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厲害了,他們屯大麻..._風聞
环行星球-环行星球官方账号-2020-03-18 13:02
文/土浪漫
圖文:審稿-嘟嘟、排版-斯凱勒
封面圖:Wikimedia Commons
截至3月18日,荷蘭新冠肺炎累計確診病例1705例,累計死亡病例43例。
3月15日的時候,荷蘭政府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了一系列對抗疫情的新舉措,其中包括關閉從大學到幼兒園的所有學校,關閉娛樂場所、餐館、酒吧、健身房、紅燈區、洗浴中心,以及荷蘭最特殊的店鋪——大麻店。
該政令於上週日下午6點生效,4月6日截止。於是乎,突然出現了一幅非常符合荷蘭國情的幻魔現實主義圖景: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荷蘭各個城市的許多大麻店門口都排起了長龍。
荷蘭華人們見此奇景紛紛評論道:“中國人囤大米,美國人囤槍,澳大利亞人囤衞生紙,荷蘭人就厲害了——他們囤大麻。”
我特意搜索了一下,想找出週日這天傍晚前尼德蘭王國全境具體有多少人排隊購買了大麻,無果。忙着處理疫情的荷蘭,上上下下似乎已經沒有任何部門有閒工夫兒去統計這些了。
根據我們實地觀察並彙總後的情況來看,僅阿姆斯特丹一座城市排隊搶購“最後一分鐘”大麻的就至少有5500-7500人之多。其他大城市如鹿特丹、海牙、烏特勒支、愛因霍芬,當地朋友估算搶購者也差不多是有數千人。
一位叫做Dee的購買者告訴《荷蘭時報/NL TIMES》的記者:“我來這排隊是因為我知道接下來幾週一切都會關閉,宅在家裏,我早晚會不知道我能幹點兒啥……”
也有人向記者反映,我們排的這個隊裏至少有三十多人最終悲催地買不到大麻,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的日子咋過啊!
在荷蘭生活了十來年的我目睹過無數使用大麻的人,去過銷售大麻的場所,經歷過大麻相關的故事。今天咱就來聊一聊關於大麻的話題。
百年大麻史
尼德蘭王國是世界上第一個,並且在之前的幾十年裏也是唯一一個大麻合法化的國家。(嚴盤法律條文的話依然並不合法,但現實操作中基本合法)
早在1928年時,荷蘭通過第二部鴉片法(List II of the Opium Law),其中明確規定販賣大麻是非法的。
而四十多年後,隨着歐美搖滾樂的遍地開花,各種青年新文化運動的風起雲湧,在“要做愛,不要作戰”等反戰口號的感召下,歐美青少年開始逐步放飛自我,使用大麻的人也來越多。荷蘭政府發現,非法販賣大麻的問題愈發地難以解決和管理。
於是在1976年,荷蘭在原有的鴉片法的基礎上,對毒品的種類進行了更細的劃分,將一些傷害度不大的毒品單獨分類。這一次,大麻被定義為軟性毒品(Soft drug)。法律修改之後,荷蘭政府停止起訴大麻交易。
在荷蘭,經營大麻的店鋪有一個統一的稱謂:咖啡店(Coffee Shop)。和其他國家不一樣,這裏的咖啡店賣的不是咖啡、點心,而是袋裝大麻、卷好的大麻煙、和諸如大麻蛋糕之類的大麻製品。原則上,這些“咖啡店”的權限只是售賣大麻,不能在其中吸食。
滿大街開店賣毒品——這從固有觀點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在荷蘭卻是司空見慣。大麻的合法化反倒幫助政府與社會更有效地控制了黑市毒品交易,及其連帶的犯罪。規範化了大麻管理,也讓大麻的相關知識得到了更加客觀,更加科學的普及。
荷蘭全境的“咖啡店”都要嚴格遵從荷蘭檢察院頒佈的五項基本原則:
(1)向每人每天出售的大麻不得超過5克
(2)不得出售迷幻藥或硬性毒品
(3)不得為大麻打廣告
(4)必須保證在其附近無擾民現象
(5)不得允許18歲以下的人入內或向其出售大麻。
既然指定的店鋪可以賣大麻,那有人會説,如果我不想買他們的大麻,想自己種自己享用,可不可以?
答案是肯定的。
法律上講,荷蘭公民、歐盟公民,以及在荷蘭持有合法身份的外國人(比如留學生、工作人員、訪問交流人員)都可以在自己的住所種植5株以下的大麻。
現實操作中,即便你是短期旅遊的,想租個房子種幾小株也沒人會去管你,只是你可能等不到“豐收”的那天就要離開了。當然,荷蘭嚴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將大麻帶出荷蘭境內。
看到這裏又有人會問,如果個人種植超過5株會怎樣?
