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段時間：説説口罩的問題_風聞

      近來，多起關於口罩的質量問題問題多有報道。直接原因大致有二：

    一、 確實與部分口罩存在“不達標”的問題。一是品種規格不符或者是買家選錯或廠家發錯，二是確有個別廠家質量不達標，甚至少數廠家造假。

      1、 對於“品種規格不符或者是買家選錯或廠家發錯”。有這幾種情況：

       我國生產的防護性口罩有醫用和非醫用兩類，各自適用不同的條件。其次，我國生產的口罩採用的標準不同，既有中國國標的（GB/）也有采用國外標準的。中國國標的產品以內銷為主，採用國外標準的以出口居多。發達國家通常並不認可中國國標的產品。儘管國內標準中有一些“參照ISO”國際標準，但並不是全部採用ISO國際標準，所以“內外有別”還是存在的。由於歷史的原因，中國國家標準從誕生之日，與國際標準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所以在國際貿易中中國企業只能按照買方的要求採用國際標準生產和供貨。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日本小松公司的KES工藝標準是企業標準，不屬於國家標準。但由於其在世界工程機械領域積累的權威性，所以實質上同等於國際標準。類似的還有瑞士烏斯特公司的紡織儀器標準也是企業標準，儘管這個公司規模不大（1984年紡織部情報所資料顯示只有88人）但由於其的“烏斯特公報”在世界紡織業的產品質量評估中的“絕對權威性”，其生產的“紗疵檢測儀”是世界各國商檢機構必備的紡織品檢驗設備。

      而對於藥品和醫用防護用品的質量標準，發達國家管控的相當嚴格，醫院的醫生如果用了不合格或是標準不符的防護用品是要承擔連帶責任的。對於國內而言，藥店出售的醫用口罩至少存在“三無”的情況。筆者在疫情防控期間購買過四次口罩，其中2次是三無產品，一次是非醫用口罩（29元一隻），只有一次是有產品標識的2只獨立包裝的正規產品。好在是國人要求不高——有總比沒有強，不然購物都成問題。外國人是否也像國人那樣“通融”這就難説了。國外疫情發展如此迅速，加上對中國國標知之甚少，所以採購出現“飢不擇食”的錯誤也應理解。

     2、確有個別廠家質量不達標，甚至少數廠家造假。

     這種情況有二：首先國內由於疫情的問題，醫用防護用品短缺，缺口很大是嚴重的現實。國家緊急要求企業馬上覆產，同時鼓勵其他企業轉產口罩，這是對的。但由於春節放假的影響，現有生產企業員工不足，於是“共享員工”的措施就出現了。這裏有個問題就是“共享員工”的崗位專業性肯定不強，也就是未必就馬上能適應口罩生產的崗位技能要求，因而從企業的“質量保證體系”來講，質量控制的“受控”程度肯定會降低。這種情況實際上在口罩整個產業鏈上都會存在。加上我國現有的口罩生產企業裝備水平不高——規模企業好的也就是“半自動+人工”水平，小規模企業則基本上是手工為主。而且基本上都沒有自己的消毒設施。也就是説中國口罩生產只有低水平的總量規模。這一點以意大利為例：加快建設10萬淨化量級的超淨環境的口罩生產廠明顯是不同的兩種要求。

    近來媒體披露有的轉產企業因為買不到超聲波壓合機轉而在“超聲波清洗機”上做文章，肯定是不行的。因為超聲波壓合機的工作原理是“超聲能量聚焦”，與醫用的”超聲刀“原理相似；而“超聲波清洗機”的工作原理是產生液體的”空泡效應“達到清洗的目的。關鍵在於兩者的”超聲換能器“結構和作用機理不同。”空泡效應“沒有”超聲波壓合機“的能量聚焦的作用。所以轉產也要實事求是，不能一窩蜂上馬。不過最近中航集團幾周那個企業優勢力量開發的全自動口罩生產線好像比較成功。建議國家組織專家評審，企業儘快完善設計和工藝標準，儘快批量生產。借這個優勢加上財政支持可以實現整個口罩產業全面升級改造。（注：由於沒有相關資料，這裏只是針對中航集團的整體優勢對其稟賦和內生動力做的概略估計）

