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華作家”略薩的中國往事_風聞
哲就-2020-03-17 13:02
來源 | 橋幫主説(qqsays)
作者 | 橋東里
“略薩先生,你長得太好看了!”
1
“略薩先生,你長得太好看了!”
彷彿是肖戰粉絲對偶像真情表白的這句話,出自莫言之口。
每個拿過諾貝爾文學獎的人,來中國都會引起圍觀。略薩也不例外。
距今九年前的一個下午,2011年6月17日,剛從瑞典國王手裏接過諾貝爾文學獎的略薩,出現在北京的中國社會科學院。
這位當今最負盛名的拉美文學大師,面對的是一羣中國的作家、翻譯家和文學評論家,他們盡情地向這個七十五歲的帥老頭表達自己的仰慕。
第一個發言的是莫言。
他説:“尊敬的略薩先生坐在離我兩米的地方,這是我多少年來的美好夢想,今天終於變成了現實。自從聽到略薩先生要來中國的消息之後,我夜裏經常做夢,就是夢到今天這樣的場面,讓他給我簽名,但他沒有給我籤,甩手而去。事實上他剛才給我簽了,所以有時候夢是虛幻的,現實才是真的。”
眾人哈哈大笑。
莫言又講了個笑話。他説自己的妻子看到略薩的照片,讚歎説“哎喲!這麼瀟灑的一個人”,然後回頭看了莫言一眼,帶着無限遺憾的表情揚長而去,連晚飯都沒給他做。
羨慕略薩的顏值,想必的確是比略薩年輕將近二十歲、卻早已發福禿頂的莫言最由衷的想法。
2
略薩的帥是毋庸置疑的。他的風流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最廣為人知的情史,莫過於十九歲時和自己舅媽的妹妹、胡利婭姨媽的那一段。為了娶到這個比他大十二歲的離婚女人,略薩不惜和父親決裂,帶着胡利婭私奔到外地,通過行賄而登記結婚成功。
1977年,已過不惑之年的略薩出版了自傳體小説《胡利婭姨媽與作家》。只是那時候,他和胡利婭來之不易的婚姻在維持十年後,已經結束。“我用 舌頭 使勁地 想分開 她的 牙齒 她卻 緊緊地 咬住 可是 她 突然 張開了嘴 我才 盡情地 吻舔她的 前齶 牙齦”,如此熾熱的情愛,也只能留在書裏了。
不過,就在和胡利婭離婚的第二年,略薩馬上迎娶了他的第二個妻子。不好意思,還是自己人,那是他舅舅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表妹——這位舅舅和胡利婭那個可憐的姐夫是同一個人嗎?不清楚。
和表妹恩愛了五十年,生下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在領取諾貝爾文學獎的演講中哭着感謝人家,還一起慶祝過金婚紀念日……可略薩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另一份愛。
2015年4月,他坦誠地告訴表妹,自己愛上了別人,而且這一次不是像以前某幾次那樣,只是一時衝動了。
“帕特里西婭,這一次是真的,”他説,“等我回到馬德里,我就要離開咱們家。”
新歡是西班牙老歌王胡里奧·伊格萊西亞斯的前妻、當紅歌手恩裏克·伊格萊西亞斯的母親伊莎貝爾·普賴斯勒。
他甚至是通過推特宣佈的戀情:“我想確認我已和帕特里西婭·略薩分居,並確認我在八個月前開始與伊莎貝爾·普賴斯勒戀愛。”
可以説,略薩的一輩子,像他一本小説的名字一樣,就是一部“情愛筆記”。
1986年,巴西記者塞迪對略薩進行了為期三天的採訪。問到他是怎麼處理誘惑的時候,當時已經五十歲、卻仍然是個美男子的略薩大笑起來。
“我這個人很軟弱,有時我也會屈服於某種誘惑。”不過他隨即又説,自己實在是忙得連出軌的時間都沒有。
塞迪壞笑,説好了好了,我不問了。
略薩又是一陣大笑。
3
1978年,有個叫米蓋爾·安赫爾的秘魯大學教授來到中國,在北京大學教西班牙語。北大西語系的青年教師趙德明有事沒事就去找他聊天。
有一天,趙德明問米蓋爾·安赫爾,有沒有什麼好看的西班牙語小説。遠離家鄉的米蓋爾·安赫爾正好隨身帶了一本,那是他們國家一個風頭正勁的小説家寫的,名字叫《城市與狗》。巧的是,那個小説家還是他的親戚。
趙德明把書借回去,一看就喜歡上了,覺得很新鮮。
在米蓋爾·安赫爾的幫助下,趙德明寫了一篇文章,第一次向中文世界介紹了《城市與狗》的作者,發表在1979年剛剛創刊的《外國文藝》第六期,題目是《秘魯作家略薩及其作品》。
這就是略薩和中國相遇的由來。
兩年後,趙德明翻譯完《城市與狗》,以“趙紹天”的筆名在外國文學出版社出版,中國人終於讀到了這本拉丁美洲文學爆炸運動的代表作品。
1983年,他還和段玉然、趙振江合譯了《世界末日之戰》。那時候書剛在國外出版兩三年,真是新鮮出爐,可見中國出版界對略薩是多麼歡迎。
