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曼森|美國夢正在殺死美國人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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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曼森|美國夢正在殺死美國人

作者：馬克·曼森 （Mark Manson）

譯者：張夢雲

法意導言

“美國夢”是支撐美國人民奮鬥生活的精神支柱。自獨立以來，世世代代的美國人民都堅信，只要經過努力不懈的艱苦奮鬥，就一定會獲得更好的生活，走向成功的巔峯。歷史似乎印證了這一觀念。然而時移世易，“美國夢”的合理性被一次次的質疑。自由撰稿人馬克·曼森於2016年10月27日在個人網站上發表文章，用檸檬水生意做類比，闡述了“美國夢”成功的原因。在此基礎上，他分析了美國例外主義的內涵，其在歷史上的短暫存留造就了“美國夢”，而美國夢的停滯則暴露了美國例外主義論斷的虛弱。更為致命的是，“美國夢”給美國人民的價值取向帶來的是危險的甚至是破壞性的影響。美國夢正在殺死美國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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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想你是一個孩子，你想在你家附近賣檸檬水，於是你搞了一個小攤位，用蠟筆和紙板做了一個標牌，然後開始營業了。

第一天，來了一個客人。第二天，有兩個。第三天，三個。第四天，四個。不到一個月，你每天都能有幾十個客人，而且客户量一直在增長。

更好的是，不僅整個小區都想要品嚐你甘甜可口的檸檬水，檸檬的價格也一直在降低。一開始，你用一美元可以買到5個檸檬，第二週，你用同樣的價錢可以買到8個，再下一週你能買到12個。價格一直降一直降，幾個月不到，你就賺的盆滿缽滿，成為了一個檸檬水大亨。

順理成章地，你的傳奇故事在小區傳播開來了。很快，其他孩子也開始在你周圍擺起了賣檸檬水的攤位。

但這沒關係，需求一直在增長。因此，你對其他孩子表示歡迎。你告訴他們， “這是一個充滿機會的小區，任何人都可以在這裏賣檸檬水賺錢。”與此同時，彷彿魔法一樣，越來越多人來買檸檬水，而檸檬也越來越便宜。

你和其他孩子意識到：在這個小區一定能賺到錢，除非你太懶惰或者太無能。你的檸檬水生意的好壞只取決於你願意投入的時間和精力。成功無止境，你是唯一能決定你的財富夢想的人。

不出所料，在小區周圍開始形成一種文化，把孩子們分成可以賣出很多檸檬水的和不能賣出檸檬水的。這個孩子是個天才，而且每天花20個小時賣檸檬水；那個孩子是個廢物，他在沙漠中都賣不掉一瓶冰水，更別説他可能自己先把用來賣的檸檬水喝掉一半。

孩子們以一種非常簡單的方式來看待生活：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或者説，不管你得到的是什麼，都是你應得的。如果你想要更好的東西，你就得更聰明，或更努力，或者兼而有之。

時光流逝。你的小區現在為成千上萬的客户提供檸檬水，這個神奇的檸檬水小區開始聲名遠播。其他小區的孩子不遠萬里來到檸檬水小區，想要分一杯羹。他們從事榨檸檬和扔垃圾這類最底端的工作，因為他們知道，檸檬水小區有無限的機遇，他們總有一天會能夠往上爬然後賺大錢，那只是時間問題。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個月，小區的孩子們開始意識到一些其他的情況：這個小區很特別。它似乎受到了上帝的眷顧。畢竟，如果所有鎮上的孩子來這個小區只是為了賣一些檸檬水，這個地方肯定有什麼特別的機遇。這裏的孩子有更多的錢，他們付出的努力是別的地方孩子的兩倍。這裏一定是天選之地。

但是有一天，事情開始發生變化。一開始，你聽説鎮上的日本小孩想出了只用一半的價錢生產兩倍量的檸檬水的方法，讓你根本無法與他們競爭。接着，你又聽説貧窮的中國孩子的大量進入市場，壓低市價來搶走你的顧客。

此外，有一些比較成功的檸檬水商收購了那些不太成功的檸檬水攤。因此，幾百個獨立的檸檬水攤販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幾個超級富豪，這十幾個孩子幾乎壟斷了市場。同時，為了降低成本併為他們的投資者帶來豐厚的回報，他們開始減少工人的工資，儘管工人們乾的活還是一樣的。但他們沒有告訴工人們這個事實，相反，他們讓工人們只要更努力的工作就行了。畢竟，不管是什麼，那都是你應得的，不是麼？

