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説《人體殺陣》-02章 南上加南 008節_風聞

作者：銘世

在安道大吼下，赫伊裏大腦短路。

安道推開赫伊裏！搶過操作杆，控制海神號向右最快速度轉彎60°駛離剛才的航向，緊接着，那四枚劍魚魚雷筆直奔來刷地射來！其中一枚險些擊中海神號！擦着艇尾射了下去！

微潛在四枚魚雷的帶動下劇烈搖晃，失去了控制，安道切斷電源關掉動力，微潛隨波逐流，劇烈旋轉，翻滾。一片黑暗中，三人在潛艇裏時而滾成一團，時而東搖西撞！

沉悶的爆炸聲傳來，兩次，那就是説有一艘海盜潛艇逃掉了。

海神號漸漸穩定下來。赫伊裏不知所措，法瓦茲只知道祈禱。

赫伊裏的手機給出一點微光，光線輕描淡寫三人的輪廓。

赫伊裏：“這是怎麼回事？”

安道：“海盜船的雷達發現了軍艦才逃跑的。剛才我們四艘潛艇全速前進，任何一隻軍艦都會認為是正在發動進攻的潛艇戰鬥羣！海神號左右來回轉彎，海盜潛艇不斷髮射魚雷，你是軍艦艦長會怎麼做？”

赫伊裏：“來的是哪國海軍？”

安道：“你看清魚雷上的字了嗎？”

赫伊裏：“沒有。”

法瓦茲撲地笑了一聲，又繼續祈禱起來。

安道：“索馬里海軍。”

赫伊裏：“你看清了？”

安道：“海區監視器顯示我們是在索馬里領海。”

赫伊裏：“……”

法瓦茲低頭偷偷憋住笑，以便不讓父親太難堪。

赫伊裏：“接下來呢？”

安道：“等。”

赫伊裏關掉手機。船艙裏再度一片黑暗。

水面上傳來幾艘大型艦船經過時產生的震動，那種壓頂的力量感，通過海水傳到海神號裏。海神號發出懾服的顫抖，帶動三人五臟六腑共振。顯然，這是海軍在追擊僅存的那艘海盜船。 

​

一系列事情使三人心事重重，一掃來時的輕鬆愉快，氣氛沉默而尷尬。

黑暗中，看不到對方任何表情，動作，只能靠聲音去猜測。

突然安道感覺一把尖刀扎進胸口，燈光大亮，赫伊裏和法瓦茲衝着自己冷笑，他喊不出來！赫伊裏打開了黑箱子，發現沒錢只是五個冰柱，氣憤地摔在地上，冰屑紛飛，黑柱幻化成病毒瀰漫在船艙裏，三個活生生的人變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安道驚醒。只有赫伊裏和法瓦茲睡眠中的呼吸聲。

安道想：“是夢是醒？”

黑暗使人的判斷力表現離奇。

安道用左手指去扎右手心，穿不透，他確定了自己是清醒的。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安道摸到操控台前，啓動潛艇，以5節的低速，緩慢駛離索馬里領海，只有儀表盤和監視器發出昏暗光線。

赫伊裏和法瓦茲相繼醒來。赫伊裏看安道操控潛艇很不高興。船長的指揮權，控制權，不容褫（chǐ）奪！船長是所有船員的皇帝！

安道衝赫伊裏善意地笑笑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也就不再理會赫伊裏。安道知道，他和赫伊裏的矛盾廣泛而深刻——十萬埃及磅，黑箱子的秘密，褫奪海神號控制權，無法調和，只待爆發。

航程已經過半，距莫桑比克的利烏波還有1300多海里。只要保持42節的速度，還有30多個小時就到了。

沉默在繼續，過了一會兒，赫伊裏打開燈，開始叮咣叮咣地亂翻東西，法瓦茲看着父親覺得奇怪，其實赫伊裏並沒有什麼東西需要尋找，他只是通過漫無目的的行動幫助自己理思路下決心。

赫伊裏應該是想明白了，他去操作潛艇回航。

安道：“你這是做什麼？”

赫伊裏：“回埃及。”

安道想過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遊手好閒的人改起主意來一個比一個快。高興的人只有小法瓦茲。他想着回去找夥伴玩。

安道：“我們目的地是莫桑比克，走了這麼遠，空手回去不是白白浪費了時間嗎？”

赫伊裏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差點被海盜殺，又被索馬里海軍炸。本來島上從來沒有人，這次竟然能遇到海盜，你説這是為什麼？”

安道：“你説呢。”

赫伊裏：“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因為認識了你！”

赫伊裏拿定安道是想免費偷渡，因為安道不給自己轉帳是其一，再就是莫桑比克根本沒有那20萬磅，或者有也不到20萬，或者他不去埋錢的地方挖然後賴帳，不然安道為什麼不敢給自己轉帳十萬磅？箱子裏一定是走私貨，誰會帶這麼一個不值錢的箱子偷渡呢？

安道：“不登島就不會遇到海盜，也不會遇到索馬里海軍。然而我不認為你做錯了什麼，因為你是想改善大家的心情。”

赫伊裏一擺手：“跟我説這些沒有用。”

安道：“什麼有用？”

赫伊裏：“第三，你給我轉帳十萬磅，我先給你存着。到莫桑比克咱們看錢，多於20萬我就還你10萬，咱們就地平分。第二，你打開箱子證明裏面是文件而不是走私貨。第一，是最重要的，你未經我許可駕駛海神號，要向我正式道歉！”

