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看女主播脱衣服，就交了25w的“觀影費”_風聞

文/金烏

編輯/大風

Uki被Soul“做局”的風波雖然已經過去半月，但這條鏈上的風波從未停止。

事情起於去年7月，Soul的合夥人兼運營官李某發現了Uki的基本模式與其雷同，且正在爭奪陌生人社交的市場用户。

為了斬斷其後路，李某設計讓手下將涉黃內容投放到Uki平台，再進行違規舉報。

繼陌陌、探探之後，Soul是陌生人社交的新星，而隨後成長起來的Uki就成了它的眼中釘。用户數的激增，也讓兩個平台成了灰產滋生的肥沃之地。但用户就那麼多，相互掐架也正常不過。

Uki和Soul的互噴互撕把這條寄生在灰產甚至“黑產”、“黃產”之下的產業鏈拎了出來。

從模式上來説，是一個進階版的“仙人跳”。

Uki和Soul，任何一方都“乾淨不到哪裏去”，這也是產業裏出現“相互舉報”、“收保護費”的根本原因。

其實，像Uki這樣敢出來發聲的倒並不多見。由於自身“不乾淨”，這個產業鏈條上就出現了奇葩的一方願打，一方被迫願挨的現象。

自導自演

林黎早在2016年就成了某直播平台的COO(首席運營官)，據他回憶，類似的套路那時候就有了。

當時，直播尚處於草莽時代，伴隨着混亂，許多平台申請直播間的過程極其簡單，簡單註冊後，即可無證上崗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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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黎的直播產品就遇到了線上版本的“仙人跳”。

產品上線不久後，在某天的夜間直播時段，一個女生註冊成為主播後，首次開播沒多久，就突然脱掉自己的衣服，停留片刻，並且急速下播。

當時正處於深夜，沒有多少人在線觀看，運營團隊也立刻封停了直播間。事發之後，團隊還幾乎是相互懵逼的狀態，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林黎一方面徹查平台數據是否還有其他涉黃直播，另一方面也想試圖運用技術方式解決。

但林黎的團隊尚在迷惑之際，不到幾分鐘的過程卻在被“有心人”記錄下來了。

運營部門接到一通聯繫電話，對面表示檢測並錄製到直播數據庫存在違規涉黃直播內容。無妄之災的降臨，讓林黎最初以為產品可能要下架整改。

但溝通沒多久，原本“義正言辭”的對方人設突變，從違規檢測監督者，轉變成販賣產品的銷售。直接表示：“本公司提供涉黃敏感檢測服務，會派專員入駐貴公司，通過數據接口接入後台，高效解決監管問題。”

無奈之下，林黎卻被迫買了對方的一整套監管服務。

特定的時間出現了特別的主動聯繫，並且能提供上門服務的人，這個“仙人跳”讓林黎覺得猝不及防。

但是涉黃被檢舉，最嚴重可能是下架整改。產品正處於高速發展的過程，林黎不敢拿產品的未來賭監管力度。

“被迫”簽下合同後，林黎的直播平台每個月要付出高達25萬元的費用，同比同期的市場費用，高近百分之五十。當林黎繳費後，那個直播涉黃的女生就不再出現。林黎表示：“這根本就是一出自導自演的戲。”

然而，這並不是最粗暴的方式。

伸手要錢的“偽監管”

李諾是某直播短視頻的營銷運營官。他收到檢測機構的一封郵件，郵件內容表示是經過爬蟲爬取，發現視頻內容上存在涉黃違規。

首先，他馬上要求相關人員徹查平台數據庫。而確實，產品運營也在平台內找到了這些小視頻，小視頻內容確實不雅。但究其根本，播放量三三兩兩，並未有多大的傳播度。

但傳播度並不是關鍵，只要雞蛋上出現裂縫，蒼蠅總能嗅到，靠着監管服務費用存活的偽第三方監管機構聞風而來。

自身的檢測系統並未識別出內容，偽第三方監管機構先檢測出了，李諾只能認栽。他買了隔天的航班前往北京，對這件事進行協商交流。

李諾到了北京公司的地址，這家偽監管公司是在一間民房內。李諾進去，房間不大，三兩張舊的格子桌。

機構不大，甚至破落，但其口氣並不小。

一位60歲左右的老頭自稱主任，開口就是30萬元的服務費用，並隱晦表示公司背景深遠，能迅速捕捉並提供市場風聲。

李諾早知此次來北京的真正主題：破財消災。如果只是簡單的一份檢討和麪談並不值得這張機票。

服務經過討價還價，最終以15萬元的價格成交。

灰色鏈條下，偽監督方想要做到是“空手套白狼”，只要能獲得利益，價格上下浮動線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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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據內部人爆料，這類偽監管公司，不需要任何實際業務，一年收取服務性質的會員費用總計就能達到700萬到800萬。

李諾直言：“之所以公司願意繳納這筆費用，是因為對於敏感內容的界定邊界還是模糊，萬一出現問題，產品下架會損失很多用户紅利，只要不越界，邊緣內容也可以是用户快速增長的核心”

對李諾來説，這筆保護費不得不交。

他深知，類似這樣的“偽三方監管機構”，背後涉及的勢力“高深莫測”，這15萬元最終的流向絕不止於這個60歲的主任。

不願放棄的“灰色”

敏感內容是一條懸空鋼絲，不過界就是產品增速的核心。而本就處在灰色邊緣的部分內容企業，遇到意外，不敢也不想大聲喧譁。

業內人士曾作一個AB面測試。將內容內容做了規則調整，一面是傳統內容，另一個是純花邊，同一時間根據不同用户的內容進行對比。無論是用户時長，還是用户數量，還是點擊率，花邊內容都完爆傳統內容。

在大數據時代，有一個理念，用户喜歡看的就是“對”的。並且由於違規的高壓界定線並不清晰。

圖源攝圖網

背後社會常識和互聯網量化指標之間的衝突，追求數據，追求增長，敏感內容在一定程度上更能觸達用户。

灰產的利益讓部分企業提而走險。

此前鋅財經報道“比心”陪玩衍生出的互聯網灰色產業，有其前員工爆料：比心每個月的後台流水可達2個億以上，表示比心旗下的產品無法脱離賺快錢的誘惑。

與此同時市場上，踩在鋼絲線上的同類型企業並不少。對於大多內容屬性的機構來説，“鋼絲線”的利益是充足的。即便遇到第三方“特殊監管”審查到平台的不雅內容，只要繳納部分費用就能蒙聲發大財，通過“保護費”的形式，來換取用户增長，也不是不可。

説到底，這是個大家都不太乾淨的“腌臢之地”，誰來管管，倒也是個問題。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