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不長眼,人心不能瞎_風聞
来者建强-仁者见智2020-03-27 19:21
在很多人眼裏,疫情下的美國老悲慘了,不僅是全球“新冠王”,紐約等多個州被列為了“重災區”,而且資本市場正劇烈動盪,失業率將飆升創記錄,悲慘到快沒有形容詞,只能用人間地獄、悲慘世界。
既然是如此恐怖,留學生、華僑華人就該“應回盡回”。可是,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上海防疫救治組組長張文宏教授應中國駐美大使館之邀,在線與留學生、華僑華人做了一番堪稱冷靜、理智而不失幽默的交流,讓人再次感到病毒是不長眼的,不分種族、國界、尊卑、貧富到處橫行瞎撞,但我們也該清楚,防病的口罩是戴在口鼻上,而不是戴在眼睛上,人心不能瞎。

最近,很多人在追問美國去年年底爆發的流感中到底有多少是新冠肺炎患者。那麼首先得搞清楚如何區分新冠肺炎和流感,關於這個問題,張教授給了個痛快而切中要害的答案,概括起來一句話:這事現在不需要普通人弄明白,只要醫生清楚就行了。
張教授説,流感和新冠肺炎在一個教育學博士生的眼裏是沒有區別的,但對於普通民眾來説,很難區分這兩者。新冠肺炎剛發生時,醫生也很難區分。但現在疫情擴大,醫生就會做相應的區分,如果呼吸道症狀嚴重,就會拍CT,有經驗的醫生是可以區分清楚的,要看醫生的水平。
“在中國,我大概看了幾百例新冠肺炎病例,基本上可以判斷這個病人是新冠還是其他病毒引起的肺炎,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也不能給以確診,必須要實驗室檢測給予明確的確診。”
我説教授的這個回答讓人痛快,因為它不遮掩,不含糊,直截了當。我們聽過一些官僚式的回應,雲山霧罩,走走過場,讓人始終不明所以。
我説這個答案還切中要害,因為它體現了作為現代科學一個分支——醫學精神的一大內核:專制。記得,張教授前不久做客人民網時講的眾多“金句”中有一句是“要説老百姓聽得懂的話”。張教授明白無誤地告訴大家,新冠肺炎對科學家來説都是個深不見底的探索問題,現在要講明白太難了,普通人要聽明白更難,普通人要做的就是不瞎猜,不瞎説,病從口入,恐慌也可以張口而出。
醫學的專制體現在醫生的權威,診斷由醫生説了算。與之相對應的,心理學是講民主和平等的。它們都是科學,但性情卻大相徑庭。
加州、紐約等美國的多個州先後被列為疫情“重大災區”,這意味着什麼?張教授答:説明醫生具備充足的檢測能力。
有留學生問,確診病例越多,是否意味着這個城市疫情防控越差?張教授反問,紐約州如果不具備檢測能力,哪裏來的3萬多確診病例呢?“並不是病例數越多説明防控越差,相反病例數多的地方恰恰可能是因為檢測越到位。”