一開始變化是緩慢的。但漸漸的，小區的孩子們賺的錢越來越少，儘管他們工作的強度和時間都一直在增長，這是必然的。

一個檸檬水攤

但是認知是滯後於現實的。成功減重的人在好長一段時間裏還是會覺得自己太胖而不受歡迎。幼時曾經被霸凌的人長大後還是會自卑，認為不會有人能接受自己。

文化也不例外。檸檬水攤的經濟情況已然改變，前景並不樂觀。但是孩子們的認知並未改變：因為文化並未改變。

就這樣，大家開始互相責備。畢竟，認知是不可能錯的，一定是有什麼人把事情搞砸了。

那些投入時間和金錢來獲得檸檬水生產和銷售方面學位的孩子看不起那些沒有證書的孩子，認為他們智力低下、能力不足，因此他們的不幸都是自找的。而那些白手起家、辛苦勞作的孩子則責備那些一開始就幸運地從事檸檬水事業的孩子，認為他們被上天偏愛而不能承受風雨。

很快，小區內部開始分化鬥爭，形成了不同的戰線和派別。這些派別是政治的、極端的、狂熱的，也是互相矛盾的。但是基本的假設還是沒有改變。世界變了，但假設仍然沒變。

美國例外主義

從一開始，美國人就一直認為自己是例外的。確實，從很多角度來説，美國一直是一個歷史性的例外。

一羣受過良好教育的、勤勞的人們來到一個人口稀少的大陸，這裏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兩邊廣闊的海洋環繞着這片大陸，保護其免受任何潛在入侵者的侵略。這在世界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確實，在其歷史的前300年中，美國就是那個檸檬水攤位，越來越多的顧客魔術般地出現在這裏。在歐洲和亞洲，文明不斷增長繁榮，達到頂峯，直至消亡，循環往復，而美國人民卻從未碰到這些限制因素。上天似乎將經濟機遇和進步永遠賜予他們，世世代代美國人一直這樣生活着。

美國之所以能迅速崛起，成為世界超級大國，是因為四個獨特因素的共同作用：

**1.無限的土地——從一開始，美國就一直處於不斷擴張的狀態。**自建國起，美國花了100多年的時間將其版圖從“大西洋延伸到太平洋”。在20世紀，美國又增加了加勒比海和太平洋地區的領土，主要是夏威夷和阿拉斯加。因此，美國總是有廉價肥沃的農田和似乎取之不盡自然資源，時至今日，大量的石油，煤炭，木材和貴金屬資源仍在被髮掘。

**2.無限的廉價勞動力——縱觀其歷史，美國的絕大多數地區人口仍然很少。**事實上這也是美國的開國元勳們真正關心的問題。因此，他們認為美國需要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穩定移民，以發展強健而可持續的經濟。為此，他們創建了民主制度，倡導企業家精神並吸引人才。就這樣，美國擁有了無限的廉價且勤奮的勞動力，直到今天仍然是這樣。

我們還沒有提美國曆史上曾經存在了一段時間的‘奴隸制度’。

**3.無限的創新——美國的制度獎勵匠人精神和創新精神，這或許是它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如果你的創意是最新最好的，那在世界範圍內美國是最能夠給你回報的地方。因此，在過去幾個世紀裏，許多偉大的技術進步都來自於被吸引到美國的傑出移民。

**4.地理的隔離——在歐洲和亞洲，許多文明在歷史的潮流中被一次又一次地侵略和征服，文化和種族在這種往復的衝擊中消失滅絕。**而每次破壞產生的社會倒退讓人們在重建文明的時候不得不重新反思自身。

但美國不是這樣。它太遠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拿破崙，你明天就可以打進意大利，何苦大費周章去侵略美國呢？

因此，美國似乎是與世隔絕。除了珍珠港（也讓日本帝國花了很大代價才到達）之外，美國是一直無法到達的地方。

美國人將這種地理上的隔絕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它的作用不能被誇大。就在大約幾十年前，許多歐洲國家還擔心從東方來的侵略。現在，一些歐洲國家仍然擔心被侵入。

美國夢這一想法的誕生，正是運氣、豐富的資源、大量的土地，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才多種因素的結合。

美國夢很簡單：就是堅信任何人——你、我、你的朋友、鄰居、甚至奶奶輩的老人家——只要他努力堅持，有匠心和決心，都可以非常成功。其他因素都無所謂。沒有外部因素干擾，也不存在運氣這回事。只要一直保持決心並辛勞工作，你也會擁有一套有三車位車庫的大別墅。除非你懶得令人髮指。

