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區不好留，碼農可以考慮一下倫敦_風聞
叁里河-叁里河官方账号-2020-03-23 15:03
圖片來源：Silicon Valley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叁裏河
作者：吳錦清
2008 年，諾基亞前軟件工程師馬特·比達爾夫（Matt Biddulph）在倫敦老街（Old Street）創辦了一家旅遊社交網站 Dopplr。破落的老街區和擁擠的交通，讓他聯想到美國高大上的硅谷。
他於是給老街環島（Old Street Roundabout）起名硅環島（Silicon Roundabout），並在推特上自嘲：“硅環島：倫敦老街不斷發展的有趣創業社區。”結果這個英式幽默被《金融時報》引用，得到了廣泛認可並促成了英國政府在倫敦打造技術中心的決心。
2010 年，時任英國首相卡梅倫宣佈了一項“迷你硅谷”規劃，把從老街、肖爾迪奇向東延伸到奧林匹克公園的區域建造成高技術產業中心，命名為“東倫敦科技城”。隨後，英國政府不斷投入資金、推出優惠政策、成立商業銀行，為硅環島帶來大批科技巨頭和初創企業。
其實從 2000 年開始，老街附近的文化和創新氛圍以及與旁邊老金融城相比便宜的房租，吸引了第一批程序員入駐。2008 年之後，倫敦硅環島迅速發展，吸引了包括谷歌、臉書、亞馬遜、英特爾、思科等在內的眾多企業，成為繼舊金山硅谷和紐約之後世界第三大技術企業集羣區。
根據會計師事務所 UHY Hacker Young 數據，2014 年硅環島有 15,620 家在冊公司，遠超英國其他地方。但伴隨大公司和大量初創公司湧入，硅環島房租越來越貴，創業者只得向附近其他便宜的街區轉移。從這個角度講，科技城的範圍越來越大。
而現在，倫敦科技城又迎來了新機遇。
2020 年 2 月 19 日，英國內政部發布了脱歐後最新移民政策。從 2021 年 1 月 1 日開始，來自歐盟的人員將被取消以往的特權，不能在英國境內自由從事工作，需要申請工作簽證。英國政府還取消了針對低價勞動力的簽證，低技能勞工未來將無法在英國合法工作。
同時，新政策將從勞動技能、教育資質、薪資水平、語言能力、職業等方面對申請者打分，只有獲得足夠積分才能獲准在英國工作。
根據內政大臣 Priti Pate 的説法，移民新政實施後，英國會吸引全球最聰明、最優秀的人才。這也是新政策出台的根本原因。
根據新積分制度，申請人需要獲得 70 分才能申請英國工作簽證。
其中必須滿足的條件有三個：
經批准的擔保人/公司提供的工作 （20分）
擁有工作相應的技能 （20分）
要求會説達到一定標準的英語 （10分）
滿足以上3個必要條件即可獲得50分。
其他靈活選項：
薪資水平
年薪 20,480 英鎊（最少）—23,039 英鎊（0分）
年薪 23,040 英鎊—25,599 英鎊（10分）
年薪 25,600 英鎊或以上（20分）
值得注意的是，工籤年薪要求從原來的 3 萬英鎊下調到 2.56 萬英鎊。只要年薪高於 2.56 萬英鎊，即可獲得 70 分並申請工籤。當然，如果年薪達不到這個數，申請人是否屬於稀缺工種以及教育背景也有額外加分。比如：
短缺工種 [如護士等] （20分）
教育背景：與其職位相關的博士學位（10分）
STEM（科學、科技、工程、數學）領域的博士學位（20分）
也就是説，年薪高於 20,480 英鎊但不足 25,600 英鎊的，只要從事短缺工種或有與職位相關的博士學位或是 STEM 博士，達到 70 分也能申請工籤。實際上，如果不是博士，一個科技公司員工的年薪也可以輕鬆超過 2.56 萬英鎊的水平，達到 70 分門檻，也就是説只要有公司願意給名額，一名碼農基本上就能成功申請工籤。
而 STEM 領域博碩士又是近年移民海外的標配，工種和教育程度的要求相當於又上了一層保險。積分系統看似複雜，但實際上對博士特別是 STEM 領域博士，申請優勢明顯。
硅環島的“競爭對手”硅谷歷來備受理工科學生特別是 STEM 博碩士推崇。但近年高昂的生活成本和房價以及擁擠的交通已使越來越多碼農逃離灣區，轉而前往西雅圖、奧斯汀、洛杉磯等地。隨着英國移民新政的出台，硅谷碼農們的選擇又多了一個。
如果單從工資的角度講，倫敦確實比不上硅谷。
招聘公司 Hired 2019 年國家薪資報告顯示，2019 年倫敦地區科技行業從業者平均薪資為 6.2 萬英鎊（約 7.9 萬美元）。而在舊金山，平均薪資高達 14.5 萬美元，幾乎是倫敦的兩倍。
