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季節變換，COVID-19會消失嗎？_風聞

這是社論前沿第S1586次推送

微信號：shelunqianyan

哥倫比亞大學傳染病生態學家米卡埃拉·馬丁內斯（Micaela Martinez）在研究中認識到一種現象：**在特定季節，許多傳染病更為常見。**馬丁內斯説：“這是一個非常老的問題，但研究還不夠深入。”

由於COVID-19的出現，這個問題突然變得更加緊迫。如今，SARS-CoV-2病毒已經在全球感染超過20萬人，北半球的温帶地區居住着世界上約一半的人口，**一些人希望它可能類似流感，隨着夏季的到來而減弱。**但是，對其他疾病的瞭解並不能支持COVID-19將在接下來的幾周內突然消失的觀點。

**不同的疾病有不同的模式。**有些疾病爆發高峯在冬季的初冬或晚期，有些高峯在春季，夏季或秋天。根據緯度，某些疾病的季節高峯不同，而且許多根本沒有季節性週期。因此，沒人知道SARS-CoV-2是否會在春季來臨改變其行為。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OVID-19的主要負責人南希·梅森尼爾（Nancy Messonnier）在2月12日的新聞發佈會上説：“我警告大家不要過度解釋該假設。” 如果季節確實影響了SARS-CoV-2，那麼它也可能在第一年就違背這種模式並繼續傳播，因為人類還沒有機會增強對它的免疫力。

**即使是眾所周知的季節性疾病，也不清楚它們為什麼會在一年中起伏變化。**曼徹斯特大學的生物學家安德魯·勞登(Andrew Loudon)認為：“這絕對是一個值得探索的領域。”在多個季節裏調查一個假説可能需要2到3年的時間。而“博士後只能完成一個實驗，這可能會扼殺職業生涯”。

此外，該領域也受到令人困惑的變量困擾。“所有的事情都是季節性的，就像聖誕節購物一樣，”流行病學家斯科特·道威爾(Scott Dowell)是比爾和梅林達·蓋茨基金會疫苗開發和監測的負責人，他認為，這很容易被虛假的相關性所誤導。

**儘管困難重重，研究人員仍在測試多種理論。許多研究集中在病原體、環境和人類行為之間的關係。**例如，流感在冬天可能會表現得更好，因為濕度、温度、人們離得更近，或者飲食和維生素D水平的變化等因素。馬丁內斯（Martinez）正在研究另一種理論，這是道威爾的論文提出的：人類的免疫系統可能會隨着季節的變化而變化，根據我們身體經歷的光照程度，變得更具抵抗力或更容易受到不同的感染。

除了COVID-19會帶來什麼這一緊迫問題之外，瞭解在一年中的特定時間限制或促進傳染病的因素可能有助於找到預防或治療這些疾病的新方法。瞭解季節性也可以為疾病監測、預測和疫苗接種活動的時間安排提供信息。道威爾説：“如果我們知道是什麼將流感抑制到較低水平，那將比我們擁有的任何流感疫苗都有效得多。”

2018年，馬丁內斯在《PLOS病原體》雜誌上發表了“流行病日曆”一文，其中包括68種疾病及其特殊週期的目錄。研究顯示，這68種傳染病雖然是季節性的，但是它們並不同步，季節性因位置而異。

**馬丁內斯寫道，**除在赤道地區外，呼吸道合胞病毒是一種冬季疾病，但春季有利於水痘。輪狀病毒在美國西南部的12月或1月達到高峯，但在東北部則是4月和5月達到高峯。春季和夏季，生殖器皰疹在美國各地盛行，而破傷風偏愛盛夏。淋病在夏季和秋季起飛，百日咳從6月到10月發病率更高。梅毒在中國的冬季表現活躍，但傷寒在七月份激增。印度的丙型肝炎在冬季處於高峯，而埃及，中國和墨西哥的丙型肝炎在春季或夏季則達到高峯。乾旱季節與尼日利亞的幾內亞蠕蟲病和拉薩熱以及巴西的甲型肝炎有關。

**對於在雨季發生的昆蟲傳播的疾病，例如非洲昏睡病，基孔肯雅熱，登革熱和河盲症，季節性是最容易理解的。**對於大多數其他感染，時間選擇很少。賓夕法尼亞大學佩雷爾曼醫學院的名譽病毒學家尼爾·納森森説：“您可以在一年中的幾乎每個月在同一位置的同一環境中找到一種病毒。” 這種變化表明人類活動（例如孩子們重返學校或在寒冷的天氣中擠在室內的人）不會驅動季節性。

2018年《科學報告》中的一項研究支持了這一想法。愛丁堡大學的病毒學家桑蒂普·拉馬林厄姆（Sandeep Ramalingam）和他的同事分析了在6.5年內從該地區尋求醫療服務的36,000多例呼吸道樣本中，發現了9種病毒的存在和季節性，“包膜的病毒具有非常非常明確的季節性。”