而在美國這個客户、土地、勞動力、和創新技術都不斷增長的國家裏，這是真的。直到最近…

停滯的美國夢

未來的人們可能會將9/11恐怖襲擊作為美國開始失去全球主導地位的節點。但事實是，破壞的力量已在美國內部存在數十年了。

幾乎每項主要的統計數據都顯示美國人的平均狀況比上一代差。一些專家指責年輕一代，説他們生來優越、以自我為中心、過於沉迷於智能手機而不能好好工作。儘管其中一些批評可能是對的，但數據表明年輕一代並不是問題所在。

一般而言，當今的美國人，尤其是年輕的美國人，是美國曆史上受教育程度和生產能力最高的一代：

1945-2015年25歲及以上人口中各年齡組完成高中或高等教育佔比（注：1964年之前沒有單獨年份的數據；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1947-2015當年人口調查和1940人口普查）圖片來自於美國人口普查局https://www.census.gov/content/dam/Census/library/publications/2016/demo/p20-578.pdf

美國非農業勞動生產力，美國工人的生產力在過去65年裏一直在穩步增長。圖片來源：貿易經濟（Trading Economics）https://tradingeconomics.com/united-states/productivity

但難以置信的是，年輕一代不能充分就業甚至是不能就業的情況也很嚴重：

1994-2015年大學畢業生失業率和不充分就業率（注：數據為12個月期的移動平均數，2015年的數據為從2014年4月至2015年3月的12個月的平均數。陰影區域代表經濟衰退。不充分就業率只從1994年開始納入統計。數據統計了21至24歲的沒有繼續深造的大學畢業生。）圖片來源：經濟政策機構（https://www.epi.org/publication/the-class-of-2015/

原因很簡單，沒有工作，特別是給中產階級的工作。奧巴馬説自其就職總統以來，失業率降低了一半，儘管這令人印象深刻，但事實上，自2008年危機以來，失業率的下降大部分原因在於人們只能找到一些兼職或低技能工作，還有一部分人失去了就業意願不再是勞動力的一部分。

金融危機後各工資範圍的工作機會的增減情況。大部分新產生的工作機會為低收入的工作，其次是高收入工作，中等收入工作一直未能恢復。圖片來源：紐約時報。https://www.nytimes.com/2014/04/28/business/economy/recovery-has-created-far-more-low-wage-jobs-than-better-paid-ones.html

美國勞動力參與度，勞動力參與度是美國正值工作年齡人口中實際在職人口的比例。請注意自從2008年金融危機後這個數字一直在下降。圖片來源：貿易經濟（Trading Economics）;美國勞工統計。https://tradingeconomics.com/united-states/labor-force-participation-rate

現在，大概25%的高校畢業生沒有工作也根本沒有在找工作。

但是為什麼呢？發生了什麼？我們哪裏出錯了麼？甚至，我們是否錯了？當我們在推特上憤而發帖時，在我們在雞尾酒會上談論國是時，我們到底應該歸咎於誰？

事實上，沒有誰可以責怪。是我們這個國家所基於的策略和信念終於到達了其侷限之處：

**1.再也沒有更多的土地了。**事實上，我們的土地在1900年左右就用盡了。所以我們征服了古巴和菲律賓，以及其他地方，比如關島。但兩次世界大戰後，我們意識到一件英國人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當你可以借錢給一個貧窮的國家，然後讓他們以非常便宜的價格賣給你東西時，為什麼要花時間和金錢去侵略他們呢？

這正是我們在整個冷戰時期所做的。我們稱其為全球霸權，基本上，這就像是對第三世界的低級勒索：對我們開放貿易，讓我們的公司進入你們國家去使用你們的土地和廉價勞動力，否則你就會被排擠在外一直貧困下去。

這是有效的。全球數十個國家的市場向我們敞開了大門，作為回報，我們承諾，我們的軍隊將保護他們免受共產主義的侵害。

但即使這樣，我們的資源也竭盡了。隨着大多數貧窮的國家經濟發展了，它們資源的價格也隨之上漲，我們再也不能輕易地使用它們的資源了，至少不像之前那樣容易獲得廉價的資源。實際上，其中一些國家可能很快就會成為我們的競爭對手。

**2. 再也沒有廉價勞動力了。**是的，所有的工作都被外包了。我的意思是，當你可以在在中國建廠並以1/4的成本生產商品時，為什麼要在當地僱用工人呢？安息吧，底特律。哦，你或許聽説過所謂的“奴隸制”。它結束了。

**3.創新所帶來的工作機會正在減少，而不是增加。這可能是最嚴重和最可怕的事情之一。**隨着信息技術，自動化和人工智能的興起，我們需要的勞動力減少了。你知道麼，當你走進藥店的時候，電腦會大聲指示你，你把東西放進包裏，然後刷卡付款，就可以離開了。是的，很快全世界都會變成這樣。會計師，藥劑師，甚至出租車司機和卡車司機，都可能失業，那可能有數千萬人。這些工作再不會出現。

