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説《人體殺陣》-01章 驚魂亞歷山大 004節_風聞

作者：銘世

常年的職業習慣使狙擊手面部表情很少，石雕般毫無生氣的面孔後面，大腦只負責捕捉致命一擊，敵人倒在瞄準鏡中的時候，似乎是那麼的天經地義，如此遙遠的痛苦誰又去體會呢？何況這又不是在完成什麼名垂史冊的光榮任務，天剛黑時接到的任務，連這個叫安道的是聾是啞他都不知道。

耐心地盯着安道的房間，他也聽到了烏德琴（Oud）中的《尼羅河畔的歌聲》，説不定這是某個埃及小夥在為愛人演唱，想到這裏，狙擊手不由得期望起來，我賜予你死亡，你的死亡賜予我獎金，我好趁着夜色去酒吧來上一杯。他幾乎已經跟着《尼羅河畔的歌聲》哼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張巨臉充滿了瞄準鏡！這是照片上那個安道，他在哪裏，飛？他本能偏了一下頭想獲得全視野，驚恐之下竟然看到安道就在面前！

只有一米以內的正前方，才是狙擊手想不到的絕命區間！安道是從四樓走廊窗子迅速攀爬過來的。

慌亂的狙擊手伸手掏槍！但安道的刀已經割裂地中海的晚風，哧地一聲插入他的太陽穴！

安道貼着牆迅速匍匐到樓頂，推開這具陌生的屍體，他掃了一眼，這是M110A7狙擊步槍，是由美國騎士裝備公司生產的，適合城市任務。A7就是第7個改進型。

安道對各種武器，裝備的使用方法稔熟於心，美國培養一名他這種士兵要花費上四千萬美元（注：2039年4000萬美元=2020年1500萬美元）。

消音器很穩固，安道湊向瞄準鏡，下面的情況，就是他提防的另一件事。

安道房間裏，兩名衣服一灰一黑的TED僱員已經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沒看到老闆説的箱子。

經過對牆的鑽研，他們發現牆上有處中空位置，於是果斷用硬物敲碎，牆灰飛揚後，他們看到裏面有各國護照，貨幣。他們準備將這些取走，以便能向老闆交差。

“永別了（Part forever）！”安道扣動扳機。

一顆子彈無聲地射出槍口，越過小街嚓地穿透玻璃，擊中背對窗户的黑衣人後腦，黑衣人倒下。灰衣人立刻縱身撲倒在牀與牆間空地上，還順手從牀邊的落地三腳衣架扯下一個寬肩無痕衣架，門關着，是窗外射擊！對樓夥計被幹掉了？

灰衣人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下面的幾十秒了，他扯下牀單下沿，包在寬肩衣架的一頭猛然伸出牀邊顫動！只要這一槍打在上面，自己就會用最快速度開門逃離！很多人這樣做都活了。

然而，他職業生涯中從未遇到過的對戰思路出現了，M110A7彈匣裝彈20發，一發擊斃了黑衣人，這灰衣人是知道的。剩下的19發竟然在接下來的10秒鐘有序穿過窗玻璃，穿透牀鋪射了過來！

灰衣人至少中了12彈！衣架隨着手砸在地上。

灰衣人意識迅速模糊，太不講理了！

窗玻璃遍佈孔洞，再也支持不住自身份量，化為碎片掉落在屋裏地面上，發出連串清脆撞擊聲。

在灰衣人彌留之際，他看到安道拎着箱子進了門，收集到該帶的證件物品，迅速穿上櫥櫃裏的軍用揹包式飛行器全副裝備，飛出了窗外。

Fxxx！這是灰衣人的遺言。

Fxxx！貼樓飛行的安道非常惱火。

這是個不想要的三殺！可你們在絕我後路。

他看見幾輛警車飛速開向自己的樓，有點感慨，本來在亞歷山大港過得不錯，剛剛習慣飲食出行，他甚至想過，是不是就娶個埃及女人在這兒過一輩子算了，沒事看海泛舟，在四季宜人的氣候裏。

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安道從側包裏搜出紅酒，咚咚咚，兩飲而盡。

啪！紅酒瓶摔碎在一個夜行人身邊，嚇了他一跳，四周環顧，並未發現擲瓶者，他憤憤地離開。相比於過幾天將發生的事情，這種驚嚇根本算不了什麼。

安道藉着夜色飛速地遠離亞歷山大，向南而去。這種揹包式飛行器，主要用於代步，機動性就不要提了，轉個身如同大象。空中格鬥，還是用腳踏式或者套腿雙驅。

安道的護照有沙特和馬達加斯加的，現在自己肯定被通緝了。只有偷渡到沙特或是馬達加斯加才行。沙特阿拉伯王國與阿拉伯埃及共和國只隔着一衣帶水的紅海，聯繫密切，合作頻繁。放棄沙特，去馬達加斯加。最關鍵的是自己的情況，在北部是危險的，雖然同為埃及，南部肯定安全一些。

安道要去埃及東南角的阿萊姆港，那裏有偷渡的蛇頭，以前為藍石公司辦事的時候認識地一個，50多歲的老布爾汗。中途在盧克索落一下腳。

沒有防風服，飛得太快熱量消耗也快，安道選擇100公里/小時的飛行速度，即使這樣，風鏡之外的裸露部分也被吹得十分不適。800公里需要8小時，到盧克索正好是中午。補充一下能量，才好繼續剩下的路。