拉馬林厄姆的團隊還研究了病毒丰度與每日天氣變化之間的關係。**當24小時內的相對濕度變化低於平均值（相差25％）時，流感和RSV均表現最佳。**拉馬林厄姆總結説，當濕度急劇變化時，“脂質包膜中的某些物質更易碎”。

哥倫比亞大學的氣候地球物理學家傑弗裏·沙曼(Jeffrey Shaman)認為，最重要的是絕對濕度-給定空氣中的水蒸氣總量-而不是相對濕度，後者衡量空氣接近飽和的程度。在2010年發表在《公共科學圖書館·生物學》(PLOS Biology)上的一篇論文中，沙曼和哈佛大學公共衞生學院的流行病學家馬克·利普西奇(Marc Lipsitch)報告稱，**絕對濕度的下降比相對濕度或温度更好地解釋了美國大陸流感疫情的發生。**冬季絕對濕度急劇下降，因為冷空氣含有較少的水蒸氣。

當絕對和相對濕度上升時，具有包膜的SARS-CoV-2在春季和夏季會變得脆弱嗎？其他冠狀病毒疾病中最臭名昭著的SARS和中東呼吸綜合徵（MERS），也沒有任何線索。SARS於2002年底出現，並於2003年夏季通過密集的防疫措施努力將其從人類中驅逐出去。MERS偶爾會從駱駝躍向人類，並在醫院中引起暴發，但從未像COVID-19那樣廣泛傳播人與人之間的傳播。兩種病毒的傳播時間都沒有足夠長，沒有足夠大的規模，無法出現任何季節性週期。

導致感冒和其他呼吸系統疾病的四種人類冠狀病毒更能説明問題。同樣在愛丁堡大學的分子生物學家凱特·鄧普頓（Kate Templeton）在2010年對2006年至2009年間收集的11,661份呼吸道樣本進行了分析，得出結論：其中有三種冠狀病毒具有“明顯的冬季季節性”，而夏季卻很少或沒有檢測到。這三種病毒的行為本質上類似於流感。

**這並不意味着COVID-19也將如此。該病毒顯然可以在温暖潮濕的氣候中傳播。**由利普西奇共同撰寫的一篇文章研究了COVID-19在中國19個省份的分佈情況，這些省份從寒冷，乾燥到熱帶，到處都有持續傳播。第二項研究得出的結論是，持續傳播似乎僅發生在地球上特定的波段中，這些波段的温度在5°C至11°C之間，相對濕度在47％至70％之間。

**歸根結底，環境因素和人羣的免疫系統之間是一種平衡。**其他冠狀病毒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所以一定部分人羣具有免疫力，這可能有助於在不利條件下流放這些病毒。但COVID-19並非如此。馬丁內斯説：“即使季節性下降可能很大，但如果周圍有足夠多的易感人羣，它可以抵消這一影響，並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利普西奇在最近的一篇博客文章中寫道，任何放緩“預計都是温和的，不足以自行停止傳播”。

**人類的免疫系統似乎也有與生俱來的晝夜節律。**例如，伯明翰大學的研究人員在276名成年人中進行的疫苗試驗隨機分配了一半在上午接種流感疫苗，另一半在下午接種。研究人員在2016年報道，早上組的參與者對疫苗中三種流感毒株中的兩種有明顯更高的抗體反應。

人類免疫基因的活動也有季節性變化的證據。劍橋大學的研究人員對來自歐洲、美國、岡比亞和澳大利亞的1萬多人的血液和組織樣本進行了大規模分析，發現**約4000個與免疫功能有關的基因具有“季節性表達特徵”。**在德國的一個隊列中，整個基因組中近四分之一的基因在白細胞中的表達隨季節的不同而不同。北半球的基因往往在赤道以南被關閉時開啓，反之亦然。

然而，正如免疫學家哈金·卡斯特羅·多皮科（Xaquin Castro Dopico）和他的同事在2015年的一篇描述這些發現的論文中解釋的那樣，這些巨大的變化如何影響人體對抗病原體的能力尚不清楚。有些變化可能是感染的結果，而不是原因。季節性免疫變化不能解釋疾病表現出的所有複雜的季節性變化。“

此外，馬丁內斯警告説，**人造光可能會對已經進化的晝夜節律造成嚴重破壞，對疾病易感性產生不可預測的影響。**為了探索可能的影響，馬丁內斯與赫爾姆在紐約和新澤西州的城市和農村地區進行了一項單獨的研究。他們在樹和杆子上安裝了光傳感器，併為參與者配備了監測光線暴露和體温的設備。她説：“人們實際上只是在某種程度上衝淡了光線暴露中的節奏，這一事實可能是有問題的。”

總之，全球COVID-19緊急情況可能會引起更多的關注，並有助於加快發現速度。但是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是否要解決濕度上升，天數延長或某些尚未預料到的季節性影響的問題—或者人類是否必須在沒有季節任何幫助的情況下面對大流行。但時間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