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殉職,四人瀕危——武漢中心醫院“至暗時刻”_風聞
两极反向-为了中国更强大,贪官买办公知精美一起骂2020-03-17 12:15
https://new.qq.com/omn/20200312/20200312A09MKX00.html
劃重點:
1三位受訪醫生説,疫情暴發3個月後的3月8日,才第一次知道書記和院長到隔離病房看望感染的醫護人員,他們是在職工羣和朋友圈裏看到了領導看望住院職工的照片。2從1月11日到16日,該院收到26例職工疑似感染報告。而據武漢市衞健委公告,截至1月15日,全市醫護人員零感染。3在12月底已經頻繁上報之後,院領導並未示警,沒有通過任何途徑讓人們緊張起來。甚至有科室負責人戴着口罩去開會,還遭到了批評,“大驚小怪,擾亂軍心”。
作者:南方週末記者 張玥 張笛揚 敬奕步 李在磊 南方週末實習生 鄭伊靈 吳超
網絡編輯:吳悠
校對:胡曉
(本系列均為南方週末、南方人物週刊原創,限時免費閲讀中)
3月10日,武漢市中心醫院南京路院區,李文亮醫生生前曾在這裏接受治療。2月20日時,這個院區也成為了定點醫院。不過,目前該醫院的發熱門診已經不再接收新冠肺炎的患者,急診和外科逐漸恢復。 (南方週末記者 王偉凱/圖)
2020年3月9日上午,武漢市中心醫院醫護人員的微信朋友圈裏,第四次點起了蠟燭——眼科副主任朱和平,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
這是該院眼科因新冠肺炎去世的第三位醫生,前兩位是梅仲明和李文亮,從前患者稱他們為“明亮組合”。“原本要為患者帶來光明,如今都走了。”一位該院醫生對南方週末記者説。
3月1日,該院甲狀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學慶也因新冠肺炎殉職。他還是該院最近一年評出的唯一一位“重大先進典型”。
至此,武漢市中心醫院已有4位醫生歿於疫情。
武漢市中心醫院在此次疫情中殉職的四位醫生,分別是眼科副主任梅仲明、眼科醫生李文亮、眼科副主任朱和平、甲狀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學慶(從左至右)。 (何籽/圖)
中心醫院一線醫生楊珥告訴南方週末記者,目前還有四位醫生瀕危,“我説的是瀕危,不是病重”,他強調,這四個人都是包括呼吸衰竭在內的多器官衰竭,並伴有各種不良併發症,“有的全憑外部醫療手段支持、維持生命”。
他説的四位瀕危人員分別是副院長王萍、倫理委員會劉勵(該院肝膽外科蔡常春主任的妻子)、胸外科副主任醫師易凡、泌外科副主任胡衞峯。
南方週末記者獲得該院公共衞生科流出的一份《新型冠狀病毒疫情處置情況説明》,截至2月9日,上報職工確診病例68例,納入醫學觀察的醫務人員266人。
該院兩位醫生向南方週末記者證實,此前確曾在同事羣中看到過這份文件。
根據目前公開的信息,武漢市中心醫院醫護人員感染情況在武漢十分突出,醫護死亡情況堪稱最為嚴重。
難以上報
武漢市中心醫院始建於1880年,前身為漢口天主堂醫院。它是武漢市28所三級甲等醫院之一,屬於武漢市屬的公立醫院。該院有兩個院區,其中後湖院區是武漢市徵用的第二批定點醫院。
目前該院有員工4300餘人,其中博士、碩士1206人。
中心醫院的後湖院區是距離華南海鮮批發市場最近的醫院之一,1.6公里,步行僅需23分鐘。它也是新冠肺炎病毒最早出沒的地方。
