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説《人體殺陣》-01章 驚魂亞歷山大 003節_風聞

作者：銘世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

建築裏高速射出帶有弧線的一排彈頭，拖曳着閃亮的彈道重重地射穿爆破安道的車殼，有幾發甚至擦肩而過打碎了安道面前的擋風玻璃！風猛然灌進來，吹回的碎片在安道臉上身上割開了小口。

安道看到大批埃及警察趕到！形成了典型的上中下三層空中鎮暴隊形，共同的圓心自然是機器人！

機器人攻擊事件，是全球公認高級別危險事件，這次出警配備了六個埃及自研的大火力警務機器人協同制暴！黃綠色噴塗外殼，有稜有角的六個警務機器人列開架勢，威風凜凜！

追殺安道的兩個機器人心無旁騖，瘋狂射擊！它們存在就是要殺死安道！

埃及警察訓練有素，當即對機器人展開飽和攻擊！兩個武裝攻擊機器人在最前排六個埃及機器人以及後排數十名埃及警察的圍攻下毫無還手之力，槍彈擊穿兩個機器人金屬外殼，流彈打在後面的拆遷建築物上，濺出大片火花，飛砂走石八方亂彈後落向地面。

路上的行人，建築裏的人們，都驚奇地望着這一幕，紛紛拍視頻傳到網上。

兩個機器人千瘡百孔，在重力的作用下撞向地面。兩個機器人先後自爆，支離破碎。幾輛警車飛下去，收集碎片，以便帶回去研究，追溯製造國以期查明幕後操縱者。

這次抓捕機器人的訓練有素，也能看出埃及走向地區大國的雄心，各方面的自我要求極高。

最早發現情況的埃及交警悄悄用手機拍下了全過程，這可以成為他與朋友聚會時炫耀的本錢。

安道早就老老實實地把車滯空在一邊，接受逮捕。兩名由飛行包提供飛行動力的警察飛到安道車邊，一名抓住安道把他送到囚車，另一名負責開走飛車。

收隊！

到警局上交所有證件後，安道接受問訊。

問訊室不大，兩個人對話剛剛好，乳黃的牆壁，淺綠色的桌椅，這都是埃及比較流行的顏色，光線充足適度。

問訊的警察微胖，只留上唇的鬍子，臉有點圓。埃及很多人這樣處理鬍鬚，既保留了蓄鬚的傳統，又不會顯得紛亂，更不會在吃飯時扎到米粒菜葉什麼的。一看他就不象是經常出勤保有武力的那類，應該是長年負責審訊的。他態度很和氣。

胖警察問過安道所熟悉語言後，兩個人用阿拉伯語對話。

胖警察：“你叫什麼名字？”

安道：“安道。”

胖警察笑問：“你怎麼會惹到兩個機器人的？”

安道：“我實在是不清楚，我就是在街上行駛，就被它們襲擊了。”

胖警察關心地：“你腿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來，還流了不少血，嘖嘖。”

安道呲牙以示很疼：“我這是跑進樓時被鐵片扎到了。”

有人送進來一杯水放在安道面前的審訊桌上。審訊算是正式開始。

胖警察寫字：“安道（  ان داو  ）。中國人吧？”

胖警察已經信心十足地寫上了“中華人民共和國（    جمهورية الصين الشعبية    ）。”

安道：“美國人。”

“嗯？”胖警察聞言抬頭，盯着安道。

胖警察查看安道上繳的證件，還真是。

胖警察低頭把剛寫好的劃掉，在國籍欄寫上了“美利堅合眾國（  الولايات المتحدة الأمريكية  ）。”

胖警察的態度不再温和。

胖警察冷冰冰地問：“為什麼你會配槍？”

安道：“我是美國藍石公司安保僱員，有持槍許可。”

胖警察嘲諷地：“有持槍許可了不起嗎？”

安道：“沒有。”

胖警察態度的突然轉變，就是因為安道是美國人。

現在是2039年年初，在30年以前的數十年裏，只要在世界各地亮出美國人的身份，會被高看一等如逢貴賓，然而這一切，都在後面的30年裏改變了。這種改變不僅僅是因為國家實力此消彼長，同時是因為美國二戰後近100年來的虛情假意、唯利是圖、不擇手段、巧取豪奪，徹底寒了各國的心。

作為一個急欲成為地區大國的高科技國家，埃及屢屢被美國打壓，美國策劃的顏色革命使埃及損失慘重，在美國的陰影之下成長，這名警察的心態是可以理解的。

但美國龐大的國家體系還存在，很多國家不管真心假意還是要對美國客氣一些的。

安道作為一個美國土生土長的加利福尼亞（州）男孩，聖弗朗西斯科（舊金山市）公民來説，對美國重返世界第一還是寄予厚望的，也是相信“美國會再次偉大”的！畢竟第二和第一就差一個位次，看起來觸手可及。

埃及過十幾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紀念日，這時候全國嚴格把關，生怕發生什麼意外事件。

胖警察：“你們美國人以為現在還是2011年嗎！”

安道：“？？”

胖警察：“沒有寶劍的人會受欺侮！（  الناس الذين ليس لديهم سيوف سوف يكون للتخويف ）”

安道心想，阿拉伯諺語。

胖警察：“現在我們有了寶劍！”

安道：“……”

胖警察嚴厲地：“你今天做了什麼？”

安道：“公司沒事，我出來散步。”

胖警察大聲：“你都去了哪裏！説！一個地方都不許漏！説——！”

