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只有病人需戴口罩”到“全民戴、有效果”：法國新冠肺炎疫情“打臉”實錄_風聞

華輿訊 據歐洲時報網報道 法國從發現首例新冠肺炎病例到“封國封城”、口罩等抗疫物資“緊平衡”、醫院面臨崩潰的這個過程，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

“法國出現疫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1月23日，中國新年前夕，新冠肺炎疫情 “震中”武漢宣佈封城。

時任法國衞生部長比贊在記者會上稱，法國境內發生新冠疫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並強調“健康人沒必要戴口罩”，並微笑表示法國有幾千萬只口罩儲備，屆時可“發放給有需要的人”。

▲疫情當下，時任衞生部長比贊（左）卸下部長一職，去參加巴黎市長選舉。圖為2月17日，比贊與她的繼任者韋朗在權力交接儀式上。比贊在交接儀式的致辭中全程啜泣，被法媒解讀為是她明知道沒有勝算，卻不得不代表執政黨參與巴黎市長選舉的表現。（法新社圖）

就在農曆除夕當晚（1月24日），巴黎確診兩名新冠肺炎感染患者（武漢遊客）、波爾多一名（去過武漢的法籍華人）。

雖然比讚的“口罩無用論”廣為流傳，但旅法華僑華人高度重視新冠疫情，一月底，巴黎地區藥店裏的口罩脱銷。

▲巴黎大區一家藥店櫥窗貼出“沒有口罩、沒有洗手凝膠；請激活您的免疫系統！”的告示。（豆）

因為新冠肺炎疫情首先在中國武漢爆發，加之法國官方“只有病人才戴口罩”的説法，一些走在路上戴口罩想要自我保護的亞裔受到歧視，被辱罵甚至被毆打。戴口罩的人都是病人的説法誤導了一批法國人，也讓戴口罩的人感覺到了他人的敵意。

5天：從病例歸零到疫情第二階段

二月初至二月中旬，法國局部地區出現零星病例，2月15日出現首例死亡病例，也是歐洲境內首例因感染新冠肺炎病亡病例。

那會兒中國形勢比法國嚴峻很多，華僑華人踴躍地向中國國內捐款捐物，希望能夠給祖（籍）國獻上一點綿薄之力。

而法國人顯然未預料到這場暴風雨將有多麼猛烈，仍然上街遊行抵制退休法案改革，接受採訪的法國人談笑風生，覺得新冠病毒並不比流感更可怕，沒必要戴口罩。

▲2月20日，巴黎街頭抗議退休改革的遊行隊伍。（梁家銘 攝）

▲2月23日，不畏疫情，巴黎如常舉辦第23屆嘉年華大遊行。（梁家銘 攝）

2月24日，法國衞生部長韋朗宣佈法國境內新冠肺炎感染者除了1例死亡，已全部治癒出院，病例數歸零，這讓人着實鬆了一口氣。

然而，2月26日，法國上法蘭西大區瓦茲省的一名60歲中學教師因感染新冠肺炎在在巴黎Bichat醫院病亡。這是首例法國人死亡病例。Bichat醫院參與救治的醫護人員表示“感到恐懼”。

之後幾天法國新增病例猛增，韋朗於2月29日宣佈法國進入疫情第二階段，所有人買口罩必須要有醫生處方，並堅持説沒有生病的人戴口罩是完全沒有用的。

韋朗還表示，因為新冠病毒已在法國境內傳播開來，所以沒必要再要求從其他疫區（湖北除外）返法人員隔離14天。而二月底正是法國大中小學校寒假期間。

工會怕政府藉口疫情禁止遊行

馬克龍喊大家正常生活

不過，雖然新冠肺炎疫情已在法國境內蔓延開來，“黃馬甲”們週六仍然堅持上街遊行抗議退休法案改革，一些工會代表也紛紛表示：“可怕的不是新冠病毒，而是政府藉口疫情禁止集會遊行。”

▲3月8日，巴黎數千人蔘加三八婦女節集會遊行。（梁家銘 攝）

▲3月3日，數以千計的法國民眾響應跨行業工會號召，走上巴黎街頭進行大遊行，反對政府強推飽受爭議的退休改革法案。（梁家銘 攝）

盧浮宮三月初因員工行使“撤退權”閉館，但這也沒有讓人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一些遊客表示不理解與失望。

而已經遠程打完疫情“上半場”的華僑華人華人知道，法國即將迎來一場惡戰，於是未雨綢繆開始囤貨；同一時期的法國人仍然在“享受生活”，慶祝節日，搞聚會。

▲3月6日晚，法國總統馬克龍特意攜夫人布麗吉特去劇院看話劇，並表示：“在遵守衞生規定的條件下，非風險人羣沒有必要改變生活習慣，該出去玩還是要去的。”（法新社資料圖）

然而沒過幾天，3月9日，法國文化部長就確診感染新冠病毒了。

同時，法國的鄰居意大利正在上演一幕幕慘劇，抗疫物資匱乏導致醫護人員成批感染，醫療資源擠兑，不得不對病人進行選擇性治療，整個國家都籠罩在疫情陰雲之下。

半個月：從“封城不現實”到全國“禁足”

終於在3月12日，馬克龍總統發表電視講話，宣佈全法學校3月16日開始停課直至新指令。

3月14日週六，“黃馬甲”上街遊行抗議政府退休改革法案，這是“黃馬甲”的第70個週六遊行。

▲3月14日，波爾多“黃馬甲”遊行隊伍中的一名環保人士打出“氣候比新冠殺的人更多”標牌。（法新社圖）

當晚，法國總理菲利普宣佈，法國正式進入第三階段，禁止一百人以上的聚會，關閉所有非生活必需經營場所，但3月15日的市鎮選舉第一輪投票將如期舉行，因為“參與民主生活並不比去超市買菜更危險”。

