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非典,考於肺炎——2020最難高考生_風聞
酷玩实验室-酷玩实验室官方账号-2020-03-24 07:26
“真的快瘋了。”
“對不起,我可能要考不上大學了。”
“做題速度直線下降,而且真的太困了。”
3月17日,話題#當今高三學生有多難#登上微博熱搜,配圖上的文字是“沒有復讀機會,沒有加分機會,生於非典,考於肺炎,同時也是擁有一個奢侈寒假的高三。”
評論區成了高三學生大型倒苦水現場。
有高三學生問“不自律怎麼辦,在線求解。”評論獲得了6000多人點贊,被頂上熱評。
有人回覆她“姐妹,這樣的贊和評論註定讓你無法自律了。”
這像是成了他們的一種悖論,影響學習效率的是手機,但作業又都在手機裏,不得不用手機。
2020年,全國高考報名人數預計將繼續超過1000萬。在距離考試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本該是他們在學校衝刺的日子。
如今,他們只能待在家裏,面對屏幕、面對試卷,面對一些解不出來的題。
更重要的,是要面對內心的焦慮。
面對疫情下的備考,人們會不自覺提起2003年的高考。
十七年過去,高考發生了很多變化,但也有很多東西沒有變化。
01
心態往往會決定很多事情。
收到延遲開學的通知時,高三學生白濤正在牀上躺屍。
那是農曆正月初七,如果一切正常,那天他應該開學了。原本只有十天的寒假,是他迄今為止最短的一個寒假,現在突然變成了最長的一個寒假。
這是所有的高三學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隨着疫情的發展,2020年1月27日,教育部正式下發通知,要求2020年春季學期延期開學。
並要求各類學校加強對寒假期間學生學習、生活的指導,“要求在家不外出、不聚會、不舉辦和參加集中性活動”。
收到通知時,白濤説自己“賊開心”,但沒過兩天就受不了了。
延遲開學不等於放假,課還是要上,老師們一個個被逼成了主播,開始視頻直播。
但對習慣了坐在教室裏面對面上課和聽課的老師與學生來説,這種形式雙方還都不太適應。
網絡卡頓、聽不見聲音、突然掉線,這些情況在開始時時常發生,沒有辦法,白濤所在學校的老師們購買了更專業的設備。
直播出現失誤的情況少了很多,但白濤還是覺得效果差了太多。
“加倍的努力,半倍的收穫” ,消失的是現場感,外在環境的約束幾乎沒有了。
無論如何提醒自己,那種大家坐在同一個空間裏學習的氛圍是找不回來的。
面對面的情況下,老師通過學生的表情與反應,就可以知道學生到底有沒有聽懂這個問題,學生的提問也會更方便。
但現在,面對的,只是一塊屏幕,身後,是躺下就可以睡覺的牀。
開始上網課後,晚自習結束的時間從十點半變成了九點,早晨也比在學校上課時間稍微晚一些。
害怕到學校後生物鐘調不過來,白濤在儘量按照學校的標準要求自己,他還是按照原有的作息表:六點起牀,洗漱完成之後自己看一些概念,之後跟着上網課,吃飯,午休,一直到九點晚自習結束。
在那之後,他自己還會再加一個半小時自習,但偶爾也會偷懶打遊戲。
有時候直播開始電腦上沒有聲音,一道物理題十分鐘的時間也解不出來,低頭抬頭之間,下一節課已經開始了幾分鐘。
為了不錯過,從起牀到上課,他在手機上定了十六個鬧鐘。
原有的百日誓師大會也取消了,老師只在微信上做了一些思想動員。
在家能約束自己的方式並不多,他也只能在便利貼上寫一些激勵自己的話,貼在最明顯的位置,這樣隨時可以看到。
家人儘量在給他創造一個安靜的環境,但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
最近幾天,對面鄰居開始修房子,整天都在施工,三輪車和挖掘機的聲音此起彼伏,巨大的噪音對他聽課造成了嚴重的干擾,“快吵瘋了”。但沒有辦法和對方交涉,“搞不好還會吵架。”