     疫情發生以來很多大企業也響應號召加入口罩的生產行列，這是平衡供求關係所需要的。但是無論企業大小，環境條件和產品質量標準不能降低。醫用口罩不是服裝和襪子，質量和衞生條件一定要符合產品用途的要求。筆者認為：所有醫用口罩生產企業仍然需要經過認證程序而不是備案即可。國家標準是最低的質量要求，按照我國《標準法》，企業必須制定高於國家標準的企業標準並經過審核報備嚴格執行，只有這樣才能確保產品達標。筆者注意到這樣一種情況，就是目前相關部門只注重推動企業復工復產以及轉產，沒有協調質監部門加強監管。對於那些行業外的企業轉產醫用口罩，質檢藥監部門用同時跟進加以指導和督促企業建立或完善質量保證體系，全面輔導企業員工對標準和技術規範的理解和掌握。這是一個很大的宏觀和微觀2個層面的調控漏洞。這一點，林毅夫在其《新結構經濟學》裏講得很清楚：所謂企業稟賦和內生動力包含着企業的各層次專業素養和協調機制，生產的每一個環節都必須有能力控制。一項專利引進，如果企業的稟賦不足，那麼即使是“照本宣科”也不可能做到消化吸收轉化為自己的內生動力。醫用口罩看似簡單，但是如果工序管理跟不上同樣會出質量問題。

       至於造假，基本上都是那些無良的非專業企業“撈一把”的伎倆，有的不過是縫紉加工點臨時換個“馬甲”行騙的造次。口罩是人們防疫必備的物資，所以政府的監管不能放鬆。

    二、內銷與外貿：執行的產品標準要斟酌，關鍵是要提高產品質量和**“中國製造”的聲譽**

中國的國家標準在歐盟多數國家並不認可，在發展中國家中會有部分國家認可。加上藥品和醫用物資本身的特殊性，發達國家監管的更嚴，並且法律追溯範圍也較寬。所以這些國家的醫療機構對此都很慎重。因此，中國企業和監管部門要理解。至於中國的“參照國際標準標準”和國標推薦標準（GB/T）那只是種中國人“自己的東西”，貿易中如果外方不認同，就不能作為交貨的依據。比如，國標kn95口罩我們自己“認同等效”美國標準的N95口罩，但是美方從一開始就並不認同。儘管我們懷疑美方有“打壓之嫌”，但也不能認為美國標準從制定發佈之時就是針對中國的。須知，在國際貿易中，產品標準是合同約定的基本條件之一，這是國際慣例。回過來講，既然是國標kn95口罩標準“等效於N95口罩標準”，那麼就沒有必要將國標kn95口罩當做美國標準的N95口罩替代品出口到美國。因為國家標準畢竟也是主權的一部分。中國文化中有“貨比三家”之説，所以在對外貿易關係上指責“挑三揀四”的説法是很不恰當的。換位思考就是這個道理——任何買家都想花最少的錢買到最合適的東西。何況口罩還是用來防病保護健康的醫用衞生用品。   

      中國國標要想得到世界的認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唯有“中國製造”的聲譽得到世界各國的認可。日本在二戰後的“日本製造”經歷過這樣的一個完整過程。中國也不可能在質量問題上“彎道超車”，因為這是所有國家發展的必經之路。

       在當前的疫情下或是將來，口罩生產的質量控制和企業資質認證絕對不能放鬆。有必要組織相關部門和專業人士對企業進行督查和幫扶，儘快提高質量控制水平。現代質量管理的基本原則就是“質量第一，預防為主；全員參與，全過程防控。”

       當前最重要的是加強企業質量意識，全員落實熟悉質量標準和過程控制的質量意識培訓。質監部門和海關商檢要加強產品（商品）核驗。對外貿易，你能達到什麼質量標準就按什麼標準洽談，一定要實事求是的預先告知買方。絕對不能説過頭話。正如曹德旺所言：“品牌”是一種文化信用，不是你自己説了就算的事情。信譽長期的過程，不是一兩天建立起來的。

      補充一下：對於物資捐贈需要注意的是對方需要什麼就在可能的範圍內捐贈什麼，不要隨意捐贈物資，搞不清楚時要事先聯繫溝通確認。因為你應答了對方的求援要求，對方就會安排人手和倉儲接單，還要通知接收物資單位及時提貨和分發，等等。你的捐贈物資如果錯了，那麼接收方會有一系列麻煩，這就不好了——結果是不如不捐。國內抗災也發生過個別單位捐贈自己的積壓產品甚至是過期或者是即將過期食品，這很不好。

      如果產品過了交貨期還可以找託詞，但產品質量如果出了問題，賣家就沒有任何解釋的理由！對於“大國擔當”來説，這就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