▲3月15日，法國疫情嚴重的米盧斯市一處市鎮投票點。（法新社圖）

然而，3月15日週日，法國市鎮選舉首輪棄權率創下高達56%的記錄。而當天天氣大好，民眾紛紛跑出來曬太陽，巴黎大區公園人滿為患，引發巨大爭議，不少奮鬥在抗疫一線的醫護人員氣憤不已，在推特上發起“在家待著”關鍵詞並上了熱搜。

▲3月15日，法國總理宣佈關閉酒吧、餐廳、電影院等非生活必需經營場所的第二天，法國人民紛紛走進公園曬太陽。圖為巴黎Belleville公園的人羣。（法新社圖）

3月16日晚，馬克龍再次發表電視講話，宣佈從3月17日中午起正式實施兩週的“禁足令”，這下法國人慌了，超市出現恐慌性採購，手紙、意麪都成為搶購對象；而巴黎大區則有17%的人口“逃”到了外省。

不能不提的是，此前馬克龍曾多次表示，應採取“可持續”抗議措施，“封城”等極端措施是不現實的。各種各樣的專家也在法國各大電視台座談節目上侃侃而談，“封城”不符合法國人民“不羈愛自由”的天性。

▲3月24日，“禁足令”下的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依舊人滿為患。（France soir圖）

“禁足令”後的兩週，法國確診病例數每三天翻倍，口罩、防護服等其他抗疫物資匱乏，前任衞生部長比贊口中的“完全不用擔心”成為了一句空話，600多名醫護人員起訴前衞生部長和總理菲利普，指控他們在疫情防控上撒了“國家謊言”，這次上訴前所未有。

兩個月：從“只是小流感”到花季少女病亡

此前，在很多法國人的眼中，新冠病毒不過是個“小流感”，年輕人不易感沒有危險，即便感染一定會自愈，如果沒有自愈一定是身體不好。3月26日，一位16歲的花季少女，生前酷愛運動，沒有任何健康問題卻因為感染新冠肺炎兩天內重症病亡。她的離世震驚了全法，不少人方才覺悟，並不是只有老年人和有基礎疾病人羣才是新冠病毒的受害者。

3月28日，法國總理菲利普宣佈“禁足令”延長兩週至4月15日，並表示“四月前兩週將比剛剛過去的兩週更艱難”。

另外，除了醫護人員外，法國憲警部隊也遭到了新冠疫情的無情打擊。

▲法國警察在值勤活動中經常需要和當事人近距離接觸，增加了感染風險。圖為兩名戴着口罩的警察3月26日在南特火車站值勤。（法新社圖）

據《費加羅報》綜合多個信息源的信息報道，截至3月24日，法國國家警察中出現150個確診病例，另有9000人出現疑似症狀或與感染者有過接觸在家隔離，或因為學校幼兒園關閉必須在家看孩子等原因無法上班。

普通警員和下級警官受疫情影響最嚴重。

為保居家隔離令執行動員起來的10萬名警察和憲兵中，目前有大約9萬人可以正常執勤。

法國人與口罩的“愛恨情仇”

有趣的是，隨着疫情的發展，法國官方以及專家對“要不要戴口罩”這一問題的態度出現明顯轉變：

第一階段：“健康人戴口罩無用。”（官方+專家口徑統一）

第二階段：“戴口罩肯定有保護作用，但全民戴口罩是‘亞洲模式’。”（3月20日，法國衞生總署署長薩洛蒙）

第三階段：“應該像中國等亞洲國家和地區一樣，讓民眾都戴上口罩，以遏制新冠疫情。”（3月23日，法國民防局（la sécurité civile）前任局長格隆多Christian Gerondeau）

第四階段：“禁足令”解禁後的幾個月裏，“全民戴口罩會有防疫效果”。（4月2日，法國公共衞生高等研究學院EHESP流行病學者、生物統計學者Pascal Crépey）

▲2月初，時任衞生部長的比贊前往收治新冠病患的上薩瓦省醫院視察時戴着FFP2型口罩（N95）。由於她本人一直堅持“只有病人才需要戴口罩”的觀點，戴口罩的行為受到法國網友批評。（比贊官方推特圖）

▲3月25日，法國總統馬克龍在米盧斯戰地醫院視察時也戴上了口罩。（法新社圖）

不管要不要全民戴口罩，法國醫院缺口罩是不爭的事實。例如，多家主流法媒當地時間2日一早就報道，法國買的口罩被美國人高價“截胡”，雖然這很快就被闢謠只是“虛驚一場”、訂的口罩都已收到，但法媒對“法美口罩爭奪戰”蜂擁而上、甚至產生假新聞的“神經緊張”狀態，也側面體現了抗疫物資不足所施加的焦慮影響。

另外，雖然自己被“半道攔截”的消息已被闢謠，但法國確實曾“截胡”過他國口罩。據《法國西部報》4月1日報道，法國以疫期“口罩徵用令”為名，3月5日強行徵用了瑞典公司在里昂一家倉庫的400萬個口罩庫存。這些口罩由瑞典公司Mlnlycke從中國購得，目的地是歐洲疫情最嚴重的西班牙和意大利。瑞典公司請求該國政府斡旋，最終處理結果是法國放行了一半數量的口罩。

六路防線協同戰疫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面對疫情，法國政府採取六路防線協同作戰的抗疫策略（點擊閲讀全文六路防線協同作戰，法國目前抗疫舉措解讀），在疫情重災區大東部大區的米盧斯市建起了戰地醫院，海陸空同時動員轉運新冠重症患者。

馬克龍總統3月25日宣佈，軍隊將啓動“堅韌行動”（Opération Résilience），更多地參與到抗疫行動中。