他覺得直播的效果還是不行,對不夠自律的同學來説,“完全沒有效果”。
他説自己的心態已經崩了一半,如果再不開學可能就要全崩了。
每個人都知道,心態會對一個人產生多大的影響,尤其在這樣備考的階段中。
十七年前,非典肆虐,一個高三學生因為心態崩潰,急於改變命運的他,卻把自己送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也讓很多人的命運,在冥冥之中被改變。
2003年4月下旬,四川南充全市三次模擬考試全部結束。
學生楊博在三次模擬考試中發揮失常,都沒能獲得理想的成績。
他開始擔心,如果自己在高考中出現失誤,那麼他將不能實現自己從政的理想了。
一個危險的念頭開始在腦海中出現。
2003年6月5日下午1點30分,擔任巡考領導小組負責人的四川省南充市公安局副局長楊森富進入南部縣招辦的保密室時,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屋裏明顯有人進來過,還有反動的痕跡。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試卷可能被盜了。
封鎖現場,調刑警。
3點左右,現場勘查結束,存放試卷的櫃子被撬開,高考語文卷、英語卷、文科數學卷、理科數學卷、文科綜合卷、理科綜合卷各丟失1份。
南充市公安局局長張奇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接到的命令是直接向公安部部長助理報告案情,“以便上層及時決策。”
他知道,上層決策的含義,是高考還能不能如期舉行。
第一次案情分析迅速展開,得到的結論是試卷沒有流傳出去。
6月6日早上8點,張奇偉直接致電公安部部長助理,報告了警方的初步判斷。
6月7日,全國高考如期進行。
楊博也走進了考場。
他清楚地記得,當那個念頭在腦子裏出現時,他決定按照那個念頭去做了。
在他確認了縣招辦保存高考試卷的具體位置後,6月5號凌晨1點,他帶着鉗子、改刀和鉛筆刀,成功進入保密室,撬開櫃子,劃開試卷袋,盜走了各科試卷各一份。
凌晨5點多,趁着門衞開門進出的人多,他混在裏面溜了出去。
回家後,他倒頭就睡。
下午去學校,卻在校園裏聽到老師們在議論試卷被盜的事情。
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被發現得這麼早。
他連忙跑回自己的房子了,看了幾道數學題和作文題目後,把試卷燒燬沖走。
晚上,他又找地方把自己的作案工具和穿的鞋子衣服一起燒掉。
高考結束返回學校填志願時,校園裏已經有警察來調查,要採集指紋。
他下意識在手指上塗上了膠水,被偵查人員發現後又擦掉了。
留在保密室現場的指紋和採集到的楊博指紋完全一致。
6月20凌晨兩點多鐘,楊博被抓。
6月24日,高考成績公佈,當得知自己515分的成績已經上了本科線時,這個莽撞的年輕人落淚了。
8月25日,19歲的楊博以非法獲取國家秘密罪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
也正是他這個荒謬的舉動,讓很多人的命運,一起受到了牽連。
試卷被盜,不得不啓用備用卷,但2003年的備用卷,題目特別難,這讓本就遭遇非典的高三學生們雪上加霜。
那還是要自己估分報志願的年代,很多人因為試卷太難,成績預估都很低,報學校的標準也降低了。
但事實是,那一年,由於大家整體發揮不好,大部分高校的分數線也隨之下降。
很多人,就此錯過了自己心中的那所學校。
當被捲入一起歷史事件中時,沒有人可以迅速看清,這究竟會對自己產生多大的影響。
02
內蒙古赤峯高三學生王櫟也在期待着開學。
知道要延遲開學時,他有點焦慮,還有四個月時間高考,“複習節奏萬一跟不上怎麼辦?”