但把兩地的生活成本和房價考慮進來，收入差距帶來的影響就不會太過明顯了。
Numbeo 專門對舊金山和倫敦兩地的生活成本進行過對比。不論是消費、租金，還是餐飲、服裝價格，舊金山均高於倫敦。綜合計算，倫敦的生活成本比舊金山低了 30%。在倫敦，你只要花費大約 5934.23美元 （約 4563.95 英鎊）就能維持在舊金山花 8,000 美金才能達到的生活水準。
加州房地產經紀人協會 2019 年 9 月發佈的數據顯示，灣區 9 縣房產價格相比去年有所下跌，但中位數仍高達 88 萬美元。其中，位於硅谷東北部的 San Mateo 縣，房產價格中位數為 147 萬美元；位於硅谷東南部的 Santa Clara 縣為 122 萬美元；舊金山則為 176 萬美元。
事實上，高物價高房價已經讓硅谷大公司裏的員工們也開始叫苦了，連蘋果的程序員也有被逼住在房車裏的情況。另一方面，經濟遇冷也開始打擊到創業公司的融資，進而影響新進碼農的收入和工作穩定性，紐約時報前兩天的報道有個統計，2019 年最後一季度，全美只有 2215 家創業公司成功融資，是 2016 年末以來的最低水平。
“裁員大批量地到來。上個月，披薩製作機器人初創 Zume 和共享汽車初創 Getaround 砍掉了 500 多個崗位。DNA 測試公司 23andMe，物流初創 Felxport，火狐瀏覽器開發商 Mozilla 以及問答網站 Quora 也進行了裁員。”
對比之下，雖然東倫敦地區房價高於倫敦平均，但仍比不上灣區。得益於長期經濟轉型，倫敦東部各行政區的房價在過去 5 年上漲 37%，房產價值一直高於倫敦其他地區，受脱歐影響很小。Plumplot 數據顯示，2019 年東倫敦地區房子均價約為 49.9 萬英鎊（約 64 萬美元），硅環島附近 Hackney 區近 20 年漲幅較高，達到 62.8 萬英鎊（約 81 萬美元）。而伴隨英國大選及脱歐，近兩月英國房市一直處於恢復期，升值空間較為明顯，比起灣區到頂之後處於高位向下通道的房產，倫敦房價顯然更能負擔且有升值潛力。
再看看工作簽證的難易程度。
英國 T2 工籤的好處前面已經提到。雖然新發布的方案未説明是否取消原本每年 T2 工籤 2 萬左右的限額（年薪 15 萬英鎊以上的除外），但因為取消了低技能勞工簽證，我們可以合理猜測原本屬於低技能勞動力的份額會被轉移到 T2 簽證的份額中。因此只要能得到公司 offer，申請者獲得工籤的概率非常高。
而在美國，留學生在大學畢業後可以申請 OPT，通常，STEM 專業 OPT 長達 3 年。在此期間一個畢業生可以一邊實習一邊找工作。獲得正式 Offer 之後，公司擔保申請 H1B，接下來抽籤及審核。其中抽籤這一步就是兩邊最大的區別，也是美籤最沒有優勢的一條。
H1B 抽籤分兩部分——碩士以下申請者有 6.5 萬個名額；碩士以上（含碩士）申請者有額外 2 萬個名額。根據調整過的順序，H1B 抽籤先在所有申請者當中抽取 6.5 萬個名額，再在餘下沒有中籤的碩士及以上學歷申請者中抽取 2 萬個名額。根據一畝三分地上的一個測算，2020 財年碩士學歷中籤率在 70% 左右，本科生則只有 30% 左右。
更重要的是，在持有 H1B 工籤期間，不能辭職不能跳槽，否則如果不能在 60 天緩衝期內找到工作，就無法再留在美國。
而在移民新政策發佈後，一名博士或碩士畢業生想獲得英國 T2 工作簽證就沒那麼麻煩。只要獲得英國公司 Offer，就能獲得前 50 分。又因他是 STEM 專業博士可獲得 20 分，因此不管公司開的薪水是否達到 2.56 萬英鎊（前面提到，這對碼農來説也是很容易達到的一點），70 分的門檻已經達到了。
再從工籤轉綠卡的角度看。
美國 H1B 工籤最長 6 年，通常公司會在員工工作 1-3 年左右擔保申請綠卡。通常碼農可以走 EB-2 或 EB-3 職業移民類別申請綠卡，但對於中國大陸出生的申請人，最新 EB-2 排期為 2015 年 8 月 15 日，EB-3 排期為 2016 年 3 月 22 日，理想情況下也得等個四五年。
同時，在此期間最好不要跳槽，否則有可能面臨排隊無效需重新申請的情況，也就是説，大概需 10 年才能拿到綠卡。很少人考慮的是，這十年通常對一個碩士或者博士畢業生來説，除了要面對簽證、綠卡的問題，還可能要經歷組建家庭、子女教育甚至中年危機，很多時候各個問題互相牽扯糾結，帶來的壓力更大，懸而不決的工籤和綠卡是不少灣區中年碼農的焦慮來源。
而英國 T2 工籤工作滿 5 年並且年薪達到 35,800 英鎊就可以申請永居。同時，對於特定類別的博士學位擁有者，無需達到上述年薪門檻。