如果種得超綱了,那妥妥是違法行為了,必會受到法律的懲罰。警方會不定期地利用帶有紅外線測試儀的直升機盤旋在各個小區上空,以找出那些在室內非法大規模種植大麻的人(種植大麻需要很強的燈光晝夜不停地照射)。
電視上也時常會出現這樣的新聞:某地警方近日破獲了一起重大私種大麻案,繳獲大麻數千株,抓捕涉案人員某某某……
私種大麻的人通常會把自己的“產品”非法賣往其他國家,或是以低於市場價格的形式買給一些“街坊四鄰”。這些人也都有自己的地盤兒。上大學時,有一位從印尼來荷蘭留學的哥們兒想通過這個發財,種了許多株大麻,並且不知深淺地拿到街角去賣,沒幾天就遭到了當地幫派的毒打和死亡威脅。
當然了,我説的這個可以算是個例。
日常生活中的大麻
同樣是上大學時,一個法國同學就在我們宿舍單元,幾乎只有我們兩個人公用的客廳裏,拿枱燈種了一株大麻。每天精心栽培,像是在養寵物一樣呵護。
我也時常過去看看這根獨苗兒的喜人長勢。那是一個1米左右高,被清空了的方形白色塑料垃圾箱,一盆大麻就像一盆花一樣被放在了裏面,一個瓦數很高的枱燈晝夜不停地關照着它。
熱衷美食與廚藝是法國人的天性,飯是自己做得香也是很多法國人的共識。所以這大麻嘛,也是自己種得嗨咯……這位同學對荷蘭大麻讚不絕口,稱其質高價低,良心大大滴好!
荷蘭大麻的質高價低也是因為規範化管理後,政府不允許“咖啡店”出售摻了化學品的質低價高合成大麻給客人,必須是天然種植並經過嚴格質檢,對人體傷害很小的優質大麻。
©Tupungato / Shutterstock
另外一位命運和大麻緊緊相連的同學來自美國。他跟我坦言,他之所以來荷蘭上大學,其實就是為了——抽大麻!
當時我們同處另一個學生宿舍,那個宿舍的客廳巨大,有50平米以上,20來個同學共用,在那裏面種大麻顯然是行不通的。於是這哥們兒就自己在沙發裏抽。最魔幻的一幕是,有的週末晚上,我們幾個中國同學在客廳一角打麻將,其他歐洲同學在另外一角看電視,而這位美國哥們兒則在沙發裏吞吐雲霧,讓我們每一個同學都“雨露均霑”……
那段時間我雖然天天接觸大麻,但因為自己連煙都不會抽,所以也“無福享用”它,更不用提自己去購買了。大麻的味道嘛,對我來説也沒啥特別的,就是一種帶着一點臭味的特殊氣味罷了。
進“咖啡店”買東西的流程是什麼呢?
我幾次陪同不同的朋友去一些“咖啡店”買過大麻。荷蘭境內大多數“咖啡店”的設置其實都是封閉式的,大家排隊來到一個窗口,通過玻璃你可以看見裏面的大麻產品,主要產品為小塑料袋裝的成品大麻,也有卷好的大麻煙,其中有各種類型、品相和種類。你選好了之後通過類似銀行似的小窗口付款拿東西就可以了。
社會影響
就我十多年來的觀察和個人做過的調查統計來看,荷蘭抽大麻的主體人羣中大部分是不滿23週歲的半大小子。還有相當比例的抽大麻者是到此一遊,獵奇式的各國遊客。
2016年荷蘭統計學門户網站Statista的數據表明:荷蘭18到19歲的青少年裏,大約有30%的人,在生命中至少使用過一次大麻。
除了個別公園裏人畜無害的流浪漢,我身邊生活中遇到的大學或職校畢業的上班族、立業成家者、其他正經營生的荷蘭人和長期居住荷蘭的外國人裏,都沒有抽大麻的。
荷蘭人喜歡開各種派對、聚會,即便在這些場合,我也沒見過有誰拿出幾根大麻分着抽。十幾年來,至少在我身邊曾經使用大麻的朋友身上,沒見過逐步升級的情況。
我認識的抽大麻的朋友精算一下有41個人,來自很多國家,所有這些人只是在學生時代偶爾嘗試,週末湊一起用用,年齡大了,上班以後就沒人再抽它了。升級成扎海洛因或是冰毒的,一個都沒有。
另外,雖然按官方的説法,荷蘭的半大小子們有至少30%嘗試過大麻,但不是每一個半大小子都喜歡抽大麻。我之前認識一個荷蘭18歲的剛成年小朋友——一名荷蘭海軍陸戰隊新兵,軍人世家、根正苗紅出身的他就不喜歡同齡朋友們抽大麻。
他告訴我,其實他的很多同齡人也不喜歡。然而他強調:“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在派對上抽大麻,但抽不抽是別人的事,自己無權干涉。”一個來自俄亥俄州的美國女孩也對我説過類似的趣話:“每個人都有權選擇去過令自己後悔的生活。 ”
荷蘭人普遍認同的科普是,雖大麻有危害,但不及香煙危害大。大麻會影響人的中樞神經系統的運作,也有造成精神疾病的風險,尤其是青少年。但尼古丁和酒精對中樞神經系統,特別是年輕人的,同樣傷害很大。
如上所述,荷蘭、乃至其他很多歐美國家民眾普遍認為吸大麻和抽煙、喝酒一樣,是個人的選擇,別人不能居高臨下地去進行道德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