受影響的不僅僅是服務行業。很大程度上，這也讓製造業陷入困境。儘管特朗普可能會一直抱怨，但美國製造業的產出在過去30年中翻了一番，並且仍然是美國最大的產業。問題在於，在達成這樣成就的同時，我們只用了過去所需人工的75％左右。並不是中國人把我們的工作偷走了，而是技術的進步導致的。你知道的，機器人等等之類的。

換句話説，檸檬水的狂歡結束了。顧客沒有了，市場正在萎縮。錢再也沒有那麼好賺了。

實際上，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反轉了：現在有數以百萬計聰明努力的人靠薪水勉強維持生計，他們被工作困住，沒有升職空間，也沒有希望可言。許多人對此十分憤怒。

可悲的是，如今成功的人比以前少。而且，成功者之所以能取得成功，並不是因為他們辛勤勞作，也不是因為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而是因為他們的人際關係，他們家庭的社會經濟地位，當然，甚至只是因為沒有因為嚴重的疾病或者事故。

這已經不是美國夢了，這是美國夢的對立面。這就是古老的封建制度，人們生來就有（或沒有）特權，他們只能希望不會活得更糟。

實際上，美國經濟的流動性幾乎是所有發達國家裏最低的，與斯洛文尼亞和智利的水平不相上下——這並不是世界範圍內衡量經濟機會的黃金標準（我無意冒犯斯洛文尼亞和智利的讀者們）。而其他盎格魯國家（如澳大利亞和加拿大）以及丹麥，瑞典和芬蘭等邪惡的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流動性要高得多。

OECD國家父子收入的代際相關性父子財富的代際相關性衡量的是男性的財富與其父親的財富相關程度，是衡量經濟流動性的一項指標。代際相關性越高，經濟流動性越低。圖片來源：經濟政策機構（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https://www.epi.org/publication/usa-lags-peer-countries-mobility/

“那麼美國夢已死了。哇！？你是什麼意思呢，曼森？”

好吧，我告訴你我的觀點。這是“檸檬水攤位的悲劇”的最後部分，這非常危險。我們看到，孩子們圍繞“成功=勤奮=獲得成就”和“失敗=懶惰=一無所獲”的公式建立起一個信念體系。在機會無限，資源無限且市場不斷擴大的社會中，這些推論是很有效的 。

但是，時移世易，當這些機會不再存在時，這樣的信念就變得非常危險，甚至具有破壞性。

**1. 美國夢使人們相信他們得到的都是應當的。**本質上，美國夢只是心理學裏“正義世界假説”的另一種形式。

正義世界假説認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壞人總是遇到不幸，而好人則被好運眷顧。不幸（如果有的話）幾乎不會發生在好人身上，反之亦然。

不過，正義世界假説有幾個問題：a）它是錯的，以及b）如果你信奉它，你就會變成為一個無情的混蛋。

所有人都可能在生活中的某個重要時刻遭遇不幸。無論是交通事故，癌症，被持槍搶劫，還是對花生醬心生恐懼，我們都有各自的不幸。

我們都在某種程度上理解這一點。但是超過25％的美國人沒有儲蓄。零儲蓄。我知道你會説什麼：“他們不應該在平板電視上花那麼多錢！”也許這是對的。但是勞動力市場處於歷史最低點，實際工資水平停滯了50多年。關鍵是：工作也糟糕。檸檬水顧客的流失改變了一切。這意味着人們即使像以前一樣努力（甚至更加努力），最終只會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有個數據會讓你大吃一驚：45％的無家可歸者是有工作的。還記得那個睡在你最喜歡的公園的長凳上臭不可聞的傢伙向你乞討時，你向他大喊：“去找份工作！”麼？是的，很可能他已經有一份工作了。

**2.美國夢使人們相信，我們應當按照他人的成就來對待他們。**如果每個人得到的就是他們應得的，那麼我們應該根據他們的成就來對待他們。因此，成功者會被推崇為聖人，是所有人都應該遵循的榜樣。而失敗者則會被唾棄，用於警示他人不要重蹈覆轍。

這形成了一種極其膚淺的文化，在這種文化中，像卡戴珊姐妹這樣的人只因有錢有名就備受推崇，而退伍軍人，急救人員和改變人們生活的老師這樣的人則或多或少被忽略，甚至對他們的死活不聞不問。而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不言而喻，正是這樣的假設——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偉大，他們怎麼會沒有錢照顧好自己？

