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各國對Covid-19的檢測力度和死亡率_風聞

文/老C

今天，美國的Covid-19確診病例超過了10萬。在朋友圈中，看到這樣一條評論：“橫向比較案例數的話，還得注意到各國的標準不同，有些國家檢測陽性即成為病例，我們國家除陽性外還需流行病學和CT影像等，也就是無症狀感染呈陽性者不計入病例，這樣就少了很多。”

大體的意思就是説美國查的嚴格，檢測陽性就是確診，中國查的松，不計入無症狀感染者。所以美國10萬例確診，不能説明美國感染人數多，中國很多感染者未計入確診病例。

燈塔國的光輝形象確實深入人心，讓有些人接受燈塔國居然感染人數比中國多，確實不容易。美國媒體已經報道了，美國人口最多的郡，擁有上千萬人口的洛杉磯郡已經要求醫生放棄對部分病人的新冠檢測，只有在檢測將會改變醫生對病人的處理方式時，才進行檢測。在這個情況下，還會有人認為美國查的比採用應收盡收政策的中國更嚴格。

當然，分析問題首先要看數據，今天我們就用數據來看看各國對Covid-19的檢測力度。

1、

Covid-19這個病毒，厲害就在於它的隱蔽性，有症狀不明顯輕症患者，甚至有無症狀感染者。所以大面積檢測，把所有的感染者都撈出來，對防控Covid-19疫情至關重要。到底各國在檢測這方面做的怎麼樣呢？

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可能讓100%的人口都接受Covid-19d的測試，評價檢測力度，最直觀的指標就是，多少百分比的人口接受了測試。

下圖是一個比較老的數據。

這張圖説明了，3月初的時候，各國每百萬人口接受測試的比例。中國沒有公佈全國範圍的數據，但2月底和WHO專家組説了廣東的數據，給32萬人做了測試。

目前，韓國的測試總人數已經達到了37.7萬人，每百萬人測試人數已經達到了7348人，就是0.7%的人口接受了測試。美國昨天為止測試了64.6萬人，每百萬人口測試人數1960人，很接近廣東了，而紐約州的測試人數達到了14.6萬人。每百萬人的測試人數達到7493人，超過了韓國的水平。

這麼看好像美國，至少紐約的測試力度很大。這個不完全正確。如果一個地區有10萬感染者，另一個地區有100個感染者，肯定兩個地區不應該採用同樣的測試力度。

除了每百萬人的測試人數，測試的陽性率是一個衡量檢測力度的更重要指標。

2、

我們可以把Covid-19的測試看做一個抽樣。不是一個無偏的抽樣，是一個有偏抽樣，是目的儘可能把陽性感染者都抽出來的抽樣。

如果測試得到的陽性率很高，則有兩個可能性：

總體（全部人口）中的感染比例很高，或抽樣抽的比較準確，只有高度疑似的人羣才能進行測試。（比如只有出現非常明顯Covid-19症狀，且排除其他可能的人，才能夠有機會做檢測）

前一種情況固然可怕，但如果是後一種可能性，就有很大概率會漏掉大量已經感染，但是症狀不明顯的感染者。

不管哪種情況，測試陽性率高，是一個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

如果測試得到的陽性率很低，也有兩個可能性：

總體（全部人口）中的感染比例低，或 抽樣抽的不準確，比如測試廣泛，大量人羣都接受了測試。這兩個可能都是好的。

但還有一種比較糟糕的情況，就是測試價格昂貴，或門檻高。去測試的人不是高度疑似病例，而是有錢或有名的人。這個情況就比較糟糕了。

測試陽性率很低，也不能掉以輕心。

3、

按國家看，測的越多，確診越多是個很明顯的事實。

下圖中，縱軸是每百萬人的測試數量，橫軸是每百萬人的確診數量。對數化之後，能看到非常明顯的正相關。

然而，如上文所説，僅僅看每百萬人測試數量是不夠的，還要看陽性率。

那麼我們更仔細的分析一下各國的數據吧。請注意，不是每個國家都披露了測試的數量。這裏也只能用已有的數據分析。

根據測試數據，這些國家我們就可以分成四類：

1. 測得多，陽性高：紐約州、意大利、美國

2. 測得少，陽性高：西班牙，法國，伊朗

3. 測得少，陽性低：日本，英國

4. 測得多，陽性低：德國，韓國，廣東

下面用廣東數據，推算一下，中國一共做了多少次測試。

假設廣東可以代表湖北以外的省份，陽性率按0.42%計算。湖北外大概13000-14000例確診。倒推就是330萬例測試。如果按測試了2782人 / 每百萬人口，大概 370萬例測試。加上湖北當地，大概總測試會在500萬例以上。

