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説《人體殺陣》-03章 東聖路易斯劊子手 009節_風聞

作者：銘世文

藍水接天，古往今來的大海埋葬了多少殺人越貨的故事，何嘗在意今日一樁？安道在網上私人空間裏曾有一張電子地圖，在那上面，他為每一個對手標記，這曾經是他榮譽的證明，直到一天赫然發現，丹旌招展的這張地圖，有些國家竟無法多容一面小旗。彼時一系列死亡情景，令他突感作嘔，美國真的有資格評判那些千萬裏之外的靈魂生死嗎？自己呢，今天有資格決定赫伊裏的生死嗎？

赫伊裏雖然煩人，但又不是十惡不赦。他決定給赫伊裏一次機會。

安道很真誠地説：“我承認騙了你，布爾汗大哥沒有在莫桑比克埋錢。我做生意賠本被人追殺，想偷渡到莫桑比克，現在我一貧如洗，能不能把我送到莫桑比克，以後我掙了錢給你這次的費用？”

安道的手指還顫抖着給赫伊裏遠遠展示了一個帳户，裏面只有幾百磅。

安道：“作為一個曾經富有的人，我落到這步田地，出此下策，也實屬無奈，希望你看在布爾汗大哥和神的名義上，送我去莫桑比克好嗎”

赫伊裏對着安道大吼：“騙子——！騙子——！你不配做中國人！”

安道心説：好吧。

赫伊裏作為一個平民，換位思考，被刀指着自己的時候是絕不敢撒謊的。他的憤恨不光是覺得安道騙了自己，也因為發財幻夢破滅。

然而赫伊裏也是不想殺人的。

赫伊裏：“把飛行器給他，這裏離陸地不遠。我們十分鐘後下潛回埃及，你要是還沒穿好飛行器那就上天去幫我陪布爾汗大哥吧！”

安道：“赫伊裏大哥，你知道這片海域歸屬，意思是讓我飛索馬里？”

赫伊裏：“你飛哪兒與我無關！”

安道：“好吧，我走。但我箱子裏的東西很重要，請把他還給我。”

赫伊裏：“法瓦茲，你把箱子拿上來。”

法瓦茲進了潛艇。

安道突然向赫伊裏衝了過來，赫伊裏本能地用刀捅向安道胸口！

拎箱子的法瓦茲聽到上面聲音不對，伸頭看時，安道已脱下赫伊裏的褲子捆綁他，赫伊裏哇哇大叫束手就縛！

法瓦茲看到形勢突然逆轉，一時不知所措。

安道虎着臉：“把箱子給我放回去！”

法瓦茲照辦。

安道把赫伊裏扔回到船艙，下來把法瓦茲也捆上。攫取了海神號的控制權。

潛艇重新向莫桑比克進發。

父子兩個被綁在船艙尾部的鐵環上，和漁網等捕魚用具混在一塊，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驚不知所措。

赫伊裏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這個安道要大費周章跟自己囉嗦半天，他到底是幹什麼的？

安道邊喝赫伊裏的紅酒還邊衝他笑。電影裏殺人前不都是這麼笑的嗎？赫伊裏越想越怕。

形勢不利，説話必須應景。

赫伊裏：“求求你別殺我兒子，當然最好也別殺我。”

安道：“為什麼呢？”

安道心裏好笑。跟自己冷峻嚴肅的職業生涯相比，這次真是充滿了荒誕搞笑的色彩。

赫伊裏：“因為他沒有傷害你。”

安道：“你也沒傷害我啊，難道我就放了你嗎？何況你這笨蛋兒子也沒幫我説話啊？”

法瓦茲：“你是個騙子，我為什麼要幫你説話？你一來我家就在騙人！”

赫伊裏大聲訓斥法瓦茲：“你閉嘴！跟長輩這麼説話的嗎？他是你大伯的兄弟！”

之後，赫伊裏又絮叨了什麼也沒聽清，安道在自顧翻看網頁。

埃及的疫情看起來還在繼續加劇。除了埃及的疫情，他想多瞭解參議員阿波羅一些。

剩下的路就好走了，既然赫伊裏父子已經被制服，也就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小心了。

每當赫伊裏希望從安道這裏獲得什麼安全保證的時候，安道只説考慮考慮。

聽了赫伊裏整整近三十個多小時的絮叨，又到了夜裏。

海神號浮上海面，安道查看新聞。阿波羅參議員為什麼重提美國2033年東聖路易斯瘟疫呢？那次的瘟疫發生時，安道在國外執行任務——劫持南美某國家元首，突擊隊十二人，生還二人，任務失敗，另一個死於後一次任務。死循環一般的疲於奔命阻止他思考問題。只知道東聖路易斯瘟疫後有了陰謀論，説雷克斯清洗黑人。後來還鎮壓了黑人武裝暴亂。阿波羅為什麼堅持重審病毒科學家布朗，他還知道什麼？

與此同時，比非洲印度洋上的安道晚九個小時，美國伊利諾伊州東聖路易斯（“東聖路易斯市”不是“聖路易斯市”，兩個城市中間有密西西比河），人民大學禮堂，上午11點多，座無虛席地坐滿了黑人大學生。禮堂內燈火通明，一名20多歲的黑人學生領袖帕拉薩(Palassa)正在舞台左側發表激情演講。

而舞台右側的全息圖像在顯示兩行巨大的數字，就似懸在舞台上空一樣——

第一行“1%  8%  52%”

第二行“0.5%  0.1%  0.005%”