根據上述《新型冠狀病毒疫情處置情況説明》,12月29日下午,後湖院區急診科醫生通知公共衞生科接診了4例華南海鮮市場病例,病情異常。醫院致電江漢區疾控,但對方稱此前上報的類似病例查了各項病原均無結果,需要彙報領導。
六天後,區疾控仍回覆:“等上級通知後再報,具體上報病種等通知。”之後,關於上報給誰,這家醫院又遭遇了踢皮球:區衞健委説它是市屬醫院,報給市裏;市衞健委説,屬地管轄,報給區裏。
1月8日起的三天,終於成功上報14個病例,但其中一個無法確診,區衞健委讓聯繫區疾控自行採樣,區疾控説等區衞健委通知。13日,再將一位患者無法採樣的信息報告區疾控,得到的回覆是一個字,“等”。
從1月11日到16日,該院收到26例職工疑似感染報告。而據武漢市衞健委公告,截至1月15日,全市醫護人員零感染。
楊珥説,1月初就有很多患者沒有接觸華南海鮮市場史,但有了臨牀症狀和影像學依據。此外,陸續有醫護人員在接觸患者後出現了同樣症狀。“這就是人傳人的直接證據”。
但是關於病情上報,他們收到的要求是不允許填“不明原因肺炎”,乃至“病毒性肺炎”,只能寫“肺部感染”。他説,肺部感染就是一個很寬泛的疾病了,不能凸顯新發病毒,也不能凸顯人傳人。
他的同事也證實了上述情況。
不能説的秘密
在難以上報的日子裏,中心醫院裏發生了什麼呢?
一位急診科醫生對12月底的事印象深刻,因為首先發現病例的就是急診科——好幾個患者咳嗽、低熱、肺部CT膜玻璃樣變。醫生把患者的肺泡灌洗液拿去測序,得到的結果驚人:“SARS冠狀病毒”。
這張檢驗結果的截圖,最後成為2019年12月30日李文亮醫生在微信羣中發佈的“禍源”。
根據該院急診科艾主任此前對《中國新聞週刊》的回憶,2020年1月1日晚將近0點,她接到醫院監察科信息,要求第二天談話。在談話過程中,被批評“作為專業人士沒有原則,造謠生事,你們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導致了社會恐慌,影響了武漢市發展、穩定的局面”。艾主任提及這個病可以人傳人,但沒有獲得任何回應。
上述急診科醫生對南方週末記者證實,“主任第一時間向上預警,‘SARS回來了’。但被院領導訓斥,很多人在場。訓斥她用了三句排比句,大意是説擅自發布未經證實的新聞,造成嚴重社會輿情,如何負責,把我主任當時嚇得着實不輕。”
但該院一位在醫學影像科室工作的醫生對南方週末記者説,被叫去談話的,遠不止李文亮和艾主任。“我們醫院很多人被院方叫去談話,説不能發什麼。”
他和另一位醫生,後來因為發表關於梅仲明、李文亮的哀悼圖片,專門被院方找去,讓他們刪除。在南方週末記者聯繫的十餘位採訪對象中,過半受訪者表示受到過院方的干預,包括訓誡、談話、被要求刪除發佈內容、被電話提醒不能發佈有關消息等。
該院後湖院區一位工作人員記得,那時候“不讓聲張,物資就更不敢談了。我院的很多醫護也是那個時候感染的,心痛。那個時候我很絕望,特別絕望,沒有外援,也不讓報”。
有兩位採訪對象向南方週末記者出示了微信羣截圖,2019年12月30日,各科室微信羣裏收到轉發自武漢市衞健委的信息:“請大家……不要隨意對外發布關於不明原因肺炎的通知及相關信息……否則市衞健委將嚴肅查處。”
該院醫生陳小寧對南方週末記者説,早期院裏統一要求,“不能説,不能戴口罩,怕引起恐慌。”
陳小寧回憶,疫情開始不久的一天,臨近下班,院裏所有中層緊急開會,口頭傳達,不得對外提起“冠狀病毒”字眼,“管住自己,管住自己的家人”。當天已經下班的陳小寧,又接到領導電話,必須回醫院當場聽取傳達通知。