但也沒朝更壞的方面想,他覺得應該很快就會開學了。
1月29日收到班主任在家長羣裏延期開學的通知,老師們推薦了一些網上免費的課程讓學生去聽,2月10日開始,學校的老師開始視頻上課。
問題接連出現。
下雪的時候網太差聽不清老師的聲音,老師也聽不清學生的聲音;老師們第一次上網課,一些課件做不好,耽誤很多時間;一些同學專注度不夠,點名好幾次沒有人回應;隔着屏幕,回答問題的同學也支支吾吾。
對於王櫟來説,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了課堂上的氛圍,“沒有在課堂上老師有那種肢體動作,感覺不生動傳神”。
他的效率和專注度在下降。
課件無法屏幕共享的時候,老師就會發到微信羣裏,需要一邊看課件一邊聽老師講,同時還要注意自己有沒有掉線,這種情況下,他説自己特別容易走神。
準備好的考案留在了學校裏,現在延期開學家裏沒有,上課又必須要用,他只能一條一條從課本上再找,“感覺特別耽誤時間”。
高考越來越近,他覺得自己還是沒有找到上網課的感覺,“還是感覺在課堂上學到的東西多一些,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擔心在家複習會影響到最終的成績,他只能多做一些題,在其他網站上再找一些課來自己聽。
焦慮無法緩解的時候,也會找同學聊聊天,大家也只能互相鼓勵。
上課時間改成了一節課一個半小時,刷題覺得太煩的時候,王櫟會翻開漫畫看看,家人總是會在這個時間進來,以為他之前的時間都在看漫畫。
高考他最初是想考去武漢,出現如今的情況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但他並沒有改變目標:“給我的目標戴上個N95口罩,繼續努力。”
儘管焦慮,他還是覺得在高三的時間裏遇到疫情,可能是人生中都會很難忘事情。
有了這段上網課的經歷,他覺得自己回學校後會更加專注,更能把自己的心態放平。“躲不掉的,只能是積極面對”。
提起2003年高考,王櫟説通過自己現狀的聯想,他能想到他們有多不容易,“可能連網課都沒得上。”
王櫟説的沒錯,那時確實沒有網課可以上。
十七年前,那一屆高考生幾乎沒有選擇。
山西人馮毅經歷了那一年的高考。
那是高考時間由7月改到6月的第一年,上學期,班主任還總給他們強調“你們時間緊任務重壓力大,要努力。”
但沒想到,到了最後一個學期,碰上非典,晚自習上得少了。
有一天早上升旗儀式結束後,學校通知要放假了。
放假之前,學校也給學生做了一些動員,但完全提不起勁。
回想起那時,馮毅説整個學校的氛圍讓人感受不到畢業班該有的樣子,絲毫沒有衝刺的感覺。
疫情臨頭,大考在即,兩種巨大的壓力一起湧來的時候,反而會讓人覺得不過如此,“生死關頭也就這樣,還能怎樣”,這也許是當時大部學生的心態,這種心態也影響了馮毅之後人生道路的選擇。
但備考還是要繼續。
有很多人扛了一大堆書回家,試卷整理起來足足有一斤重。
多年之後,當看到“買了一百多斤雞湯書給自己打氣”的段子,馮毅説自己十分有既視感,“經歷過用重量形容紙張。”
回家後,馮毅和媽媽一起把帶回去的試卷、習題集和參考書做了整理,確認了自己的複習進度。
在家的作息時間和學校也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8點起牀後吃完飯開始看書做題;12點開始午飯加午休,下午兩點到兩點半起來繼續做題看書,一直到傍晚6、7點吃晚飯;晚上11點結束複習。
儘管如此,但在2003年,放假是真的放假了。
那時還是用電話線撥號上網,不可能有網課上,完全脱離了學校和老師的監管;馮毅的父母那時白天還在正常上班,來自家庭的監督也沒有了。
馮毅説對於自己這種成績一般的學生,回家後就“無法無天”了,沒有人管,偶爾還能溜出去租個漫畫看。以高三學生的標準來説,日子“十分逍遙”。
家裏的電腦被鎖起來了,但馮毅偶爾會趁家人不在撬開被鎖的電腦偷着玩兒。
坐在桌前看的也不一定是參考書,一本漫畫來來回回翻了四遍。
複習的時候試卷沒有答案,做了也不知道對錯,更不可能和老師同學做交流;
