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前的今天，胡圖人吹響了屠殺的號角_風聞

序

每八秒鐘殺一人，殺一百天，一百萬人。

1994年的今天，慘絕人寰的盧旺達大屠殺開始。據估計，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裏，至少100萬人喪生，盧旺達的全國人口，因此減少了1/8。全世界人口，被抹去 1/5000。

屠殺前夜

盧旺達是非洲內陸的一個小國，面積約是海南的三分之二。在盧旺達的早期歷史中，圖西族（約18%）始終統治着佔約80%左右人口的胡圖族，但兩民族之間始終保持着和平局面。

但西方殖民者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19世紀中葉起，英國、德國、比利時相繼侵入盧旺達。1890年淪為“德屬東非保護地”。一戰後，德國戰敗，其非洲的殖民地被瓜分。盧旺達成為比利時的殖民地，被奴役近半個世紀。

殖民者到來後，扶持圖西人作為代理人。通過圖西族來控制盧旺達既可以減少殖民阻力，又可以將殖民統治所產生的矛盾轉嫁到代理人圖西族頭上。其實在盧旺達，圖西和胡圖兩民族並無明確的界限，更像是一種財富的象徵。圖西人象徵富有，胡圖人象徵貧窮，富裕到一定程度的胡圖人即可跨越種族到圖西族中來。民族這個概念是西方人帶來的。在殖民統治期間，殖民者給予圖西族人以較好的受教育條件，使主要從事畜牧業的圖西族人很快在經濟、文化和社會地位等方面取得優勢、而從事農耕的胡圖族人則逐漸淪為社會底層。殖民者認為圖西族人是優秀的“含米特”種族，而胡圖族人則是落後的“班圖”種族，天生註定要當奴隸。1935年比利時殖民者實行身份證制度，更是將這種種族身份固定下來，底層上升的渠道被打斷了。

胡圖族作為人口最多的民族，卻處於被統治地位。相差懸殊的政治、經濟地位，必然會給兩個民族間帶來不信任和憎恨。

1959年，盧旺達南部的胡圖族農民開始反抗圖西族貴族的統治並掌握政權，許多圖西族貴族逃到了鄰近國家。1962年，盧旺達宣佈獨立後，占人口多數的胡圖族取得政權。

胡圖人掌握政權後，開始對圖西族人進行打擊報復，大量圖西族人淪為難民。

20世紀下半葉，盧旺達人口飆升至七百五十萬人，成為世界上人口密度第二高的國家。本來就貧瘠的土地遠遠滿足不了國民的消耗，1987年的經濟危機咖啡價格大幅下挫，使得盧旺達經濟雪上加霜。

長期的貧困使它的經濟發展依賴外國援助。因為胡圖族是講法語的，所以胡圖族為主的盧旺達政府可以加入法國為首的法語共同體，通過該組織得到法國的援助。因為法國曾在非洲擁有大片殖民地，在這裏它們有着特殊的利益。歷屆法囯政府對非政策的核心就是維護在法語非洲國家利益，並擴大其在整個非洲的影響力。法囯通過經濟援助來干涉受援囯內政。盧旺達從地緣政治角度看，有着特殊的地位。它處在非洲法語地區和英語地區的結合部。法國必然要在這裏施加影響力。

1990年，僑居在烏干達的圖西族難民組織盧旺達愛國陣線（RPF）與胡圖族政府軍爆發內戰。

解密的一批文件披露當時胡圖族政府急需獲得援助。在此之後，法國總統密特眀授權法囯軍隊協助盧旺達政府抵禦愛國陣線。在法囯的幫助下，胡圖政府軍的武力擴展了三倍。

1993年，兩者簽署停戰協議，但這份協議卻令不少胡圖人不滿，他們認為政府在協議中讓步太多。

黑暗百日

1994年4月6日，載着盧旺達總統哈比亞利馬納和布隆迪總統恩塔里亞米拉的飛機在盧旺達首都基加利附近被擊落，兩位總統同時罹難。這場空難後來被證實是有人向飛機發射了兩枚導彈，但是誰發射的至今仍無定論。