多位中心醫院工作人員向南方週末記者證實,確有收到“不能説”,“不能戴口罩”這些要求,均為口頭層層傳達。
“大驚小怪,擾亂軍心”
此時,與中心醫院相隔僅2.6公里、幾乎同時發現異常的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已經直接將疫情上報到市裏和省裏。該院一位人士告訴南方週末記者:“12月27日,意識到可能有傳染性,就將當時的患者進行單間隔離,並指導醫護人員注意做到個人防護。”
但在禁言之後的武漢市中心醫院,並沒有做到“內緊外鬆”,防護並未得到加強。
楊珥説,在12月底已經頻繁上報之後,院領導並未示警,沒有通過任何途徑讓人們緊張起來。甚至有科室負責人戴着口罩去開會,還遭到了批評,“大驚小怪,擾亂軍心”。
同時,院領導通知每個科主任,逐個電話告知每個同事,一律不得外泄病毒的任何消息,“那個電話我接到過”。
楊珥聽到多位同事提及,1月上旬,甲狀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學慶戴口罩去開會,被院領導批評。此後,該院多位醫生都看到他沒戴口罩。不幸的是,幾天後,江主任被感染、確診,之後做氣管插管、機械通氣、體外膜肺氧合,一步步衰竭,直至死亡。
一位和江學慶同科室的醫生對南方週末記者回憶,江主任曾提醒他們“別戴口罩,影響不好。”
網上流出了一張江學慶筆記本的截圖,一條條記載着一段會議記錄:“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沒有人傳人的證據,十條紀律規定,保密紀律,不準到處亂講亂談……”
陳小寧説,筆記所錄就是1月3日的會議,醫院組織中層開會,口頭傳達精神,再口頭傳達給每個職工。
如今,有87位羣成員的江學慶科室的微信羣,人們把頭像全部換成了一樣的黑暗中的蠟燭照,只留下一張照片頭像,那是已經不能換頭像的江學慶本人。
江主任科室的羣成員列表
於林是中心醫院的退休職工。她回憶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江主任是1月13日下午,他還在專家門診,還沒吃午飯,飯在旁邊放着。
江主任對她説,“大姐,你來這兒幹什麼?這裏很危險,你辦了事趕快走。”説這句話的時候,他被病人圍着,沒戴口罩。
南方週末記者拿到一份中心醫院醫生提供的《1月13日病毒性肺炎相關情況報告(南京路)》,南京路院區當天監測密切接觸醫務人員共計85名,其中發熱門診9人、隔離病房29人、呼吸科34人、眼科13人。
作為本應遠離呼吸道疾病的科室,眼科在這次醫護疫情中卻傷亡最重。
該報告描述,1月10日,一位眼科患者轉入隔離病房,11日管牀醫生李文亮報告發熱37.2℃,此後逐日高燒,日漸惡化。12日上午,另一位眼科醫生報告發熱37.4℃,此後表現出與李文亮一樣的症狀。
陳小寧説,之前眼科要求設備科、院感辦給相應的物資,為醫護人員做防護,但當時的院感辦主任只給了一級防護,“一級防護是最差的,三級是最好的”。
3月9日去世的眼科副主任朱和平是醫院的返聘專家,本已退休。陳小寧説,朱醫生是個很好的人,感染之後妻女都不在身邊,一個人在家拖了十幾天,後來被120接到醫院,沒找任何人幫忙。
目前雖有四位醫護人員去世,武漢市中心醫院的微信公眾號上只為江學慶、梅仲明兩位醫生髮布了訃告。這兩位醫生的訃告,院方都是在去世後三個小時發出的,但朱醫生已去世超過24小時,仍無訃告。