帕拉薩：“他是一名毫無劣跡的美國政客，與矯情偽裝的華爾街走狗不同，參議員阿波羅主張更高的累進財富税和金融交易税。他主張對淨資產超過9000萬美元的家庭每年徵收1%的財富税、對超過200億美元的家庭徵收8%的財富税，他還要對年收入超過3000萬美元的人徵收52%的個人所得税率，並主張分別對股票、債券和衍生品徵收0.5%、0.1%和0.005%的金融交易税。（帕拉薩用力一指全息圖像）請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台下爆發出一陣夾雜着各種回答的歡呼“縮小貧富差距”“制止華爾街吸血”“打擊股票行業”“鼓勵實業”！

帕拉薩：“大家説得非常好！參議員阿波羅的主張，是率領99%的美國人民，向1%的華爾街吸血鬼正面宣戰！更高的財富税減小貧富差距，金融交易税使資金向實業轉移，並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他是我們的英雄！他令華爾街戰慄！”

現場爆發出一片歡呼聲。全息圖像換成阿波羅父母和阿波羅的頭像。音樂開始順着帕拉薩的情緒流淌。

帕拉薩：“阿波羅先生對於股票的深刻認知，來自於殘酷的親身經歷。他的父母誠實守法地經營服裝企業，有優異的市場業績。（音樂轉悲情）獲得上市後，他們的企業開始身不由己，被華爾街羣狼惡意炒高到做空一夜破產！不但使阿波羅一家負債累累，也吸空了無數股民的血汗錢！這就是美國的真實寫照！是華爾街赤裸裸地奴役全國人民的鐵證！（觀眾高呼“兇手”）而還在大學的阿波羅先生，接手家族產業，逆流奮泳，不但還清債務，還使企業東山再起！在又一次股市橄欖枝的誘惑面前，阿波羅一家選擇與之撇清瓜葛，永不上市！這個人生教訓，使得阿波羅先生對於美國經濟的認知深刻，從此他奔走呼號，要求抑制並改革股票機制！這是人類的救贖！他是我們的傳奇！”

帕拉薩把麥克伸向觀眾，觀眾“傳奇——傳奇——傳奇——”

帕拉薩示意靜一靜。

帕拉薩手指伸向觀眾大聲説：“雷克斯是誰！”

觀眾：“兇手！”“戰犯！”“暴徒！”“黑人的對頭！”

帕拉薩：“他應該得到什麼下場！？”

觀眾：“下地獄！”“末日審判！”“得一百種性病！”

觀眾鬨堂大笑。全息圖像替換數字變為雷克斯的頭像，背景氣氛陰鬱。

帕拉薩也笑了幾聲：“説得非常好！雷克斯現在疾病纏身，但我們不希望他逃脱正義的審判！阿波羅先生曾在美國軍隊接受嚴格訓練，他為的是保衞美國人民。”

“然而29年雷克斯上台！請原諒我無法稱之為總統，因為我對他毫無敬意！暴君雷克斯一上台就發動南美戰爭，在他的高壓控制下，只有阿波羅先生敢當眾反對雷克斯！因此，他被暴君雷克斯親自下令送上軍事法庭！法庭上，阿波羅先生為所有士兵據理力爭，加入軍隊不是為了侵略他國！”

“然而在黑幕操縱下，他面臨20年牢獄之災，並被受操縱的全國媒體污衊為“懦夫”“孬種”“逃兵”！這是對言論自由的無恥踐踏！（帕拉薩動了感情）然而，我們的阿波羅先生並沒有倒下，他在候審期間，對之前舉報而未能制止的強迫賣淫黑幫‘SSS’發動進攻，一人大戰一百一十多名黑幫分子，最終打死打傷二十多名黑幫分子並身負重傷！（全場鴉雀無聲）”

“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保家衞國的主旨及反戰理念。而兇殘的統治者雷克斯妄想再給阿波羅先生橫加罪名，使他在監獄永遠不見天日。暴政激起了，以伊利諾伊州為中心的全國抗議狂潮！賣淫合法化是插在我們美國人民心頭的利劍，是物質化社會的毒瘡！”

現場一片寂靜。

“全國人民要求釋放阿波羅！阿波羅先生最終於2030年改判無罪！（全場歡呼）緊接着，在伊利諾伊州議會的推舉下，他成為無黨派參議員！開始了治癒美國的苦旅！”

“2033年，由我們東聖路易斯開始爆發的全國黑人瘟疫，我請問，是誰再一次站出來為我們吶喊？！（全場高呼同時“阿波羅”“阿波羅”“阿波羅”）是的，瘟疫之中為什麼只有黑人死傷慘重？我的父親就死於那場瘟疫！（觀眾們感同身受，有人開始啜泣）6年後的今天依然沒有答案！但阿波羅先生堅持徹查，（帕拉薩停頓幾秒，高呼）美國還有正義！還有良知！重審布朗——（帕拉薩最高音量）”

此時全息圖像裏又多了布朗的頭像，與雷克斯並列在壓抑光影之中。

全場觀眾高呼：“重審布朗——！”

帕拉薩：“重審東聖路易斯劊子手！”

全場觀眾高呼：“重審東聖路易斯劊子手！”

帕拉薩：“徹查2033——！”

全場觀眾高呼：“徹查2033——！”

阿波羅的頭像出現在雷克斯和布朗頭像的上方，閃耀着光芒。

高呼聲響徹禮堂，直貫雲霄。

A-監獄。

布朗在同犯人們共同放風的時候，因為臉上的瘤子，沒人願意接近他。這時，山尼（Sunny）走過來了。山尼象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辦公室職員，完全不同於粗魯的囚犯。他是一週前進A-監獄的新人，有打他算盤的人都被獄警單獨談話了。顯然山尼背景強大。

山尼：“布朗先生，一週前我問你的問題——是否願意徹底放棄布朗這個身份，並獲得新生和自由，現在可以給我答覆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