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行(二首)_風聞
曲静通幽-网上发表的文章点击量过亿。2020-03-16 07:05
作者:鄭智銀 原載原載於中國作家網
海南島,像一個側卧的陶瓷缸
從8千米高空往下望
3.39萬平方公里的島嶼輪廓
像一個側卧的陶瓷缸
歷朝歷代
奉旨荷鋤的官員
五公祠裏被流放和貶謫的名臣
他們種植五穀雜糧
採摘清風、明月與潔白的
浪花,倒入缸中
更有東坡居士
這袋優質的純種酒麴作引
於密封的蠻荒之地
蔚藍色環抱中
數不清的椰樹像哨兵一樣細心照料
芭蕉扇扇動,蒸氣籠罩
持續發酵了千百年
這缸酒不用開封
就把人醉倒
謁海瑞墓
題記:“視斯民由己飢寒,恥其君不為堯舜。”
來海口,就是來遊山玩水的
可來到濱涯,心情卻如《諭祭碑》下
那隻碩大的石龜一樣沉重
一棵吃着又苦又鹹的鹽
長大的椰子樹,瘦小的主幹
撐一把巨傘直插雲天
自折椰葉,呈上《治安疏》
想掃盡人間不平事
哪知水土不服,高處不勝寒
幾度罷官與牢獄之災
只差沒被腰斬
即使被邊緣為盆栽
依然濤聲不斷
依然四季常綠。椰葉
始終保持掃帚的姿勢
每逢有風吹來
晃動的影子,仍會刺痛
滿朝文武和皇帝
直到有一天
這棵椰子樹倒下
才鬆了大大的一口氣
不就是亞熱帶的
一棵椰子樹嗎?
居廟堂之高者
怎麼也想不到
金陵城會停市哀悼,萬人空巷
魂歸故鄉,波浪都穿着白色喪服
列隊扶靈的椰子樹,綿延百里
慟哭聲震九宵
《諭祭碑》前
我把祭文看了一遍又一遍
短短的一百多字
每一個方塊都是巨巖
矗起的豐碑
高過珠穆朗瑪
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最終不得不向一棵椰子樹,一棵
姓海名瑞的椰子樹
低下頭來。甚至不惜對先皇打臉
不能不説,不僅僅是折服於
這棵椰子樹飽含的鈣質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更多的是
出於維護大明王朝的根基
這讓我想起了一位前輩的詩句:
“他活着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着的人,
羣眾把他抬舉得很高,很高。”
202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