這一年,孫家孟和馬林春也把《綠房子》譯成中文。
1986年,趙德明又和李德明合譯《胡利婭姨媽與作家》,孫家孟則翻譯了《潘達雷昂上尉與勞軍女郎》。
1988年,孟憲成翻譯了《狂人瑪伊塔》。
在八十年代,略薩的重要作品基本被中國出版界一網打盡,他也成為對中國的先鋒小説家們影響最大的外國作家之一。
閻連科就從略薩那裏學到了很多寫作方法。比如《潘達雷昂上尉與勞軍女郎》,小説裏有一種三個人之間的對話,類似於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廣州,他們卻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進行對話。閻連科瞧着新鮮,偷偷用在自己的小説裏。
受過略薩恩惠的何止閻連科一個。
1984年,解放軍藝術學院創辦文學系,第一批招收了35名學員。莫言就是其中一個。
趙德明去給他們上課,介紹了略薩。那時候就讀過略薩的莫言只對趙德明説了一句話——“既生瑜,何生亮”。
二十七年後,趙德明在略薩的見面會上重提往事。大概莫言更願意承認略薩的顏值,多於承認自己在文學上所受的啓發,他斷然否認了這件事。
“我沒説這個話,你有失憶症,”他笑着對趙德明説,“是《三國演義》説的,不是我説的。”
一年後,莫言拿到了諾貝爾文學獎。在他心裏,除了不夠帥,自己應該可以和略薩平起平坐了。
4
其實和莫言會面的2011年,不是略薩第一次來中國。1994年7月初,他帶着妻子、兒子、兒媳、女兒,一家人到北京、西安、上海旅遊。北京那幾天正好是大雨滂沱,他還是去看了長城。
在北京,他住在王府飯店,翻譯家尹承東和趙德明趕去見了他一面。尹承東問他對中國的印象,他説感覺得到中國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速度很驚人。
接着,他反過來問了尹承東幾個問題——
這些變化是不是主要發生在經濟領域裏?
政治方面的改革怎麼樣?
新聞的自由度是不是在增加?
我得説,作為一個小説家,夠敏鋭的,對吧。
也許有人説,寫你的小説就完了,管這麼寬幹嘛。
略薩也許不會同意。他在那次會面中説了一段致中國讀者的話,其中有幾句是這樣的:
“我一向認為,一個作家不能僅僅侷限於藝術創作之中,他在道義上有責任關心周圍的環境,有責任關心他所處的時代,有責任關心社會上重大的政治和文化問題。我認為,我的寫作就是這一信念的最好反映,因為儘管我特別喜愛文學並且自認為是個小説家,我卻從少年時期就參加了國事公民辯論,後來又以批評的態度參加重大社會問題的討論,目的就是努力從作家和知識分子的立場上為解決當代重大社會問題作出自己的貢獻。”
不過中國作家更想學的,還是他的技術。
5
沒想到,這樣一個寫小説的人,突然被咱們的外交部cue到了。
昨天,中國駐秘魯大使館説:
“我們不知道巴爾加斯·略薩先生是否為歐洲和秘魯抗疫做出了貢獻。但與此同時,中方確實在積極為各方抗疫提供大力支持和幫助。因此,在當前的特殊、關鍵時期,奉勸巴爾加斯·略薩作為公眾人物,如果不能貢獻力量,至少不要再散佈不負責任、充滿偏見的惡劣言論。……我們尊重表達意見的權利,但擁有表達權不代表可以肆意進行污衊抹黑。我們對巴爾加斯·略薩此次的不當涉華言論感到遺憾,認為他的言論體現了對中國的缺乏瞭解和嚴重偏見。中國駐秘魯使館將繼續堅定維護國家形象和尊嚴,同時相信社會大眾的辨別和判斷能力,深信公理自在人心。”
昨天,外交部發言人耿爽也説:
“略薩的有關言論極端不負責任,中方表示堅決反對,中國駐秘魯使館已在第一時間表明瞭中方立場。我理解,中國駐秘魯使館並沒有試圖不讓略薩先生髮表言論。……我們希望略薩先生能夠摒棄偏見,全面、正確地看待有關問題,客觀、公正地看待中國,多為國際社會抗擊疫情貢獻一些正能量。”
略薩到底説了什麼呢?
原來,前天略薩在西班牙的《國家報》發表了一篇關於疫情的文章,題目叫《回到中世紀?》。裏面提到了中國。
他説得可能對,也可能不對。不過一個小説家,對一件波及全世界的大事,多説幾句話,我覺得問題不大。
就像他曾經的學習者莫言,也就疫情寫過兩首詩。一首是:“庚子事多變,鼠年開局驚。雖無刀劍影,卻有死生情。眾志驅瘟鬼,同心築衞城。何時妖霧散,舉酒淚縱橫。”另一首是:“逆行知勇士,危難見人心。二月驚雷震,早櫻預報春。”
説不上好詩,幸虧不算肉麻。
經得起“歌頌”,禁得住“辱華”,這才是大國的氣度嘛。
只不過不知道是滑頭的商家反應快,還是怎麼的,從昨天起,略薩的書就在京東和噹噹的官方渠道全部下架。
也好,我那幾本略薩的老書,終於可以升值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