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的魔法棒怎麼把2萬億救助法案變成6萬億？（上）_風聞
Twilight_of_Sunrise-微信公众号：白话金融危机史-2020-04-01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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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上回書我們説到在一番曲折纏鬥之後，國會山上終於新鮮出爐了一盤高達2萬億美元的大香腸。這次美國政府的援助法案3倍於2008年金融危機時的7千8百70億美元，可謂是刷新了的震古爍今。可我們在上回書結尾的時候又説道，這名義上的2萬億美元其實還是被遠遠的低估了，這一盤大香腸其實是價值6萬億美元。估計很多人看了後可能都會撓撓頭不解的問，What? Why? and How? 這是為什麼呢？裏面是有什麼古彩戲法，近景魔術，還是真正的神奇魔法嗎？
**我估計早幾輩子曾經在天橋兒撂地兒，除了喜歡聽評書講故事外，我還特別喜歡各種魔術。**從靠手法、身眼、道具的障眼法，到哪怕是一次次發生在眼前我們都不一定能看得出來的金融鍊金術，魔術和魔法的世界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太過神奇。
**咱們聊的這金融圈的戲法可是變化無窮。正所謂是戲法靈不靈，全憑毯子蒙。華爾街上的大佬們都心知肚明，可金融大佬們出來説的最有信息量的東西，往往都夾雜着晦澀的術語和金融江湖裏的黑話，滿是春點，不是圈子裏的人很難聽懂。**毫不誇張的説，哪怕絕大多數英語是母語的美國人看這些信息也未見得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來來來~ 趁着這個小書館兒人少，咱們説點不讓播的。今天咱們就輕輕的撩起這魔術毯子的一個小角兒，悄悄看看這後面有點什麼。。。
列位看官估計還記得，前文書我們講過這2萬億的救援法案裏面有向美國企業5000億美元的貸款。除了一小部分的560億用於航空企業和波音這樣的事關國家安全的企業外，還剩下4540億用於其他企業。這魔法就出在這其他企業身上。
我們先看法案的原文，是這麼説的：“At least $454 billion (as well as any amounts remaining from the direct lending for passenger air, cargo air and national security-related businesses) for loans, loan guarantees and investments in support of Federal Reserve lending facilities established to provide liquidity to eligible businesses, states and municipalities.”
也就是這5000億美元在向航空和國家安全相關企業直接貸款後，剩下的所有錢，至少是這4540億美元將被用於支持美聯儲的各種借貸便利，以便向合格的各地方政府和商業機構提供流動性。
您要是感覺沒聽太懂，沒關係，因為連美國著名的政論雜誌Politico都説，**“The language is very confusing.”**抱怨法案裏這句話説的太晦澀難懂。
**咱們稍微解釋一下，這所謂提供流動性，其實就是撒錢買東西。**中國的風水講究説水就是財，所以您看酒店門口都喜歡擺着個大魚缸來聚財。英語中也喜歡用水的這種流動性來形容錢，市場上缺乏流動性也就是沒錢了。想賣資產的賣不上價，想買資產的也沒錢買。
咱們舉個例子，比如紐約時報就前不久就報道過，在股市暴跌的時候，大家一方面是受基本面擔心公司在疫情中盈利下降影響債務償付能力，另一方面是受技術面影響拆東牆補西牆賣資產來追加保證金，結果就是連最優質的公司債都暴跌，剃頭剃到了脖子，收益率足足飆升了3倍。
**比垃圾債券還要更慘的是槓桿貸款（leveraged loans）和由槓桿貸款組成的堪稱當年次級房貸的擔保貸款憑證 CLO (collateralized leveraged obligation）。**過去幾年低利率催發了海量的槓桿貸款，危險高，利率低，簡直不要太舒服。很多公司拿着廉價借來的錢派發股息紅利，推高股價，個個都是了不起的銀行家。現在是一夜北風緊，門前雪好高。
**除了公司，美國很多地方政府也是借錢的大户。**比如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諾伊州就入不敷出，州政府預算上用來防範萬一的小金庫（budget stabilization fund) 只有120萬美元，而整個州養老金體系虧空1370億美元，全靠着借債撐着。
現在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個地方政府債市場也一夜間跌到冰點。
**我們身邊急火火喊着要抄底的大都是在股票市場上的小散户，掀不起風浪。**比股票市場大好多倍的債券市場現在被腰斬了，大好的便宜卻是不好撿。
**危機之下大家都缺錢，各種資產都乏人問津。****這裏就連上了我們之前講橋水的達里奧的那一回書。**我們説到大量的風險平價投資組合一方面在債券類相對低風險的資產上面加槓桿，一方面期待着股市的走低會推高債市從而可以賣高買低。結果風暴來臨，股債雙殺。高槓杆面臨爆倉風險，就算不爆倉除了少數幾個高手也沒有餘力抄底了。
河裏的水枯竭了，河牀眼看就要露出來。像巴菲特説的，在退潮之後就知道誰是沒穿泳褲的。現在情況就是人們馬上要看到大批裸泳的公司和地方政府了。泳褲已經是來不及穿了，所以就必須要趕快開閘放水，這樣大家就又都看起來道貌岸然了。
這就是為什麼3月22日的時候，美聯儲甚至都不能等到週三定好的開會時間就急火火的把利率在週日晚上亞洲股市開盤前緊急降到0，發現市場還是不買賬又提出了無限期無上限的政府債券（government-backed debt）購買計劃來向市場提供流動性。
政府債券包括美國國債和房地產抵押債券，這之前的2008年救市美聯儲是有先例的。但是購買企業和地方政府債券就是另一回事了。美國曆史上可是頭一遭。
現在問題來了，市場上沒水就沒水唄，債券市場崩盤就崩盤唄，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放水救市呢？為什麼不是買股票，而是買債券呢？
**常言道，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就要看這些公司債，地方債背後都站着什麼人了。**這些債務的主要持有人是各大養老金，保險公司，共同基金和對沖基金，給這些債務違約風險提供保險（credit default swap) 的又牽扯進來華爾街上的各大投行，而這些金融機構又都是美國國債的重要買家。這些加在一起可就是大半個金融體系了。哪怕沒有哪一家公司是大而不能倒的，這整個金融體系可是美聯儲非救不可的。
既然必須得救，那就要看看怎麼救了。橋水的達里奧接受採訪的時候説過，美國公司會整體損失4萬億。華爾街報道稱，到2019年末，所有美國的工商業貸款的總額是2.35萬億美元的存量加上1.41萬億的增量。也就是3.76萬億。
**這麼大的規模，現在2萬億援助法案裏的區區4540億美元怎麼救得過來呢？美聯儲是有限制的，又怎麼能親自下場買公司債呢？這算是印錢麼，又會引發超級通脹嗎？**就像抽絲剝繭，回答了一個問題，就會引出下一個更大的問題。
因為債券市場上的事情大多數人不是很瞭解，所以比較燒腦，今天我們就多講了幾句，算是先介紹一下這個大型魔術的佈景。
有關美聯儲的魔法棒，和這個4萬億的魔術到底是怎麼變的，我們下回書再接着聊！
作者介紹
Twilight of Sunrise
作者赴美求學多年，考了一堆的諸如註冊金融分析師（CFA），金融風險管理師（FRM）和準精算師（ASA）的證書。從小喜歡聽評書講故事，現在美國一所大學的金融系教書做科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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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還在B站和Youtube上發佈了與文章相匹配的英文評書視頻，感興趣的同學可以移步B站: Twilight_Sunrise，和Youtube: Twilight of Sun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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