馮毅的優勢是化學,所以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化學上,一些問題自己花點時間也能琢磨透。物理和生物也看,但基本處於“放棄治療”的狀態。
最終回到學校後,那一斤的試卷,馮毅只完成了十分之一。
帶着這樣的複習成果,返校之後不久就上了考場。
他記得那兩天天氣很熱,汗流浹背。
考場消毒,考生進入考場先測體温,全程戴口罩。
馮毅説那時候的口罩也很簡單,完全沒有什麼N95、過濾等分類。
他親眼見證了一些同學的崩潰,有人還沒考完坐在考場就哭了,有人走出考場哭着説今年不考了明年再來。
考完數學後很多人的心態已經被影響了,導致之後的綜合科也完全沒有發揮。即便沒有被數學影響到,理科綜合的難度還是讓很多人無所適從。
作為當時班裏化學課代表的馮毅,勉強拿下了化學,“生物和物理大敗。”
出成績後,馮毅整個班甚至全校的成績都不是很好,班裏一些本來打算去北京等一線城市的同學,很多轉投了西安一類的城市。
時代終歸是變化了。
在網絡日新月異的今天,雖然網課的效率不如傳統課堂,但畢竟還有着系統的學習進度。除了學校老師的直播,網上還有海量的資源等着他們。
和2003年相比,這一屆備考的學生多了很多選擇。
這是他們無奈中的“幸運”。
03
如果沒有這場疫情,遼寧瀋陽的藝考生劉雨歐正在全國各地參加校考。
中國傳媒大學播音系,這是她這幾年來一直為之努力的目標。
從小就喜歡模仿別人説話,家在東北,住得離市場近,周圍有一大批説話很有特點的人。她一個一個學,看電視劇、新聞聯播、動畫片,也學裏面的角色説話。
家裏人覺得她這樣“挺欠的”,但也説她學得很像。小學很小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性別意識,學男同學的聲音,成功敲開了男廁所門。
上初中之後,學校有了一些配音比賽的活動,她才知道原來還有配音這樣一個行業存在,“覺得非常神奇”,那時回憶起之前看過的電影與電視劇,她發現留給自己印象深刻的不是畫面,反而是聲音。
她開始參加一些活動,跟着老師學配音知識。上高中後,學校裏有了戲劇社,也有一些高校的老師來學校考察生源,通過諮詢,她知道了自己需要做什麼樣的準備。
回家後正式和父母提出了想學配音、要走藝考這條路。
家人當然反對,她一直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父母覺得沒有必要走藝考的路。
但劉雨歐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這一行,反覆溝通後,終於得到了父母的支持,“自己的人生就該自己做決定。”
年前的全省聯考已經結束,過年的時間也不敢放開休息,年後馬上迎來的就是校考。
但疫情打亂了一切。
一些校考取消了,一些校考挪到了高考之後。
文化課在這個時候又成了重中之重,八點起牀,八點半開始學習,晚上12點到12點半結束休息。
由於備考專業課,文化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學校一起上,所以她沒有辦法和大家一起上網課。自己找課上,刷題刷練習冊,自己對答案,有看不懂的再發微信問老師。
由於家裏有二胎,有時候會干擾到劉雨歐學習,家裏人索性讓她一個人搬出去住。周圍人給了她一切能給到的支持,這對她來説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只有儘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好,才能對得起他們。”
壓力面前,對配音的喜歡會讓她產生動力。
聲音給她更廣闊的想象空間,“睜開眼睛,紅就是紅,綠就是綠”,但閉上眼睛,“聽到的那個世界更大”。
通過自己的思考、體驗、技巧、情感,賦予角色一個全新的樣貌,而在這個過程中,又會體驗到自己不曾有過的人生經歷,從而增強自己的同理心和對生活的感受力,這是配音讓她着迷的地方。
她希望自己可以用聲音去塑造一個世界,這讓她覺得配音是一個神聖的職業,對從業人員的要求嚴格。
