”

安道去取車。

加齊：“一次正義勝過祈禱一年（One justice is better than a year of prayer.）。”

康拉德盯着加齊，加齊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五分鐘後，安道把磁懸浮車開過來，滯空等兩人上車。

康拉德左手拉開安道的車門，右手猛然抓住安道左臂，要把他摔到旁邊的地上！左手去腰間掏刀，他的計劃是在安道空中失重的時候就給他胸口來上一刀！

安道簡直是自己跳出來的，康拉德拉拽的右手沒使上勁，安道右拳呼嘯着猛錘在康拉德引以為豪的臉上，康拉德頓時腳下拌蒜！

安道藉着車的高度，全身壓在康拉德身上，饒是康拉德力大罕匹，也無法站穩，還沒掏出匕首的左手下意識回擊向安道頭部，但安道頭部已經貼在康拉德右肩，右手勾住康拉德的脖子，康拉德一個左擺拳打到空中！

得勢不饒人！安道藉着自己78公斤的體重把康拉德壓翻在地，兩人滾做一團！他知道站在一旁的加齊，只要有0.1秒的空檔就可以從容精確地射殺一個人！不能停下！必須讓康拉德擋住自己！

果然，老練的加齊手抖向腰間黑影一閃，手槍已經流暢地端在手裏！石油老爺衞士不白給！

這是職業軍人業界廣為流行的索命雙保險，刀客失手槍手補！何況此時的刀客和槍手都是高手！

只要安道露出身體任何一部分，加齊就能擊中，結果自然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