法瓦茲睹此變故，也想幫父親説兩句。

法瓦茲：“我也不信布爾汗叔叔會把錢埋在莫桑比克，開始我就説了！”

赫伊裏：“看看！安道先生，開始我兒子就提醒我小心你，但我選擇相信你，可你現在沒有給我任何保證！有句老話，對騙子不能誠實。（  لا يمكن أن نكون صادقين مع المحتالين  ）”

安道見過的事比較多，現在這種情況，就象一個小學生向理工大學生瘋狂秀加法水平一樣。

路上也無趣，正好解解悶唄。

安道：“好，就你説的，最重點的第一點，我向你真誠道歉，我不應該未經你的許可駕駛海神號。”

赫伊裏不作聲，如同一個沉穩老船長一樣，專注地盯着面前的監視屏，彷彿整個大海在他的掌控之中。回埃及的路線已經設置好，海神號正自動調頭向北，即來時的方向。

一片沉默。

赫伊裏：“還有呢？”

安道：“還有嗎？”

在兒子面前被撅（juē，jué，多音字此處為juē ），赫伊裏惱羞成怒，他操作海神號極速上浮。海神號撞到水面發生劇烈晃動，船艙裏的一切都跳了起來，赫伊裏也沒這麼操作過，但他假裝全知全能儘量保持自身平衡。

赫伊裏：“安道先生，請你下船！”

安道看着赫伊裏。

法瓦茲：“他遊不到岸邊的。”

赫伊裏：“把飛行器給他！”

法瓦茲拿過來飛行器。安道不接。

安道：“放下！弄壞了你賠！”

法瓦茲懾於安道的震懾力，把飛行器放了回去。

赫伊裏：“你上去！我跟你談談。”

安道：“法瓦茲先上去，不然沒得談。”

赫伊裏掏出刃長30cm亮銀殺魚刀：“你上不上去！”

安道很害怕：“赫伊裏大哥，你幹什麼？”

赫伊裏：“現在知道害怕了？上去——！”

安道：“你在這兒殺我，到處都是血，你也不好收拾！”

赫伊裏掌控了雷電，非常得意。但他想到哥哥布爾汗死時，的確滿艙都是血，整整擦了四五天。

赫伊裏：“好，法瓦茲你先上去？”

法瓦茲：？？

赫伊裏：“他怕我把他關外面。”

法瓦茲只好打開艙門先上去了。

赫伊裏示意安道。

安道：“赫伊裏大哥你要跟我聊啥？”

赫伊裏：“少跟船長廢話，別跟海神號船長套近乎！我不是你大哥！上去——！”

安道爬了出去，隨即掏出手機看新聞。赫伊裏手持殺魚刀也跟着出來。

赫伊裏：“法瓦茲，你把他的飛行器拿上來！”

法瓦茲下去把安道的揹包式飛行器拿了上來。安道正在看手機新聞，第一條，已證實埃及發生的疫病是“肺鼠疫”，但是，是肺鼠疫的變種病毒。第二條，美國參議員阿波羅，要求總統斯賓利徹查，2033年發生在美國東聖路易斯的瘟疫爆發事件；阿波羅認為，正在A-監獄關押的布朗是本案關鍵，必須重審以期查明真相。新聞配圖還有一張肖像照，是右額角和左臉長了4cm大瘤子的布朗，前美國病毒實驗室首席研究師。

正午時分，烈日當頭，碧濤無垠，海神號四周的浪花好似隨風飄搖的裙襬一般動人，三人沐浴在一片祥和之中。在這動人的氣氛之中——

赫伊裏：“説話——！”

安道從容地：“説什麼？”

赫伊裏：“你又不怕了？”

赫伊裏拿刀一送。安道退後一步。法瓦茲有點害怕這場面。

安道：“你這麼厲害怎麼不給布爾汗大哥報仇呢？”

赫伊裏：“我打不過海盜！但殺了你沒問題！”

赫伊裏大開大闔地揮刀劈刺劃砍空氣。安道欣賞着他的刀法。

赫伊裏：“轉帳，10萬！飛行器給你，各走各的！”

安道突然感慨説了句中文：“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赫伊裏：？？

安道：“我的箱子呢？”

赫伊裏：“箱子再加十萬！”

安道把手機收了起來，不再説話。專注地看着赫伊裏。

美國，A-監獄的一間牢房。老邁布朗的刀削臉立陡而下有皮沒肉，窄高前伸的鼻子如一把兇器，高位顴骨如欲破膚而出，長深的法令紋幾乎接到下巴，皺褶遍佈，深陷的雙眼之中透射着堅毅與不屈，偏偏右額角和左臉的兩個紫瘤十分飽滿，象收穫季的大李子，抵消了布朗所有的犀利。他面前的單人牀上放着一本聖經，布朗斂眉低目十指交叉合扣雙手，他正跪在牀前禱告。

布朗低聲道：“人種的是什麼，收的也是什麼：順着情慾撒種的，必定從情慾收取敗壞；順着聖靈撒種的，必定從聖靈收取永生。我們行善，不要覺得厭煩；如果不鬆懈，到了適當的時候，就有收成。”

印度洋上，三人還在對峙。

赫伊裏揮舞着亮銀殺魚刀。大吼轉帳。數次刀尖在安道的鼻尖前劃過，充滿了威脅與恐嚇。

安道開始覺得心煩了，殺了他算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