而從大環境來説,全國適合發展配音的地區並不多,她希望自己配得上那些平台,不管是專業課還是文化課都能過硬,“掌握聲音的魔法,這樣才是一個有光環的仙女。”
偶爾也會閃過不自信的念頭,害怕達不到家裏人期待,實現不了自己的夢想。
疫情更是打亂了一切計劃,但她覺得對自己而言,多少有一些柳暗花明,本身在文化課上的優勢就會在這個時間全部凸顯出來。
她也看到一些藝考生,文化課成績不是很好,政策變動之後很崩潰,不知所措,“有人歡喜有人憂”。
但她還是希望大家“調整心態”,“專業課的努力不是白費的,端正對考學的態度,然後再去調整學習計劃。”
2020年,全國藝術類專業報名人數預計為115萬。
近十幾年來,藝考經歷了爆發式增長。
2002年,全國藝考生數量還只有3.2萬。
從2002年到2015年,藝術類專業招生院校增長了近1000所,達到1679所。
這背後也是整個中國教育的不斷進步,這讓許多普通人有了更多的選擇。
2018年,中國擁有各級各類學校51.89萬所,在校生2.76億人,專任教師1673萬人。其中普通高校2663所。
被視為改變中國普通人命運機會的高考,實際報名人數從1999年的288萬增長到了2019年的1031萬,實際錄取人數由159萬增長到了830多萬,錄取率從50%上升到81%。
疫情下,備考的焦慮,體現出的仍然是中國學生及家庭對高考的重視。
但十七年過去,機會在增多,人們的選擇也在增多。
高考依然很重要,但人生會被一場考試完全決定的觀點越來越站不住腳了。
馮毅早在2003年就明白了這一點。
他不是很能理解那些崩潰的學生,“他們難道沒有看到自己經歷了什麼嗎?發生這麼多,他們認為世界還會按照自己預想的方式走嗎?”
如果沒有非典,在學校正常複習,他覺得自己可能最終會考一所太原本地的理工科學校,畢業後在本地安安穩穩找份工作,跟着整個山西的發展,“走上不鹹不淡的人生”,現在看來,他覺得“無趣,非常無趣。”
成績一般,但這樣的經歷讓他覺得命運絕非一個分數就可以決定,還有一些客觀力量是個人無法控制的。
那時他覺得學校學到的東西好像和社會有些脱節了,“虛無主義和現實主義經驗同步增長。”
2003年,是北大、清華等22所試點高校進行自主選拔錄取的第一年。
2020年,教育部推出“強基計劃”,高校自主招生被取消。
彷彿是一個輪迴。
今年參加高考的學生,大部分出生於2003年,“生於非典,考於肺炎”,像是調侃,也是無奈的事實。
尾聲
和2003年相比,如今備考的學生依然焦慮,但他們的備考環境變好了,他們的選擇也更多了。
他們會提起十七年前的那場高考,覺得自己比他們幸運。
也有老師給他們説,當年非典高考非但沒有推遲,還提前了,“今年我們遇到了新冠病毒,不能認為疫情嚴重就不學了,反而要好好努力。”
他們被捲入了一場歷史事件之中。這會對他們之後的考試以及人生產生多大的影響,現在還不得而知。
不過一件幾乎可以肯定的事是,這場疫情影響的是所有人,畢竟所有人都不能去學校上課。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還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而且他們也都明白,“一切都要靠自己”,“不能因為自己不努力卻把原因都歸結到疫情上。”
是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經歷了非典的馮毅,決定走出家鄉,以一個差等生的身份來北京闖蕩。
十七年過去,如今回看,馮毅覺得在那一年,很多人的命運確實隨着那場考試,有意無意都被改變了。
他覺得自己走出來是對的,這麼多年的打拼,他待過即將倒閉的小企業,也在世界五百強的IT企業搬過磚。
他覺得這一切都值得:“所謂命運,就是享受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送上來的每一道菜,哪怕有時候確實太燙不太好下嘴,放涼了吃,也未嘗不可。關鍵是不要挑食。”
因為比起這場看似無比重要的高考,總有一天我們會明白,生活本身,才是更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