但事實證明，飛機墜毀的那一刻，屠殺就開始了。

飛機墜毀幾小時後，由胡圖族士兵組成的總統衞隊殺害了盧旺達女總理、圖西族人烏維林吉伊姆扎納和3名部長。

緊接着，在媒體大肆煽動下，先後約有80萬至100萬人慘死在胡圖族士兵、民兵、平民的槍支、彎刀和削尖的木棒之下，絕大部分受害者是圖西族人，也包括一些同情圖西族的胡圖族人，盧旺達全國1/8的人口消失，另外還有25萬至50萬盧旺達婦女和女孩遭到強姦。

1994年，屠殺中倖存的小男孩

境外的圖西人沒有放棄。同年7月，盧旺達愛國陣線與鄰國烏干達的軍隊反攻進入盧旺達首都基加利，擊敗了胡圖族政府。

大量胡圖人害怕受到報復，轉而逃到鄰國，在這一過程中，又有數千人死於痢疾與霍亂。

本可避免的悲劇？

加拿大退役將軍達萊爾曾領導聯合國駐盧旺達援助團。他認為，盧旺達大屠殺本可避免，只是因為國際社會的冷漠沒有采取人道干預。

大屠殺後連綿不絕的難民營

達萊爾曾將胡圖族正在加緊備戰，圖西族處於危險情況通報了聯合國維和行動部、比利時、法國及美國駐盧旺達大使，但未引起足夠的關注。而前宗主國比利時在護衞總理的士兵遭槍殺後，全部撤走其維和部隊。不但使聯合國盧旺達援助團陷入困境，而且助長了屠殺者的囂張氣焰。就在屠殺幾近結束時，法國人展開了名為“綠松石行動”的人道主義干預的軍事行動。但就連這收效甚微的干預也帶有不純的動機。當時的法國總理巴拉迪爾解釋説:“政府做出這項決定……是出於它同非洲的古老而活躍的休慼相關的關係。”

非統組織2000年7日在紐約聯合國總部發表一份調查報告，指責聯合國、西方國家和和羅馬天主教會對盧旺達1994年的部族大屠殺負有重要責任，認為那場導致百萬人被殺的災難本來完全可以避免。

時任美國國務卿奧爾布萊特（左一）

報告認為美國的責任“十分嚴重”且“不可推卸”。時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現美國國務卿奧爾布賴特曾竭力阻撓安理會向盧旺達派遣維和部隊。非統調查小組的專家7日直言不諱地指出，盧旺達大屠殺是美國外交史上一個“難以癒合的恥辱傷疤”。調查報告對法國一直強調的它對盧旺達部族大屠殺沒有任何責任的説法進行了抨擊。報告説，作為對內情十分了解的法國，本來可以採取措施防止大屠殺發生，但它卻袖手旁觀。報告認為，盧旺達的前宗主國德國和比利時以及羅馬天主教會期以來宣揚佔盧人口少數的圖西族人比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胡圖族人優越的思想，加劇了盧部族矛盾。

後續進展

在大屠殺事件發生的同時，盧旺達愛國陣線與政府軍之間的戰爭又重新開始。最終，愛國陣線取得了內戰的勝利，且建立起了過渡政府。過渡政府改變了以往民族敵對的政策，其政府的組成人員也是由不同種族、不同黨派的人構成。盧旺達局勢逐漸走向穩定，經濟社會也得到了良好的發展。

2004年，經過歷時十年的審判，盧旺達問題國際刑事法庭6月24日宣佈判處涉及盧旺達大屠殺案件的6名嫌疑犯25年到終身監禁。

2014年，在大屠殺二十週年活動前夕。盧旺達總統卡加梅在出版的《青年非洲》週刊的訪談中譴責法國和比利時“直接參與種族大屠殺的政治籌劃”，“法國甚至參與行動”。

大屠殺20週年紀念活動中情緒失控的遇難者家屬

他指控1994年6月在聯合國授權下部署在盧旺達南部開展“綠松石行動”的法國士兵是發生在1994年4月至6月間大屠殺的“同謀”，而且還是“積極參與者”，並且宣佈禁止法國大使參與紀念活動。

結束語

發生在二十一世紀前夕的這場慘絕人寰的種族滅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它徹底改變了盧旺達的歷史，成為盧旺達人難以癒合的傷痕。當時在大屠殺中倖存的9.5萬名孤兒已經長大成人，成為目前快速發展中的盧旺達的中流砥柱，沒有人願意回顧那段歷史，盡力忘卻或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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