南方週末記者為此致電該院公共衞生科,對方回覆請聯繫宣傳科。
物資“彈盡糧絕”
盤點中心醫院危重症、去世醫生所屬的科室,分別來自:眼科、甲狀腺乳腺外科、消化內科、心外科、泌尿外科、耳鼻喉科、倫理辦公室等,非常分散,且普遍與治療新冠肺炎沒有直接相關。
楊珥説,“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正兒八經上前線抗擊病毒,就莫名其妙地倒了。”倒下的原因在於初期預警不足,且防護設備始終簡陋。
他回憶,1月23日,全院物資告急,大家以個人名義去求援,受到了院方的阻攔,不許私人募捐。後來形勢逼人,可以募捐,但物資分發混亂,出現各種亂象,比如拉來的東西收不進去、交接的人消失,甚至拉來的物資也不要。
醫院裏有一個負責對接捐贈事宜的醫生羣,三百多人。南方週末記者看到聊天記錄, 2月10日,一位同事在羣裏説,聯繫了一千斤大米,“醫院竟然不要”。
早先,醫院曾經“斷糧”。平常食堂2000人,每天兩頓飯。非常時期,醫護和病人都吃住在醫院裏,一天三頓做6000人的飯,一時供給不足。1月26日左右,不少醫護人員靠吃零食堅持,有的科室“斷糧”了一天、有的斷了三天。
更缺乏的是防護物資,特別是防護服。
2月中旬,上述微信羣中討論的話題是如何把雨衣改造為防護服,“據説防水潑濺沒有問題,就是看材料的透氣性”,還有醫生設計了一套“雨衣消毒方案”。
“那陣子真是彈盡糧絕了,穿什麼的都有。”有段時間,楊珥把家裏的垃圾袋拿去醫院當雨衣,用它裹住手腳和脖子。這個問題,直到外地復工、外地醫療隊進入醫院,才解決。
楊珥經常去看醫院裏放防護服的櫃子,2月下旬之前,這個六層鐵皮櫃子,從來都是半空或空空如也。
他發來那時同事所穿防護服的照片,薄如蟬翼,“簡直就是裸奔,真的是敢死隊”。
中心醫院醫生一度穿着“薄如蟬翼”的防護服 (受訪者供圖/圖)
中心醫院醫生一度穿着“薄如蟬翼”的防護服 (受訪者供圖/圖)
據南方週末記者統計,截至2月29日,湖北省五大官方慈善機構向武漢市中心醫院捐了口罩15.8萬個、防護服3976件。這是整個疫情期間的捐贈數,官方捐助的防護服數量還不夠全院人使用一次。
採訪中,六位來自不同科室的醫生均向南方週末記者證實,物資缺乏到窮盡地步。
陳小寧説,一開始隔離措施就幾乎沒有。比如後台部門在工位辦公,不到100人的辦公樓層,年前已有3人感染,樓裏還在用中央空調,“沒有開窗,沒有通風,沒有消毒殺菌”。
“院感辦也不説話,院領導也不説話。”
他記得除夕夜查房,連鞋套都沒有,是用垃圾袋套腳。口罩最緊缺的時候,裏面戴個工業N95,外面再套個外科口罩。至於行政職工,不屬於一線,領過一盒口罩後就什麼都沒有了,上班的口罩也是自己找人買的。
1月23日、2月6日、2月14日,武漢市中心醫院都曾經發布公告募捐防護物資。2月14日,該院疼痛科主任蔡毅發文呼籲關注武漢醫護人員緊缺現狀。
該院南京路院區的一位ICU護士説,協和、同濟醫院開始公開徵集以後,其他醫院才敢發帖,因為這兩家是省屬醫院。同樣,防護也是,“我們醫院是看到同濟防護後才敢防護的”,一開始防護服不讓穿,怕引起緊張。
一位做聯絡物資志願者的超聲科醫生對南方週末記者説,2月19日發通知説可以接受捐款了,才允許接受現金。
“春節之後很多賣防護用品的廠家都復工了,但我們自己採購物資還很困難,物資都先找捐贈,實在不行了才去採購。”
另外兩位醫生説,給一線醫護的補貼也存在問題,1月的醫院津貼到目前還沒收到。作為一線人員,有一次性的6000元補貼,以及每天200元或300元補貼,夜班費180元。