當新的工作和行業層出不窮蓬勃發展時，我們樂意去相信我們都得到了我們應得的。正如俗話説的，只要漲潮，所有的船隻都會水漲船高。並且只要我們的船升高了，我們會很樂意相信那是因為我們自身的偉大。

但事實是，人們並不總是能得到他們應得的東西。好人也會碰上不幸。我們都搞砸過一些事情，也都犯過錯誤。我們每個人也都有某種惡習，不足，或者失敗之處。我們在情況大好的時候會自我感覺良好，而正是這種情緒讓我們在事情不那麼好的時貶低甚至妖魔化自己。

**3.美國夢間接地鼓勵人們剝削他人。**幾年前，我的一個朋友被指控犯有嚴重罪行，但他並沒有犯罪。於是他聘請了律師，上庭後被宣告無罪。

大約六個月後，他收到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函，揚言要對他提起訴訟，罪名正是之前在刑事法庭已經被判“無罪”的那一個。我的朋友諮詢了他的律師，律師告訴他，這只是一種恐嚇手段，那家律師事務所可能只是發一封自動信件，想要嚇唬他，讓他花錢解決麻煩以避免再次上庭。

那麼想想看，有一個律師（或一羣律師）到市政廳查詢那些被訴重大罪名而後被判無罪的人的檔案。這些律師甚至沒有去了解任何當事人的情況，就寫信威脅無罪的當事人，要以受害者的名義起訴他們，希望也許十個人或者二十個人中能有一個為了息事寧人而花錢打發律師。

這是純粹的剝削。可惡的是，這是完全合法的。實際上，做這些事的律師可能賺了很多的錢，擁有漂亮的汽車，居住在漂亮的小區，當他們收取報紙，撫摸你的狗並討論最新的體育賽事時，看上去也像是好人。

但他們都是卑鄙的人。卑鄙到讓我現在光打字都覺得十分憤怒。

但是，在一個將人的價值與其社會經濟層面的成功的水平聯繫在一起的文化中，會出現一種“強者即正確”的原則——即，如果我做某件事，從你身上賺到了錢，那錯誤在於你，因為你不知道更好的解決方案。

檸檬水攤位悲劇已經到來，機會越來越少，人們為了保持現狀而更加努力，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攫取利益，以顯示自己的所謂成功，但其實他們根本不能被稱為成功。無論是在互聯網上出售性藥，還是創建欺騙性的網站來獲得廣告點擊，或者是作為律師用起訴嚇唬被告人來牟利，這一切不僅變得合理，更成為了保持“勤奮總會成功”的這一文化信念的必要條件。

或正如美劇《火線》裏的台詞“布魯斯，你知道問題在哪裏嗎？在這個國家裏，我們曾經是建造者。現在我們把手伸向別人的口袋。”

小時候，你會相信世界上一切存在都是正確的。你去學校，聽父母的話，你相信別人，並且認為一切都會好的。

但當你逐漸長大，你會意識到其中很多都是胡扯。在青春期之前，你一定會遭受一次創傷和失敗。你會認識到世界並不公平。事情有時候並不會如你所願。好人會遭遇不幸，反之亦然。在許多方面，你都不像自己之前想像或認為的那麼偉大。

一些青少年成功併成熟地應對這個認知。他們接受了這個事實，並調整自己。

其他的青少年，尤其是那些被溺愛的，通過電視或互聯網瞭解世界的青少年，則不能很好地應對這一問題。真實的世界和他們狹隘的觀念系統是不一樣的。然而，他們不歸咎於自身的觀念，而是指責世界。而這種指責對任何人都是不利的。

美國是一個年輕的國家。從文化上講，我們是青少年——在我們純真的黃金歲月中也只是幾代人的時光。作為一個國家，我們逐漸意識到，我們年輕的理想主義有其世俗的極限。我們並不例外。世界並不是正義的。我們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命運。

問題是，我們將如何適應這一新的現實情況，併成熟起來。我們會接受這個事實，然後修改我們的觀念去適應21世紀嗎？還是我們會憤怒，為我們民族意識的認知失調找替罪羊？

也許美國最好之處在於是我們能自己決定。

翻譯文章：

Mark Manson, The American Dream Is Killing Us, Oct. 27, 2016.

網絡鏈接：

https://markmanson.net/american-dream

原作者 法意編譯 法意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