百米左右低空飛行，避開大城市，這個年代空中不時飛兩個人很正常，但是經過尼羅河三角洲的過程還是有不少人衝他指指點點，幸虧他們不知道自己是逃犯。尼羅河水例行年度氾濫，帶來肥沃的土壤，上游國家蘇丹會覺得尼羅河把好土地都帶給埃及了。

經過兩個小時，安道飛出了尼羅河三角洲，地貌由綠色漸變為黃色，這是半沙漠地帶，在埃及，沙漠和半沙漠佔國土面積80%。20年前，埃及的沙漠比例佔國土面積95%，減少的15%沙漠，有中國製沙隊一份功勞。

漸漸飛進了沙漠地區，地上滿目的白色，這是埃及的白色沙漠，是白堊巖中的石灰石經千百年風蝕後形成的，象奶油一般的白色，不久，安道已經分不清是天上還是地上更耀眼了。

8個小時後，從正北偏西方向一路而來的安道接近了盧克索，到盧克索之前，順路先看到了“底比斯古城及其墓地”，世界著名的古代遺址，來路上，安道還想着，是不是在底比斯古城逗留一會兒。在埃及這一年，基本上都在亞歷山大港裏享受了，總想着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去遊覽埃及的風景名勝，唉。

太餓又急着離境，那就“看一眼”吧。安道往底比斯古城拐了一點，遠遠地看到古城遺蹟，方尖碑，拉美尼斯二世坐像，好的，繼續前進。象徵意義達到了。

盧克索，安道着陸步行去就餐。這兒的樓就沒亞歷山大高了，消費也便宜。找到一家有民族風格的綠洲餐館，“家族產業”，一看就是父母和兒子共同經營的。

安道點了錦葵湯（Melokheya）、科沙裏（Koshari）和庫薩（Kousa）。屋子裏整潔，牆上掛着阿拉伯文的圖畫，老闆60多歲，不懂英語，但是點菜不難。裝潢有濃濃的埃及鄉土氣息，播放着中東手鼓（Darabuka）的音樂給顧客欣賞，原汁原味。

不一會兒，老闆兒子把菜上齊。安道立刻開心起來，象他這種美國軍隊特製的亡命徒，有一頓算一頓，今朝不思明朝事。何況已經跳了兩頓！

待錦葵湯稍涼，他先喝了一大口，然來了一支庫薩，接着就是大口吃科沙裏。儘管吃得很激情，但他還是注重自己舉止不顯得粗魯，父親安復興一直教導安道，我們雖然住在美國，但我們來自禮儀之邦，還有諸如各種細節，生死事小，失節事大，節是貫徹到人生各個方面的。

錦葵湯是用盛產於尼羅河兩岸的錦葵，佐以雞肉、大蒜燉的湯，濃綠粘稠，味道鮮美。

科沙裏是用米飯、通心粉、洋葱、黑扁豆及番茄醬等烹飪成的，酸香適口。

庫薩，烹飪前先要先把西葫蘆掏空，然後把米飯和牛肉餡混合起來，塞入西葫蘆中煮熟即成。個兒小色淺的西葫蘆最適合。

量大菜足，三道菜使安道一掃來路的枯燥和不適，他感覺到熱量在迅速補充。

盧克索物價便宜，吃完這頓飯，花了100多埃及磅。

安道和餐館老闆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後就離開了。

從盧克索到東邊的阿萊姆港，不到200公里，安道痛快地把時速加到200公里，一路狂飆就到了阿萊姆港。風中又浸滿了海水鹹鹹的氣味。

阿萊姆港是埃及又一處風景地，它面向紅海，來這裏的遊客大多是潛水做怪樣兒拍照的，當然要和海底世界裏各種美麗的魚類和錦簇的珊瑚同框。

安道不羨慕，他堅信後面這一路上看到的會比他們都多。

安道按着記憶來到阿萊姆旁邊一個漁村的小房門口，敲門過後，門裂開一條縫，裏面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皮膚黝黑，少年用滿是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安道。安道用阿拉伯語説自己來找布爾汗（ ناهرب 考驗，證據），少年説沒有這個人，然後就要關門。

安道情急之下用阿拉伯語説：“神的足跡是大海也無法阻擋的（  آثار أقدام الله لا يمكن وقفها في البحر  ）！”

少年：“各國勇士只能看着神的背影望洋興嘆（  ووريورز في جميع أنحاء العالم يمكن أن ننظر فقط في ظل الله و تنفس الصعداء  ）！”

少年聽罷，尋思一會兒，帶安道進了門。安道剛才説的是，以前辦事時布爾汗要求對的暗號，沒想到今天又用上了。

屋子裏是夯實的土地上鋪的別緻阿拉伯風格花紋地磚，木製桌椅靠牆擺放，屋裏的擺設還挺精巧的。桌子上還有一個吃了一半的皮塔（Pita），這種麪包是埃及人最重要的主食，玉米和小麥做的，可以包肉或沙拉，沒味，略硬，易保存。一看旁邊放了一杯水，就知道這個這個少年在吃午餐，而且很顯然，沒有肉和沙拉。

問過之後，安道知道少年叫法瓦茲（ زاوف 成功）。布爾汗是他的大伯。

當安道給了法瓦茲100埃及磅後，法瓦茲口風軟了，他説倔犟的老布爾汗已經在一次偷渡事業中殞命於同海盜的鬥爭。這個地點已經不再用做此類事宜。説着，法瓦茲就往外攆安道。

老布爾汗是自己回家唯一的希望，安道心裏一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