因此，在英國 Facebook 工作的高級軟件工程師餘迪（化名）説，如果有程序員想留在英國，整體難度會比美國低很多，基本上拿到 Offer 後工作五年就可以永居，工作簽證也不存在抽籤問題。
綜合來看，雖然倫敦科技行業的薪資水平比不上硅谷，但從獲得工作簽證、工籤轉綠卡難易程度外加生活生平，倫敦對於想逃離硅谷的碼農來説是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倫敦本來就是很多碼農曲線去美國的路線。特別是脱歐之後，英國對高科技人才需求空前高漲，而且移民政策剛剛開放，各方面限制相對較小，此時是個移民的好時機。
硅環島當然不是移民英國的唯一選擇。雖然新移民政策很多細節待補充，但並不難看出英國政府優化移民結構的決心。正如新政策指出的，英國政府希望通過限制低技能勞工促使英國企業擺脱廉價低技能勞動力，轉而僱傭高級人才，投資高科技並開發自動化技術。這也意味着英國 STEM 專業人才缺口巨大，擇業範圍也比較廣。
雖然目前只有博士學位能獲得教育積分，但政策裏也明確未來會將英國學習經歷納入積分考慮範圍。對於有英國留學計劃的學生來説，英國大學申請特別是STEM 領域會更熱門，競爭也會更激烈。
也許，印度人和中國人在硅谷一較高下的場面很快將在倫敦重現了。
參考資料：
The UK’s Points-Based Immigration System Policy Statement.pdf
How successful was Britain plan for its own Silicon Valley?
https://www.theguardian.com/commentisfree/2019/oct/20/how-successful-was-britain-plan-for-its-own-silicon-valley-silicon-roundabout
Silicon Roundabout sees 70% fall in number of new start-ups as rising rents force firms to look elsewhere
https://www.uhy-uk.com/news-events/news/silicon-roundabout-sees-70-fall-in-number-of-new-start-ups-as-rising-rents-force-firms-to-look-elsewhere/
2019 State of Salaries Report
https://hired.com/page/state-of-salaries/average-tech-salary-by-city
Cost of Living Comparison Between San Francisco, CA and London
https://www.numbeo.com/cost-of-living/compare_cities.jsp?country1=United+States&country2=United+Kingdom&city1=San+Francisco%2C+CA&city2=London&tracking=getDispatchComparison
Housing Bubble in Silicon Valley & San Francisco Bay Area Turns to Bust Despite Low Mortgage Rates & Startup Millionaires
https://wolfstreet.com/2019/10/16/housing-bubble-in-silicon-valley-san-francisco-bay-area-turns-to-bust-despite-low-mortgage-rates-startup-millionaires/
East London House Prices
https://www.plumplot.co.uk/East-London-house-prices.html
這個改成：倫敦打造英國“硅谷” 曇花一現還是支柱產業？
https://world.huanqiu.com/article/9CaKrnJQe2r
在海外當碼農的中國程序員：硅谷壓力大，學霸不到一年重度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