(美國丹佛市街頭防控一瞥)
為什麼美國年輕人的感染率那麼多?張教授一陣見血地指出,“瞎混”才是最大的風險。
張教授介紹,中國兩個多月防控積累的首條經驗就是,疾控人員對病例的追蹤不遺餘力,但要在美國做到這樣比較難。為什麼中國能做到,美國就難做到呢?張教授沒有多談,我想補充地説,那是因為中國人比較善良。所以説,**中國能如此快速有效地控制住了疫情,是中央政府英明決策的結果,也是中國人民犧牲奉獻的結果。**這樣來之不易的結果值得所有中國人珍惜。
接着,張教授解答的硬核內容來了,他説,美國的年輕人有大量的社會活動,很多年輕人每天主要的事就是兩個字——“瞎混”,“瞎混”就是感染最大的風險。美國普遍不戴口罩,英國也是,一到天黑基本上酒吧裏就是密密麻麻的,讓人難以想象,啥事都沒有,拿着一杯啤酒可以跟你聊一個晚上,這種情況傳播的風險就極大。
美國人不戴口罩怎麼辦?張教授幽默地説:那你也不要為此大動肝火呀。
張教授説,“不單單是美國人,其實歐洲人也不愛戴口罩,但中國大陸和香港都愛戴口罩,日本也愛戴口罩,戴不戴口罩取決於各國的文化習慣和防護效率,你在美國要教育人家戴口罩,但一般也沒人會理睬你。”
美國的口罩是給誰戴的?張教授説,首先是給生病的人戴的,避免病人把含有病毒的口水泡沫吐到別人的臉上;第二是給醫務人員戴的,醫務人員不能倒下。“所以,口罩的事情,我個人覺得,你不得不站在當地的風俗習慣的角度想問題。不要為了戴不戴口罩就大動肝火,每個國家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
病毒是否會通過空氣傳播?這個問題,在中國國內,給人一種近乎神經質的恐怖。也就是在這種無形的恐怖之下,一開始也強力抵制戴口罩的許多中國家長紛紛戴上了口罩。戴上口罩,對一些中國長輩來説,可稱得上是一件人生中的進步事業,但問題接踵而來,有的長輩非要逼得全世界都戴上口罩實現共同“進步”。
記得,上個月,還處於村村設卡封堵道路的嚴峻時期,我習慣一大早出門,騎着自行車,把口罩掛在車把上,打算去菜市場買菜。就在路卡處,戴口罩的老大爺嚴肅地向我提出要求:“請戴上口罩。”
我環顧四下,曠野茫茫,路無路人,於是試圖跟老大爺講點科學防疫的知識:“在路上騎車幾乎遇不到人,四周空曠,空氣流通,而且我們這裏也不是疫區,可以不用戴口罩,進菜市場前戴上口罩就可以……”
我還沒説完,老大爺就怒懟道:“要你把口罩戴上,都是為了你好,為何會有那麼多話。”戴口罩騎車雖然悶得很,但是為了對得起老大爺的這份好,也為了自己能順利“闖關”,我還是把口罩先戴上了。
言歸正傳,聽聽張教授怎麼説,他的原話是,病毒通過空氣傳播的概率是非常低的,通常只有在一個密閉的空間、有大量的病毒載量時,才會產生空氣傳播的途徑。張教授強調,從防疫效率來講,“戴口罩,不如勤洗手”。
的確,比起戴口罩,養成勤洗手的習慣,才是愛國衞生的真正難點和痛點。我在戴上口罩重新上路前,忍不住地回頭問那老大爺:“您早上在這裏站完崗回家第一件事做什麼?”
老大爺戴着口罩,支支吾吾地反問我,幹嘛問這個!“不幹嘛,請您回家第一件事要洗手,再摘口罩,然後換衣服,再去逗孫子。”説完,我就像風一樣地踏車而去。自那以後,每當老大爺在路卡站崗,他遠遠看見我騎車過去,就早早地把杆子移開了,我的心裏不知有多感動。
因為長年的勞動和生活習慣,像老大爺這輩人,握鋤頭的手常常是要靠吐一口唾沫來潤滑的,所以只要不滿手是泥,從地裏頭回到家一般沒有先洗手和換衣服什麼事。換句話説,在他們的生活習慣裏,幾乎沒有“勤洗手”這三個字。
我尊重老大爺為了村社防控大業而付出不畏嚴寒值守的辛苦,可是如何能讓他們明白像那樣戴口罩的防疫多少有些形式主義的瞎搞,這個問題還是一直困擾着我。也許,我的苦惱純屬瞎惱。人們聽不聽,或許只取決於説話人的分量。
那就繼續借張教授的權威之言吧,“與其戴口罩,不如經常洗手。因為戴口罩你會用手去摸,手上髒東西很容易粘到口罩上面去,被污染的口罩比空氣還要危險,所以美國醫務工作者就會提醒你戴口罩還不如洗手。”
留學生現在要不要回國?之前,流傳“千里投毒”的説法的確是傷人感情。這個問題多少有點上船,沒上船的,拼命想上船,而在船上的,總會嫌棄甚至害怕擠上船的人太多把船弄沉了。

張教授沒用上船的理論來作答,或許在他眼裏,中國不該被自視為“諾亞方舟”。張教授打的比方是高級的,他戲稱這個問題或許是個“圍城”。“在外面的想回家,但如果回家久了以後,發覺在外面也沒啥事,又發現已經耽擱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到時候又開始後悔。”
我很想再補充一句,有一種回國,只是你媽覺得你要回國。好比有一種冷,只是你媽覺得你冷。可憐天下父母心,國內的家長們,請不要瞎操心了,讓孩子們自己學着經歷風雨,獨立長大。如果國外動輒就會變成一個危險的地方,你們何必當初呢。
張教授還介紹説,機艙是高風險的病毒感染地,封閉機艙裏有傳播病毒的風險。如果不是近距離接觸確診患者,則不必戴防護鏡、穿防護服。感染風險最大的場景是在登機前,一定記住要勤洗手。
要不要囤藥?這個問題,不僅在讓在外的華人感到迷茫,也讓在家的國人煩惱不已。張教授説,最好的藥,是多睡覺、不“瞎混”。
張文宏明確表示,不建議大家自己去囤積大量的羥基氯喹或者氯喹,因為它的療效等待進一步臨牀試驗的結果,副作用不可預測。多喝水、多喝牛奶、多吃雞蛋、多睡覺、不出去“瞎混”,就是最好的防治藥。
有個問題沒見張教授的回答,可能不便涉及,那就是病毒源頭到底在哪裏?自從鍾南山院士透露病毒的源頭肯定不是在中國。此後,有關病毒源頭説再度攀上諸多熱門話題的榜首,我想,這個問題還是讓張教授、鍾院士們再多花一點時間進行科學系統地深入研究吧。現在,我們費那麼大的腦力勁,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推測,最後或許能得到的證明是,又在瞎攪和,瞎折騰。
**這場疫情會讓人們發現,善良的人是真善良,有本事的人是真有本事,而壞的人是真壞!**但願這不是我在瞎寫,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