胖警察在用語氣逐漸增強對安道的控制力，安道心態絲毫不受影響，他經過的訓練和實戰，就連不可一世的康拉德也不敢嘗試，還戰神寵兒，真是舔臉自封的。

但他絕不會做好萊塢電影裏“美國人”做下的那種蠢事——不論男女一旦被俘，還竭力證明自己“被俘更狠，臨死更橫”，逢言必懟，血口噴人，嘴裏沒血也吐口腔分泌物到對方臉上而且還都能吐着，就差隨地大小便嘲諷了，偏偏對方呢，説、不下去口，打、下不去手。那都是假的，真實情況就是橫一下，腿打斷，罵一句，牙打飛，還會讓“美國英雄們”過會兒四肢健全殺個屍橫遍野地脱獄？恐怕只有小學生信吧。

安道好象被嚇到了一樣：“警長，這個，我想一想，想想，有點、有點亂，我心慌。”

胖警察指着安道嚴厲地：“你是暗示我的聲音太大嗎！”

安道擺手：“不是不是，我自己的事，與您無關。”

胖警察湊近：“那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嘍？”

安道：“沒有沒有，警長，我很想快點回答，請給我一點時間理理思路，謝謝。”

胖警察擲地有聲：“你給我好好想想！”

胖警察的父親當年是在美國主導的顏色革命中殘疾的，別人能忘，他怎麼也忘不了，父親殘疾後，一家人是怎麼艱苦度日十多年的。一直到他當上警察，生活才算有了起色。而他也成了本局德高望重的審訊大師。

這不逮到個美國人嗎？長夜漫漫，哪堪睡眠負絕學？

安道狀態越來越差：“警長，我頭有點暈，可能血流得有點多。”

胖警察：“你不配合？！”

安道示意自己的腿：“真的，我這個傷口有點深，我可能需要輸血。”

安道説完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胖警察仔細檢查，意猶未盡：“如果我發現你假報傷情，會給你重重記上一筆。”

胖警察喊人把安道送醫。

兩名年輕警察架走安道。

胖警察還在後面大喊：“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美國人！你應該希望自己是誠實的！因為真理是良藥，謊言是病毒！（  الحقيقة هي الدواء الجيد ، والكذب هو فيروس  阿拉伯諺語）”

安道被警察架出，安道突然撞開一名警察，拔出另一名警察的佩槍並脅持了他，沒搜到手銬鑰匙！

安道指着被脅持警察喊：鑰匙！

安道又用槍指着所有人威懾，一些警察的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屋子裏寂靜無聲。

安道指回被脅持警察：快！

為了同事，有名警察扔過來鑰匙，有人想乘機行動，安道砰地警告行動者一槍同時接住鑰匙，但屋子裏的情緒更焦躁了！

安道迅速打開手銬，向兩名最有攻擊慾望的警察旁邊砰砰開了兩槍，所有人找掩體，安道趁着大家愣神的一剎，把脅持的警察推過去，轉身跑出門外，進入院子。

幸好一名警察剛剛執勤回來，摩托還沒熄火，安道把那名警察拉下車來，翻身上車，衝出警察局！

一羣警察拿着槍從屋中追到院子，胖警察就象發現了一個偉大的數學公式一樣，滿口嚷嚷“美國人不可信！”

警察分頭行動！有的已經上車追了出來！還有調用街頭監控的，各行其事！

警察局外，安道已經沒了蹤影。

藉着摩托體型小，夜色中的安道專門走狹窄的巷子，拐了幾下，他就直奔拆遷大樓，不需要兜什麼圈子，沒人會想到。

取箱子依然順利，2547旁邊，箱子完好無損，電力冷凍續航幾個月也沒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儘快離開埃及，任何正常渠道都不能考慮。想着已經到了住處附近。藍石公司應該知道自己進了警察局，他們的消息很靈通，安道慶幸自己逃了出來——在警局殺人的事，藍石有能力實施。

藍石公司知不知道自己逃出來了呢？不會這麼快吧。

安道的住處是幢五層的小樓，他住第四層。

安道來到了天台，不是自己居住的小樓，而是他卧室窗外對樓的天台，這幢樓有四層，天台正好可以向下俯視到自己的卧室和廁所。

月色均勻地灑在天台上，象是鍍了層銀，隱隱傳來用烏德琴（Oud）伴奏演唱的埃及民族歌曲《尼羅河畔的歌聲》，這又不知道是哪位埃及民間藝術家的雅興，清脆緊湊的絃音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動人心神，讓人很確定烏德琴就是吉它的先祖。伴着琴樂歌聲，天台上這全城一瞥，讓人恍若穿越看到了幾千年前的古代埃及。

然而遠遠的，一個伏在天台邊緣的現代狙擊手打破了這種暢想，月光是不會遺漏什麼的，狙擊手身後的頂樓門縫的月光中，安道蹲下查看。果然，月色下隱隱有根銀線在微風中顫抖，這根線的一端一定有個報警器。

作為一個狙擊手，不畏懼視野裏的任何敵人，只擔心身後的無聲利刃。安道沒有處理這根線，而是悄悄退了回去，門縫月光中的安道消失了，他猜這根線只是第一道報警器，還會有肉眼看不到的光感報警。而且他還知道，狙擊手因為不需要移動，穿的防彈衣都比較厚。另外，安道還在提防另一件事。

藍石公司的狙擊手耐心地盯着對面的安道房間，一個卧室，一個廁所，沒有秘密。他設計的一切都是職業位，報警系統保住後方，而前方的一切在自己7.62mm的槍口下都是脆弱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