上述南京路院區的ICU護士説,她的基本工資“五險一金”扣完以後只有1000元不到,一月份的補貼還沒發。但自費從美國買了180個達標口罩,就花了2000多元,還不知道是否能收到。
據南方週末記者統計,截至2月29日,五家官方慈善機構給中心醫院的撥付資金為1.23億。
多位醫生説,物資匱乏持續到2月底、外面的救援隊來了,才得到解決。
甘肅醫療隊105人援助中心醫院,其中一位醫生對南方週末記者形容,2月初這裏主要面臨的問題是,病人多、防護用品緊缺、達不到三級防護,進隔離病房都沒有N95。“這個醫院管理不好,我們帶來的物資不多,全給中心醫院支援了。”
“這裏就像火車站春運的場景”
導致醫護傷亡的還有一層原因,是隔離措施不到位。
作為同一批定點醫院,武昌醫院副院長曾告訴南方週末記者,醫院被劃為定點醫院後,院長劉智明專門請了市疾控專家指導病區改造的隔離措施。那時候劉智明常常去病房和門診考察情況,後來感染,於2月18日去世。
中心醫院從疫情之初就承擔了大量的救助工作,一位醫生説,“一開始金銀潭醫院開七百多張牀位的時候,我們醫院也直接開了五百多張牀位,當時各種工作根本就沒有到位就開了,還沒有搞好隔離區、污染區。”
另一位醫生髮來的照片上,病人通道和醫務人員通道之間,大廳裏只隔了一塊宣傳板,沒有從頂部隔開,起不到隔離效果。
楊珥記得,1月6日左右,醫院騰出兩個病區做隔離病房,加起來也就幾十張牀,遠遠不夠。最終後湖院區改造出六百多張牀位,還是人滿為患。
“1月,這裏就像火車站春運的場景,病人排隊,排着排着倒下了。我至少有三個同事,被排隊不耐煩的患者拉扯、撕破防護服,動輒有患者來揚言要殺醫。”
一位後湖院區的醫生説,“(某些)院領導我不做評價。我們的護士長、主任、科主任,我要豎大拇指,包括副院長,反正我們臨牀上的人是非常團結的。”
實際上,多位採訪對象在受訪時表達了對書記、院長的不滿。一位醫生認為他們臨牀經驗不足,“他們一個原來是搞教學的,一個是衞生部門官員。”另外一些人則提及,“有官威”“什麼都不準説(新冠病毒),哪個説就追責”“人家提意見,也不讓説,不重視,搞得我們底下人憤憤不平。”
也有多位受訪醫生懷念之前的夏家紅院長,臨牀醫生出身,知道基層疾苦,經常會在夜班“微服私訪”。“有一次,他看見夜班醫生花了一個小時左右時間分揀化驗單,就砸了很多錢上線無紙化辦公解決這個問題。”一位受訪醫生説。
三位受訪醫生説,疫情暴發兩三個月後的3月8日,才第一次知道書記和院長到隔離病房看望感染的醫護人員,他們是在職工羣和朋友圈裏看到了領導看望住院職工的照片。
3月8日院領導看望被感染的醫護人員留影 (受訪者供圖/圖)
該院退休職工於林説痛惜這件事害了醫院,“一個一百多年曆史的好醫院,職工都很痛心。等疫情結束,這些都要找醫院討説法。”
在楊珥心裏,一月底、二月初是這所醫院的“至暗時刻”,混沌無序,倍感後怕。他説,在這裏,很多人能忍就忍了。但也有同事説,疫情之後要轉行。
他説比起自己,很多同事更有奉獻精神、可歌可泣。他的一位同事,家裏三個人陸續因為新冠肺炎去世,爺爺、奶奶和公公,她沒法給家人在自己的醫院找到牀位,但仍然每天上班救人,沒有請過假。
問及他為什麼出來説話,他説,“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楊珥、陳小寧、於林為化名。公眾號作者章北海對本文亦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