從工信部的測試試劑產量看，應該得到的數據差不多。截止3月5日，一共生產了1537萬份試劑。使用了1337萬人份。如果按人均使用3份試劑算（日本人均使用試劑是2份左右），1337萬份試劑可以供445萬人使用。加上3月5日之後的使用，應該總測試超過500萬人會是個合理估計。按500萬人測試計算，我國每百萬人口測試數在3500-3600。陽性率 1.6%。這個陽性率幾乎算是大國中最低的水平了。

4、

再聊聊死亡率。目前世界各國新冠肺炎的粗估死亡率差別巨大：

德國5.09萬例確診，只有342人死亡，死亡率0.67%。

意大利8.65萬例確診，9134人死亡，死亡率高達10.56%

死亡率差別高達16倍。德國為啥死亡率這麼低？有些人認為德國沒有計入併發症死亡。我覺得不是。

正常的Covid-19的死亡率，就是應該是德國的數字才對！

粗估死亡率 = 病死人數 / 確診人數

影響死亡率的因素有很多，首先一個是病程因素。因為一個最終死亡的病人，從確診到死亡需要十幾天時間。所以，在爬坡期，確診人數（分母）快速上升時，粗估死亡率是明顯低估的。

從3月11日-27日。德國的死亡率從0.2%上升到0.6%，韓國從0.8%上升到1.5%

第二個是醫療系統是否發生擠兑甚至崩潰，一旦發生，死亡率會大幅提高

第三個是是否低估了確診人數，是否大量輕症患者沒有統計為確診病例。如果沒有統計，分母低估，死亡率也會偏高。

從表中我們可以看到，在疫情的收尾階段，中國除湖北以外的地區，死亡率僅為0.856%，與德國目前的0.672%相差不斷。而中國在爬坡期的死亡率數據如何？

我隨便找了兩天。

2月3日，中國除湖北，累計死亡病例 11例，累計確診病例 6916例，死亡率為 0.16%。這個數字，比德國的爬坡期的死亡率低太多了。

2月12日 中國除湖北，累計確診病例11598，累計死亡病例 57例，死亡率為 0.49%。

德國的死亡率，才是一個正常的數字，感染者都能儘可能的撈出來，醫院沒有發生擠兑，就是應該這個數字。我的估計是，如果德國始終能避免醫療擠兑，德國的死亡率最終應該也就是1%左右。這個是正常的數字！

然而，目前的其他國家的數字並不正常，都高於這個數字。

把死亡率的數據加入剛才的表格

*中國整體我預估百萬人口測試數是 3000-4000，陽性率 1.5-1.7%。

加入死亡率後。就能得出以下粗略的結論：

已經發生了醫療擠兑的國家：意大利、西班牙、伊朗

發生輕度醫療擠兑的國家：法國，中國（湖北），韓國（大邱）

測試不全面，只測試重症或明顯症狀，存在未測試的感染者：英國、日本、法國、意大利、美國、西班牙

目前看到的表現比較好的，只有德國，以及除湖北外的中國。既做了更全面的測試，也沒出現醫療擠兑。韓國也不錯。

問題最大的是西班牙和意大利：測試不足+醫療擠兑，意大利雖然百萬人口測試數高達3494人，但接近20%的陽性率和10%死亡率，仍然可以得出測試不足的結論。

我之前寫道，等疫情塵埃落地，我們比較一下世界各國的百萬人口感染率和死亡率，就基本能看出各國應對疫情的結果了。現在其實多少也能看的比較清楚了。

5、

最後説兩句無症狀感染者。無症狀感染者我之前的文章討論過，我的傾向是無症狀感染者的比例並不小。從鑽石公主號這個特殊的封閉環境案例看，無症狀感染者差不多佔了全部感染者接近一半的比例。

但是，郵輪這種人人測試是很特殊的情況，在一個開放的環境，無症狀感染者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感染的，在任何國家都根本不可能主動去測試。測出無症狀感染者的情況，都是在隔離確診案例的接觸者，或者測試密切接觸者時找到的。發現無症狀感染者，也都是正常隔離14天。

我自己的估計是完全無症狀的感染者，因為體內病毒含量少，估計傳染力也比較差，很快就自愈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但也不至於過份恐懼。如果無症狀傳染者有高感染力，國內其他城市早就出現大量無法追蹤流行病學史的感染者了。

武漢有沒有沒有來得及確診，就輕症自愈，沒有計入Covid-19確診人數中案例？肯定有。

武漢有沒有沒有來得及確診，就不幸去世，沒有計入Covid-19死亡人數中的死亡案例？肯定有。

真實的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會比公佈的大一點，肯定有漏記的。但這個不影響整體情況。在任何一個Covid-19大規模社區爆發的國家，漏記一定會有，而且很可能比武漢還嚴重。

意大利的疫區貝加莫市長認為，該市只有四分之一的死亡案例在生前得到了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